“所谓双生术,是需用相同年龄相同性别的人,用药物泻干净肚子后放入药酒中浸泡三天,再喂各种蛊虫继续泡七天,后用蜜蜡涂满全身,等蛊虫被药酒全部泡死,人体发烂再取出制成汤药。”
“什么?”顾朝暮惊了。
说出来之后,便没有那么难以启齿,苏故眠低垂着眸,面无表情,脸上却似阴雨绵绵的天气,又颓又冷:“那人死了,灵魂却被抽出来奉养,再注入活人体内,给人一条新的生命活下去,灵魂也会随之复活,这便是双生术。”
以命换命的药。
苏故眠早就忘记了药物带来的痛楚和副作用到底有多大,他扛过那段时间只是心中一直有个念头,便是依靠着“顾朝暮”三字。
重瞳出现时,是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在争夺这具躯干,靠着田老的药,可勉强压制住,到了日后,会被恶灵反噬,会变成一具不人不鬼的行尸走肉。
苏故眠并未将这些话也一同说出口,一看顾朝暮面带错愕,便哄道:“重瞳出现,正因为那个灵魂正在和我慢慢融合,等到成功融合的那一天,我也会像暮儿一样天资非凡的。”
顾朝暮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心里对苏故眠的情感源于原主,但时间太过久远,过去了那么多年,苏故眠完全长成了记忆中不熟悉的模样,被她逼迫坦白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后,他竟然没有丝毫动容!
顾朝暮心里又悲又慌。
同情苏故眠,又觉得他说的不完全是实话。
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心怀各异的心思被陡然打断,来人回禀,说千牧野等人到了。
苏故眠起身:“好,下去吧。”
说完又看顾朝暮:“暮儿,一起出去看看?”
顾朝暮点头。
出了洞,见到原本被苏故眠分散出去的人都听到消息赶回来了,顾朝暮压下情绪,抬眸远望,果不其然看见千牧野带着足足二十余个黑衣人走来,他通身鎏金紫色长袍,气质不俗,神采出众。
苏故眠戏谑:“魔尊大动干戈,不怕将鬼族人引来?”
“这不正合苏公子所愿吗?”千牧野性子野,不习惯和苏故眠这样性格九曲十八弯的人打交道,若不是为了魔族,更不会屈尊前来。
仅仅是看了眼苏故眠,千牧野指着顾朝暮道:“这就是小殿下认的娘。”
“对了,小殿下呢?”他问。
“路途凶险,不便带他前来。”顾朝暮似笑非笑,模样自然是明艳动人的,只是有够冷傲劲儿,让千牧野看得竟然蹿上一层凉意,不由皱眉。
他后面,几乎与他并肩而立的五个人面容间隐藏在黑面纱下,能看出来是四女一男,女子们打量的眼神尤其肆无忌惮。
风奴奇道:“难怪影子说是个难缠的小丫头啊。”
花奴掩面轻笑:“可不是,眉眼间一股傲气,简直和主子十几岁时没什么两样。”
“小丫头现在不就是十几岁嘛。”
顾朝暮通身魔气皆来自于女魔尊,百炼成精的几个魔族人又怎会看不出,听人拿她调笑着,千牧野冷哼一声:“她也……”
话到嘴边,突然想起答应过顾南煊的话,他慢慢转了个腔:“算她有福气!”
顾朝暮: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苏故眠将重要的几位引进山洞,顾朝暮跟着坐在旁边,不知道为什么,感受着风花雪月和那位始终不开口的剑大人的威压,她心里竟浮起一层躁意。
跟有什么事想不起来一样。
千牧野同苏故眠三言两语将袭击鬼族军营的计划商讨了一下,在这之后,还得替顾朝暮找药引子,千牧野回头看了眼她,问道:“那些人中毒几日了?”
顾朝暮:“十多天了。”
上百人,原本都该死了,顾南煊一剂药下去,人竟然垂死挣扎地睁开了眼,风花雪月四位姑娘啧啧称奇,千牧野那略带骄傲的脸上写满了“听到没我家小殿下就那么厉害”的表情。
顾朝暮手握着茶碗晃了两下:“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不行。”
性格不对付的千牧野和苏故眠意外地异口同声。
苏故眠神情严肃:“暮儿,这次我们虽然有十足十的把握,但仍有不确定因素存在。”
千牧野瞥了他一眼,不留情面道:“白璟思不日便能出关,你体内有魔尊的力量,动手时让他发觉什么,你死了不要紧,魔尊存在世间的痕迹若是被他夺去,我定鞭你尸。”
“哎呦,影子,别这么吓唬小姑娘。”风奴伸手拍了一把千牧野脸色很冷的狗头,对顾朝暮眨眨眼,“他们不带你去,我带。”
雪奴花奴应道:“对啊,有我们姐妹保护你呢,要他们臭男人干什么!”
月奴:“嗯。”
顾朝暮挑眉看千牧野:“现在呢?”
千牧野怒了,张口想讥讽两句,就被风奴用手捂住了口,花奴和雪奴上前帮忙,月奴在后面推,三个力气不大的姑娘硬是将他给拖到了角落里。
千牧野:“……”
他挣扎的动静让冰山似的剑大人嘴角狠狠抽搐一下,幸得黑面罩遮去了面容。
风奴取下面纱,露出一张娇俏的脸,笑容娇艳:“丫头,他说的话不作数,你听我的就行。”
第434章 夜闯鬼族大营
传说中的十二护法其实得算上千牧野,未曾担当大任时,他就是年龄最小排行最末的“影”。
“天”字名四位老护法都是三百年前老魔尊留下的,风花雪月与剑影,女魔尊都是由老护法教导指点,后来女魔尊继位,战事爆发,十二护法剩风花雪月在身边辅佐,剑影带领族人迁移。
女魔尊死后,他们各奔东西,直到现在才相聚。
风奴妖媚,花奴清纯,雪奴娇憨,月奴老成持重,解决完千牧野,又故意将苏故眠的反对抛之脑后,由雪奴牵头,四人围坐在顾朝暮身边,热闹的谈话像是在表演群口相声。
而月奴沉默得活像个捧哏。
半夜,鬼族大批巡逻兵果然来了。
听盯哨的人传信他们已至山脚,剑大人带着除风花雪月与外的魔族人先行,与大批鬼族兵撞上。
千牧野和苏故眠,顾朝暮,风花雪月等人从后山迂回,直达鬼族大营。
此时夜黑风高,他们的形动极快,甚至依着千牧野一片魔罩,就能畅通无阻的拨开结界直直往大营后面去。
苏故眠的探子已经来过这无数次,尽管更深露重,也不需要地图,一行人跟游蛇似的穿过树林,随即轻轻一跃,跳上了山崖。
山崖下,便是鬼族大营。
仅仅看了眼,感受到翻腾不止的鬼息,雪奴脸色轻松,拨了拨额前的头发:“白璟思那混账东西大约脑子有病吧,就让这些臭鱼烂虾来打仗?”
“不见得。”一向话不多的月奴幽然开口,“白璟思此人野心重,若是出手,必得将人族咬下一口肉,这次战事拖拉至此,不像他的风格。”
雪奴:“姐妹,别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呀。”
风奴笑言:“月儿说的不错,小雪你就别多话了——顾丫头,影子,苏公子,咱们可是要现在动手吗?”
顾朝暮将精神往悄无声息地铺展开去扫了眼,虽然比不得身旁这群高手般敏锐,但如今她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不一般的鬼息,警惕和忌惮让她不好多言。
便转头看向千牧野与苏故眠。
鬼族大营中,数不清的高手都已经前往边境大战,被剑引开的那部分人,他几个呼吸间便能解决,此时的鬼族大营一片寂静,气息却诡异莫测,修为高深的人才能探出,千牧野和苏故眠不说话,自是在考虑其中利害。
千牧野道:“不管如何,先去探探吧。”
苏故眠:“嗯。”回头又对顾朝暮关切道:“小心些,用灵气,不要用魔气。”
顾朝暮点头。
风奴含笑:“苏公子尽管放心,顾丫头有我姐妹四人保护,绝对不会出一点闪失的。”
从昨晚相识开始,苏故眠敏觉得心思就察觉到风奴对他若有似无的敌意,看她与顾朝暮挨得近,眸中一片暗光:“有劳。”
他随千牧野先至山崖底,见无事,才招手让顾朝暮和风花雪月一行下去。
风奴自然牵着顾朝暮,五人纵身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