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令珠便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惹得纪四娘啧啧称奇。
参军戏唱完,苻令珠留纪四娘在书肆,自己走了出去。
黄四娘又研究出了新型的糕点,被她当做彩头拿了出来,除此之外,她还用在书肆免费看一年书来吸引学子们争先作答。
除了往常惯爱在书肆待着的有才寒门学子,陛下要来书肆的消息,苻令珠还透露给了苻铎,苻铎便给几个自己欣赏的学子告假,让他们今日来书肆。
这几个学子还不懂苻铎是何意,不过少年人,有的玩自然是感兴趣的。
尤其是他们在国子监都听说过书肆糕点的大名,奈何东阁没能和书肆谈下来合作,不然他们就能在东阁满足口腹之欲,如今有机会,怎能不争取一下。
一楼高台上的戏子已经撤了下去,乐人又换上了激进的乐曲,烘托着学子们作答的紧张气氛。
一路过关斩将,国子监的几名学子,不枉是被苻铎看好的,纷纷进入决赛。
本以为就是他们几个争抢糕点,还私下里说好,得第一的人吃两块,剩下的人平分,打算钻书肆比赛的小空子,哪料到还有三名寒门学子也同他们一起争,这下可得拿出真本事了。
寒门学子看上的可不是糕点,而是免费在书肆看书一年的条件,需知苻令珠的书肆,经过这几个月的发展,内里藏书堪称长安城第一,没有哪家书肆比这里的书还全了。
两方人牟足劲作诗,眼看着即将角逐出胜利者,苻令珠收到了来自三楼的考题,心里为这些提前进入陛下眼中的郎君们开心,便亲自上前,说要多增加一道题。
国子监的小郎君们都知道她是自己的学姊,还是苻铎教习的女儿,也不怕她,纷纷不干了,他们都要赢了,突然加题不公平!
看着小郎君们跟自己撒娇,苻令珠不为所动,继续说着额外奖励,此题回答最优者,书肆承担他未来一年内,不论是读书还是吃食的花销。
国子监的小郎君听到一年的吃食时眼睛亮了,寒门学子听到承担读书费用时眼睛亮了,顿时摩拳擦掌起来。
这道题是道策论题,问他们对攻打小博禁是何意见?
郎君们在二楼落座苦思冥想,便是宣冶都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磨起墨来。
国子监出身的郎君和宣冶自然是要占些来自家族的便宜,因这件事是当今朝堂上吵得最热烈的事情,他们时常会听家中父兄谈论此事。
一篇篇策论很快做好,没有人去质疑谁来评判此策论,谁人不知大才女清君有一位惊艳决绝的父亲,这策论肯定是她父亲看呗。
你看,她这不是把卷子送去属于她父亲的专属包厢了。
国子监几个小郎君凑在一起说苻铎不讲究,打发他们自己来,还不告诉自己要考策论题,明明他们是来看参军戏的,怎么就发展成答题,他们不开心了,得要书肆的糕点才能治愈好。
陛下和王易徽坐在包厢中,一人分了一半卷子看,也幸亏交卷子的人都是即将要角逐第一的才子,不然书肆中这么多郎君,他们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两个人都是亲自上过战场的懂行人,自是能分辨谁的策论假大空,言之无物,谁的策论又让人眼前一亮,甚至角度清奇,给他们都提供了灵感。
将那些说要保守,不攻打小博禁的策论直接撤出后,十一篇策论很快被两人看完。
陛下手里三张他认为好的,王易徽手里二张他觉得不错的,两人互相换又看了看。
面对西北战事问题,王易徽寸步不让,坚决不认可那满篇拍陛下马屁的文章,气得陛下直隔空点他。
两人最后只得投票选出最优的一篇。
再看看名字,陛下乐了,“这小儿不是御史台那老匹夫的儿子吗?他整日在朝堂上说不认可攻打小博禁,自家儿子却大谈特谈攻打小博禁的益处。”
他说着,就将那策论叠起来了,寻思着哪天上朝就又这策论,噎一噎他。
起了兴致,他将十一篇策论的名字悉数看了遍,后知后觉,“这怎么是十一篇?刚才不是十个人角逐胜利者吗?”
王易徽抽出宣冶那一篇,知她是苻令珠的朋友,便道:“这是宣家二娘的策论,只怕是见郎君们作答,心痒难耐,便跟着写了一篇。”
“哦?”陛下看向这篇策论,发现还是自己之前选出的那三篇中的其中一篇,真是半分没有看出来是小娘子所写,那策论上论古今,下论四年前的战役,得出结论,该打。
若不是她没有写该如何攻打,她这篇策论,当得第一。
“是个才女。”说完,他向外看去,正巧看见同苻令珠说话的宣冶,当即便将这个小娘子记住了。
既已挑出了第一名,自然是要出房门亲自鼓励一二,奖品也不能由书肆承担。
王易徽护着陛下从三楼走下,国子监参加过王易徽和苻令珠那届蹴鞠比赛的郎君们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直到有一人喊道:“陛下驾到。”
第56章 第一书肆
所有人也不讲究跪拜的姿势标不标准, 均对着陛下跪了下去。
无不在心中尖叫: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十分爽朗的让他们起身,还道:“听闻长安城中开了间以美食闻名的书肆,今慕名前来, 却有了意外之喜,尔等比赛, 尽数看之,我大堰的未来, 就要交到你们手上了。
这最后多加的比试,是我的主意,尔等锦绣文章, 我甚是满意, 奖励,也应由我来发给大家。”
在场参加比赛,尤其是写了策论的郎君们, 兴奋的都要晕过去了, 陛下在夸他们!
王易徽自然接收到了陛下的意思, 卷子都是两个人看的,谁得第一,了熟于心,便上前一步, 腰间佩刀一别道:“第一名, 宁家七郎, 所得奖品笔墨纸砚一套。”
宁家七郎被同伴们拍醒,赶紧跪下去谢恩,心里其实已经在哗啦啦流血了,笔墨纸砚家里那么多,不缺啊, 他更想承包书肆美食一年。
许是少年郎还不会控制自己的表情,这低下头,哀怨的小眼神,成功让陛下看见了,当下差点没绷住,在心里笑着,御史台那整天板着一张脸的老匹夫,怎么生出个这么好玩的儿子。
要是寻常的郎君,得陛下的一句夸奖,就得飘飘然了。
苻令珠自陛下和王易徽从三楼下来时,就站在了王易徽身侧,眼见这小郎君要得罪陛下了,赶紧说到之前奖励依旧作数,感谢陛下的慷慨所赠。
她这样给两方人都递了台阶下,成功吸引了陛下的目光。
大堰女方出嫁后,因与娘家走动甚多,故而不冠夫字,依旧用自身姓氏,陛下便叫了她一声“苻夫人”,让她带着自己溜达一圈书肆。
他来书肆便上了三楼,还没有逛过这整间书肆。
苻令珠被他看的头皮一麻,摸不准他什么意思,跟在王易徽身侧,领着他先在一楼看起,国主而已,她前世又不是没见过,没有任何见到陛下的瑟缩,落落大方给陛下介绍起来。
后面不管是学子、食客还是之前在书肆看热闹的人,就坠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无不感慨,不愧是清君,这份气度就不是常人能比的。
一楼话本闲书,百花齐放;
二楼诸子百家,一应俱全;
三楼珍贵孤本,典藏展示。
每一楼层,都有它的独到之处,而苻令珠对这些书籍的收集不易绝口不谈,也不说自己免费提供学子笔墨纸砚、吃食,用极低的价格出借书籍。
她不夸赞自己的功劳,也是潜意识就没认为这是多么值得宣扬的事情,都是她应该做的,反而大说特说一楼供弹曲的高台,二楼那诱人的点心,三楼奢华的装饰。
听得在他们身后的郎君们着急不已,别说那些啊,说点有用的东西!
哎呀,陛下好不容易来了,你倒是夸夸自己!万一让陛下误会怎么办?
不知道苻令珠真实意图,就是抹黑自己的书肆,给陛下留下书肆里吃喝玩乐的东西太多印象的寒门学子们,凑在一起聊了几句,用坚定的眼神,互相加油打气。
自从书肆开起,就享受了书肆提供的优渥读书坏境,让他们可以有屋避雨,有书来读,有墨来写的他们,顶着巨大的压力,张口说话了,他们不能让清君的一片好意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