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聆摇了摇头:“反正上头一直在说, 现在外面形势很不好, 问题是收集了,但是具体会怎么样很难说。”
这些日子收集的问题被反复探讨, 杨总坐在那里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他的头很疼。每一条措施都是钱,现在总公司也很难, 退休的老职工,退休工资,医疗费用都要管。如果真的要安置这批人员妥当,申请出来的费用还真不少,跟何况法国方面说了合资公司的很多设备太老了需要淘汰。这也是钱啊!
法国人只选定了七十五个人入新公司,其他人都不要,七十五个人?三分之一?杨总说:“老外看过人之后,不想要这些年纪大,技能单一,知识落后的人,勉强接受了三分之一的人。他们要留一些名额进行外聘,更换新鲜血液。”
“杨总,不能这么做啊!这么一来合资还有什么意义?”
“获得先进的技术。我们不能眼光这么短浅。我们的工厂是需要更新技术,而不是保证工人不下岗。”
“现在的问题是工人要没饭吃了。杨总,您是当家人,您说说看该怎么办?”
“所以才要进行讨论,大家群策群力吧!”
“您已经把困难给放在这里了,总公司也没钱,都这么说了,那能怎么办?两手一摊,说为了引进先进技术,先进技术跟我们吃饭有关吗?没有关系,您认为工人会理解吗?”老陆越说越激动。
“老陆,你是老同志了!怎么就一点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杨总敲着桌子对老陆说,“面临这种情况下,就是考验大家的时候了。”
杨总站起来环视了一周:“我跟大家说一句,你们里面有一半人不会在名单里,而进入名单的,以后也不一定会是合资公司的部门领导了。”
提前听到这样的消息,没有一个人心里会高兴,走出去的时候,脸色都凝重。即便入选,也是从领导岗位退居二线?
一场没有结论的会,从下午三点开到了七点多,会议上吵得所有人头昏脑涨,而消息又让人情绪低落,回到办公室,老王收拾了包,过来拍了拍黄聆:“小黄,你也别加班了,快点出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听见老王说要她去吃东西,黄聆才想起自己答应了聂修谨,今晚吃晚饭看电影,说好五点在厂门口等。
黄聆从办公室飞奔跑下去,往厂门口去,他不会傻乎乎一直等在那里吧?
到厂门口,果然某人双臂撑在自行车龙头上,貌似在闭目养神。黄聆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背,他抬起头来,抱怨:“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化作一块等妻石了!”
听见他耍嘴皮子,黄聆解释:“领导们开会,我做会议纪要。走吧!吃晚饭去!”
“电影没法看了!”聂修谨遗憾啊!看来今天又没有机会了。
听他的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上了他的车后座,伸手拧了一把他腰上的肉,听他哎呦呦地叫了两声。
又抱住了他的腰,让他等这么久,心里有些愧疚。
等两个多小时,被她抱个腰,这两个小时值,紧接着黄聆把头贴在他背上,这就是超值了!聂修谨笑开了花儿。
带着黄聆来到镇上,一家小饭馆,黄聆要了两个菜一个汤。
黄聆开始跟聂修谨说今天厂里发生的事情:“只要七十五个,大部分人不要。能够理解法国人的想法,我之前虽然提了几个想法上去,可这样也……”黄聆无奈的揉了揉头发,发泄她心中的无奈。
就像杨总,他也肯定也希望法国人多要几个人,可现在?反过来想,现在这个情形,对新公司却是非常有好处,所以这里面利益上的平衡,要怎么说才好呢?
椒盐排条上来,伸手:“老板娘上两碗饭!”
饭上来黄聆扒拉了两口,聂修谨边吃边想:“橡胶厂里要修毛边的工人,摩托车厂里要车床工。”
“就算你要几个人,又能解决几个人呢?”几口饭下去垫垫就舒服了。
“调峰填谷,开一个劳务派遣公司。你们这种企业的工人还是有人要的。劳务派遣合同,劳动关系在劳务公司,我这里当成非正式工来用。”聂修谨提醒她。
黄聆上辈子不止一次骂过这个不公平的劳务工制度。在汽车行业,工人分为两种,一种是跟公司签约的正式工,这些工人待遇好,有很好的保障。还有一种是跟劳务公司签的劳务工。这群人做脏活累活,同岗位酬劳比正式工差,福利更是没法比。不过因为整个行业收入比别的行业高,所以还是有很多人来做劳务工。
同工不同酬,明显的不公平。黄聆是坚决反对用这种方式来降低用工成本和用工风险,也曾经被聂修谨说过,她道德标准过高。
摆在她面前,当没饭吃,遇到有这种机会,她还会嫌弃什么同工不同酬吗?黄聆这个时候发现,把那些人组织起来去做劳务工是一个比较好的办法,至少能解决眼下的难题。让这些人能有口饭吃。
“这些人,有些已经懒散惯了!”
“那就更应该用劳务派遣了,要是不行立马就让劳务公司换一个来。对吧?”
黄聆点点头,聂修谨一点黄聆就明白了,边上的CW以后是用劳务工的大户,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推出劳务公司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甚至可以当成一门生意来做。
聂修谨伸手捏了捏黄聆的脸:“好好吃饭,吃过饭,就算看不了电影,跟我去小河边走走,明天我要去北方了,下周五才能回来。”
“去干什么?”
“一个是CW的供货商大会,还有一家民营汽车企业我想去拜访一下,跟他们聊聊我们的产品。”
“嗯!你去了,能不喝酒就别喝酒,他们那里知道你会喝酒之后就拼命灌你了!”
“我什么时候会喝酒了?”聂修谨问她,这么一说,她就更加不容易把他和上辈子的自己混在一起了。
黄聆意识到自己真是混了,会喝酒的是上辈子的聂修谨,这辈子和聂修谨相处的场合他很少喝酒,也没有抽过烟。
黄聆笑了笑:“我是说他们那里酒桌文化太厉害,不要为了订单拼命,订单毕竟还是靠实力来争取的。大不了被他们说咱们南方的男人不够爷们,你别在意。”
“我只在意你觉不觉得我爷们!”
又来占她便宜,黄聆笑骂了一声:“神经病!”
简单地吃过晚饭,两人走出门已经快九点了,按理说聂修谨就该把她给送回公司了。可他不甘心,昨天说好的,电影可以不看,那个目的他还是想要达成。
聂修谨看向边上的小杂货店:“你等等!”
说着走了过去,要了两瓶水,递给她一瓶,黄聆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却见他拧开了瓶盖在灌了一口水进去漱口,黄聆这下醒悟过来,某人还想着昨晚的那一句:“今天不给你亲!”
看着黑魆魆的小河边,聂修谨问她一句:“陪我到河边走走?”
黄聆往前看,河边这个时候有什么好走的?他是想要在夜色的掩护之下,他也真是的?黄聆站在那里想,黑魆魆的地方就不去了吧?要不?
“不去啦!”黄聆侧过脸颊,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说:“给你亲一口,送我回去!”
被黄聆识破意图,看她给他亲脸颊,这种蜻蜓点水怎么够?聂修谨回忆自己上辈子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的描述,原本河边有树干,他可以推她贴在树干上,然后掐着她的腰来亲。现在人家不肯去,还很敷衍地给个脸颊,太没诚意了。
聂修谨伸了一只手,想要挑起黄聆的下巴,可实践起来怎么这么难呢?人家不给他挑,还在那里说:“亲不亲,不亲就回去了!”
“亲,当然亲!”单手那种行云流水的姿势就不追求了,吻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唇才是真的。聂修谨把手里的水瓶子放在花坛沿上。双手捧住黄聆的脸,黄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的那张大脸贴了下来,这货无不用其极啊?
眼见被他要亲到,这还是马路边上,被人瞧见多不好,黄聆一个挣扎,两人嘴对嘴倒是在一起了,撞了一下,黄聆叫出声:“哎呦!”伸手一抹,被他一磕,好疼啊!再看他也捂住了嘴。
黄聆从包里拿出了纸巾,递给他,自己压了压嘴唇,上面有一点点血迹,开口:“笨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