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锢了人身自由,总不是什么好事。为这事,孙绣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恼火中。她后悔自己太大意,竟然上了司马贤当。
她若是留在灵前,不出府门,想必司马贤那厮也是要脸的,在众多下人面前,他也没机会把她给抓到这里来。
当然,现在后悔也晚了。
孙绣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在严询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台阶上拿着木棍玩蚂蚁。而孙佩玖则靠在门框上,抱着双臂,眼睛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深思远虑”着什么。
兄妹两人这幅神态,若不知道详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气定神闲的享受生活。
“你这个笨女人,在自己的家里也能让司马贤给劫持走?”
压在心底的焦虑在见到孙绣莹的那一刻全部化作了怒火,严询怒气冲冲,瞪视着这个若无其事,还在玩蚂蚁的女人。
“生气了?”
丢下手中的木棍,孙绣莹拍拍手站了起来,走到严询面前,仰视着这个男人。还行,这个男人今天没有让她失望,至少没有放任她不管,他还是关心她的。
“回家吧。”
碍于有外人在场,严询也不好发泄自己的情绪。
“妹婿来了,可以回家了?”
孙佩玖的反射弧有些慢,他一点也不想待在这个让人压抑的地方。他自认才能一般,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替司马贤寻找到宝藏。但是,他知道这件事不管成与不成,他们兄妹都不会落得好结果。
“昨晚,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孙绣莹瞪了孙佩玖一眼。
“哦?为兄已经记不清了,妹妹不妨再告知为兄一遍。”
目光茫然,孙佩玖似乎真的想不起来了。
“呃?”
孙绣莹摇摇头,她这位兄长的嘴角上应该蓄点白胡须才符合他现在的神态。人还没老,他倒是先老糊涂了。
“妹妹,请再告知为兄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严询在场的原因,孙佩玖有些拘谨。
“让你回去跟阿爹商量一下,收拾一下细软,离开京城。未来的日子,这京城里没有咱们的立锥之地,归隐才是上策。”
孙绣莹没了好语气。
“哦?好吧。”
孙佩玖也不想动脑子,反正阿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可惜娘亲——
“这世道要乱,传言又对你我兄妹不利,若想在这城中安稳的生活,怕是不那么容易,还不如归隐,远离世俗,或许能落得安宁和平安到老。”
孙绣莹并不是心中悲观才这么说的,就眼下的情形来看,他们兄妹被人“惦记”上了,想要押着他们去寻宝的也许不止司马贤一个人。所以,唯有逃走才能摆脱困境。
况且,这世道真的快要乱了,京师哪是乱世中可以苟活的地方?唯有山野天地宽。
“妹妹说的在理,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孙佩玖的秉性似乎也改变了一些。至少,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和孙绣莹斗嘴。
“当然,严校尉能走进来,说明我们也就自由了。兄长,我们一起回家看看阿爹吧?”
孙绣莹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她称呼严询也是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喜欢撩拨他瞪眼,看他生气的样子。
这一夜又白天,他们那位心路窄的老父亲独自一个人在家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刚失去了母亲,她可不想再失去了父亲。
“不行,你先跟我回家,择日再回娘家。”
伸出大手拉住跳跃的身形,严询不由得皱皱眉头,这个女人有时候就爱耍孩子气。如此,将来怎么做的了贤妻良母?
“妹婿说的对!妹妹,此番脱险了,府上又有事,你该跟妹婿先回家。待我回家和父亲大人商量一下。我们或许还会去府上吊唁,那我先走了。”
孙佩玖的口气成熟了许多,他一溜小跑走了。
门口的守卫都不是榆木疙瘩脑袋的人,见此情形,没人敢跳出来阻拦。
“哎哎哎,等等!”
孙绣莹的话还没说完,可没等她追上去,孙佩玖已经跑的没影了。
“贤妻,我们也该回家了!”
严询抓紧孙绣莹的手,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分别的这段时间她有没有受委屈。
“在外面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况且,夫君还在服丧期间。”
甩开严询的手,故意板起脸教训他,孙绣莹那“恶毒”的嘴巴又说道:“好你个孙佩玖,跑的比兔子还快,丢下我就不管了?就不怕走到半路又被司马贤给抓住了?”
“不会了,司马贤现在没有工夫管你们兄妹了。况且你现在是我严家的人,有为夫管着你,何须劳烦他人?”
若不是心中藏着丧母的悲痛,严询这会儿真想把这个聒噪的女人放在肩头上扛回家。
“哦?夫君是把司马贤给告了?还是打了?”
孙绣莹很好奇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快走吧!”
严询沉着脸,拉着孙绣莹就往外走,家中的丧事还等着他们回去操办呢。
“唉,你这个人总是这么沉闷,一点都没意思。”
明知道严询的心情不好,孙绣莹还是嘟着嘴埋怨道。
“快点走吧,为夫我把司马贤给打了,吴孝王爷一定会到天子那告我一状。一旦我入狱了,怕就不能回家送母亲大人入土为安了。”
严询心里清楚,那司马贤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银杏已死,他们一定会把帐都算在自己的头上的。
“你把司马贤给打了?”
孙绣莹心中有一丝兴奋。司马贤那厮满脸邪恶,一直为所欲为,太可恶。这一回,她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一路上,也没人敢阻拦他们。想到未来,孙绣莹的脚步却越走越沉重。
两个人刚走出王府,严询的手下的那些个校尉甲乙丙丁全部跟了上来。其中,校尉甲对严询耳语了几句。
严询一皱眉头:“怎么会没找到那两件东西?”
正在这时,王府中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痛喊声。
“嗷嗷——”
众人都是一惊……
“怎么了?”
严询拉住一个冲出府门的下人问。
“世子殁了,王后让小人去找王爷。”
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下人的腿都被吓软了,跌跌撞撞而去。
“司马贤死了?”
严询也是大吃一惊,看来这回这官司他是吃定了。
“没想到堂堂的严校尉也有害怕的时候,这个时候夫君是不是特别后悔自己不该到这来救我啊?”
孙绣莹以为严询害怕了,毕竟他打死的人是司马贤。
“来人,你等再回去悄悄搜查王府。”
严询沉声吩咐道。
“你疯了?”
孙绣莹诧异,这都摊上人命官司了,他还想着搜查王府?
“为夫来,一是救你,二是请回被司马贤盗取的宝物。”
严询并不想多做解释。
“哦?”
孙绣莹恍然大悟,嘿嘿,死鬼司马贤心机还挺重。
“早说嘛,那两件东西我知道在哪。”
孙绣莹想起昨晚司马贤拿着那两个物件,跟他们兄妹陈述寻找宝藏的事情。为了不吃眼前亏,她当时假装同意配合司马贤去找宝藏——
司马贤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宝剑和那个骷髅头,就摆在偏殿里的桌案上,害的她一夜都没睡着。
☆、099
第99章 099
巍峨的宫殿内,这个朝代的最高统治者司马炎半坐半躺在卧榻上。他一脸病容,身体像衣裳一样搭在身后的垫背上,显得有气无力。
身在高位,即便是生病了也不得安生。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的确让司马炎思考的头疼欲裂。皇后病重,太医说已经命不久矣,眼下他又患病——
这人一旦上了年岁最怕的便是生病,眼下朝野人心浮动的厉害,司马炎对太子未来的处境的担忧更甚了。
“一位心思单纯的皇帝,周围全是虎狼之辈,若是没有得力的人护驾,他的位置能坐稳吗?”
忧思着身后事,司马炎似乎忘记了他现在正在公断一桩棘手的案子。
“陛下,这次您一定要替臣弟做主啊。”
司马青老泪纵横。
“唉!”
司马炎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跪在堂下哭的死去活来的司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