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卿现在只要一听见“师风语”三个字,喉咙就一阵发紧。如果在虚鼎中,师陌寒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和师忘昔兄弟二人,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原文中并没有那么写啊,难不成就因为他少订阅了几章,连这么重要的情节都错过了?
亦或者说,原文中贺九卿就是花心滥情,天生反骨,吃着碗里还要惦记着锅里。
所以……他临死前该是有多么的绝望,连亲哥哥都要杀他!
当然,这些事情全部都无从考究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像是被人操纵着,一步一步地重蹈覆辙……
贺九卿望着自己的双手,沉默良久。即使身体已经易主了,可有些事情还是放不下。
“表哥,星轨刀我已经替你偷来了,可以放了那个孩子了吧?”
“可以。”
魂千答应得爽快,眼睛转向贺九卿时,忍不住询问道:“小九,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贺九卿摆了摆手,看起来很是疲倦。
如此,魂千也不多问,还真放了那孩子走。
这孩子胆子小得要命,眼泪汪汪地去看贺九卿,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两手捏着衣角,一步步地往前挪。
贺九卿才刚一垂眸,忽听耳边刮过一道风声,他暗叫不好,抬眼就见那孩子自后心穿进一支冰棱,身形一晃就倒了下来。
他几乎快不能动了,好半晌儿才想起来要去查探情况。
“贺……贺前辈……”
贺九卿将人抱在怀里,见他胸口处横着冰棱,真真是当胸一击,将人扎了个对穿,看这出血量,肯定是活不成了。
这孩子终究是没再说什么,手一垂就去了。
“小九,不要怪表哥心狠手辣。只有死人才能彻底把嘴闭上,表哥只不过是不想你受到半点伤害。”
贺九卿将人放下,缓缓站起身来,突然冲上前去,狠狠打了魂千一拳,暴怒道:“你混蛋!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是个孩子啊!”
魂千不躲不闪,硬接了一拳,嘴角登时就见了血。他随意擦了一把,嗤笑道:“孩子怎么了,谁还不是从孩子时代过来的。小九,你自己曾经也是个孩子,可有人放过你么?”
贺九卿扭过脸去,哑着声道:“我不想提这个。”
魂千冷笑:“你难道忘了,当年魔族全族是怎样被人逼入绝境?你当时不是亲眼目睹了么?”
贺九卿双手抱头,沉痛道:“你别说了。”
“凭什么不说?你当年才四岁,眼睁睁地看着姑母自刎于凤凰台!你年纪那么小,一个人流落在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知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是个什么样子么?”
“你跪在乱葬岗上,撕咬野狼吃剩的人骨!”
贺九卿头痛欲裂,他感觉眉心处的伤口肯定又裂开了。因为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了下来。
他猛然推开魂千,慌不择路地御剑就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所有事情甩得远远的。
慌不择路的下场就是,贺九卿一个没站稳,直接从剑上摔了下来。好在底下是条小湖泊,才不至于将人摔伤。
贺九卿胡乱洗了把脸,将身上的血迹污迹洗干净。
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可又实在不想回上师府。
如此,贺九卿茫然地御剑就走,不知道在外头转悠了多久,再抬首时,人已经站在了望曦峰的殿外了。
贺九卿即使不用去看,闭着眼睛也能想到。此时此刻,华笙定然就坐在书案后面,身边搁着银制镂空的檀香炉,还有一杯清茶。手里会攥着本书,也许是在抚琴。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好,就是很想立马见到他。
贺九卿才要抬手敲门,可突然又怯弱起来。
他这么不管不顾的从上师府逃出来,到底算什么?
做贼心虚,还是畏罪潜逃?
要是被华笙知道他误杀了老天师,还会一如既往地对他好吗?
亦或者是知道了他的身世,从而对他百般嫌恶。
贺九卿一下子就慌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他特别怕华笙率先作出选择。
如果华笙爱他,他心里会有负罪感和恐惧感,因为真的不想被剉骨扬灰。
可华笙若是不爱他,他心里会很难过。
半晌儿,贺九卿调头就要走。
结果身后传来一声轻响,随即就是一声熟悉的“小九”。
贺九卿如同被定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了。他明明想说,他不是小九,可话到嘴边,只背对着华笙唤了一句,“师尊”。
华笙见贺九卿浑身湿漉漉地,眉头不由一皱,见他不肯转身,遂踏出门槛一步。
淡淡道:“转过脸来。”
贺九卿垂首,不言不语。
华笙眸色更深了,上前一步就要拿人。
谁料贺九卿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他鬼使神差地去抱华笙的腿,喉头哽咽,许久才闷声闷气道:“师尊,我要怎么做,才能讨师尊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看着觉得迷的,没有关系。看到后来,就明白了。么么哒,爱你们~
☆、狡辩
华笙蹙眉:“你到底怎么回事?说话!”
贺九卿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把手松开了。他垂着眸,两手无意识地捏紧衣角。许久,才低声喃喃道:“师尊,小九真的很想讨师尊的喜欢。”
闻言,华笙眉头蹙得更深了,他弯腰,单手捏正贺九卿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
就见贺九卿眉心处横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居然还在往外汩汩流血。
须臾,他才甩开手去,凤眸中闪烁着丝丝寒意。
“……闯祸了?”
贺九卿浑身又是一阵哆嗦,牙齿都咯咯打颤。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偷觑华笙,见他神色淡然得很,看不出来是喜是怒。
可华笙越是气定神闲,越是让他从心底里窜出一股寒意。
“没……没有。”
贺九卿咬紧牙关,坚决不肯承认。他垂了垂眸,犹豫了许久,才跪行过去,抱住了华笙的腿。
华笙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说话。”
“师……师师尊……”
贺九卿哽咽道,生怕松了华笙的腿,上师府的人就要将他千刀万剐。可他又不敢抱太紧,生怕惹师尊生气,把他剉骨扬灰了。
“师尊,师二哥哥,师二哥哥……”
华笙眸色一寒,许久才缓缓道:“行了,感情受挫的事,就不必同为师说道了。”
贺九卿摇头:“师尊,我再也不去招惹师二哥了,我不招惹了!师尊信我!”
“怎么?师忘昔为难你了?”
华笙语气不太好,踢了踢贺九卿的膝盖,归拢了一下他的跪姿。这才转身回殿。
贺九卿心乱如麻,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生怕华笙随时随地把青玄剑召唤出来。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可那种断臂之痛,想必难以用语言描述。
“你这次私自回来,师忘昔知道么?”
贺九卿抬眸,见华笙折身回来,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
他摇头,沉闷道:“不知。”
“……不知?”华笙冷笑,抬手不轻不重地往贺九卿脸上打了一下,“你胆子越发大了,真以为为师不会管束你么?”
贺九卿脸色胀得通红无比,分明没觉得有多疼。可心里就是委屈地厉害。鼻子一酸,眼泪珠子簌簌落了下来。
他知道这样软弱的样子,定然会惹华笙嫌弃轻视,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许久,才抹了把眼泪,小声道:“师尊,我……我还是走罢。”
“去哪?找你师伯领罚么?戒律堂的刑,你受得住么?”
华笙连续三个问题,直接把贺九卿问住了。他唇蠕动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索性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怎么弄的?”
华笙将手里的东西打开,用小指尾端抠出厚厚一层伤药往贺九卿眉心处涂抹,语气淡淡的。
贺九卿抿唇,故意岔开话题:“师尊,小九一直很敬重师尊,小九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很不好,给师尊惹出了很多乱子。害得师尊跟在我身后收拾烂摊子。我总觉得宠爱这种东西,就是天上掉馅饼,肯定砸不到我身上的。结果还真被我遇见了。”
他伸爪去扯华笙宽大的衣袖,继续道:“师尊,遇见你,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最幸运的事了。小九就是想告诉师尊,小九一生忠于师尊,誓死捍卫师尊,对师尊之心,皎如天上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