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有渣必还+番外(405)
半年前,城中来了个瞎子。
半年后,城里多了家糖果铺。
那小瞎子长得极好,生了张雌雄莫辨的脸,仍处在弱冠之年。
城中的小姑娘家们见他好看,便常去光顾他的生意。若是他眼不盲,恐怕说媒的人都得踏破他家铺子的门槛了。
按理说,他眼盲,凡是多又不便,若开门做生意,少不了要受人欺负。
他却不一样,小姑娘家们喜欢他,若有人偷拿了东西不肯给钱,就算他没发觉,她们也定然是要捉了人来,让人付钱的。
是以他这店铺开了这么久,竟未亏损,反而小赚了一些。
客人们都喊他小风老板,知道他姓风,却不知道他大名。
可这日,糖果铺门口却来了个白衣的剑客。
风袖听了脚步声,一边将手下的糖果按大小分类,一边抬起头来,朝着他的方向,问:“客人,你要哪种糖?”
荆忆阑见了那熟悉的脸,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他一时哽咽,只望着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风袖等了半天未听见回答,思索一阵,便自己得出了结论。
他说:“我知道了,你是哑巴,对吧。”
他从手下篮子里拿了根麦芽糖来,一路攀折柜台,走到柜台边缘,将麦芽糖平着递过去。
“送你的,不要钱。”
荆忆阑看看他,又看看他送过来的糖,愣愣地伸手接了过去。
风袖见他接了,这才作罢,又沿着原路走了回去。
荆忆阑见他萧索背影,心中一痛,他想要伸手抱他,却又觉得现今自己没了拥抱的资格,想要唤他名字,却又唯恐他不愿听。
他站在门口,看他低头在那里摆弄,仿佛做了场梦一样。
第二天,临街负责给人介绍差使的张伯领了个人到他铺子里来,问他这里还收不收伙计。
风袖笑着回应:“我这里月钱不多,只怕养不了另一个伙计了。”
荆忆阑在那里打手语,告诉张伯。
张伯懂了他的话,便朝风袖道:“是个哑巴,他说钱少没事,管饭就行。”
风袖笑笑,道:“是个哑巴啊,倒也是个难生存的,就留下来吧。”
荆忆阑一时间欣喜莫名,心想终于成了。
他能寻到风袖,多亏了那枚黑羽令。
当初陈梓烟将黑羽令赠送给了风袖,风袖一直随身带着。
他虽然不想死,但也不想再跟荆忆阑、聂如咎等人有牵扯,只觉得此物贵重,不敢随意丢弃。
可黑羽令乃是一言楼最高档的羽令,他带在身上,被遍布天下的一言楼楼众瞧见了,层层上报,便报到了荆忆阑耳朵里。
荆忆阑闻讯之后,立刻便赶了过来。
半年未见,风袖并未变多少,可荆忆阑却是变了。
他那霜凌剑法带来的反噬已被他师父倾尽全力解除,现下他终于能如常人一般哭哭笑笑悲伤难过,可他却再也没有当初的胆色了。
而他也到了这时方才明白,他是爱着风袖的。
所以他来了,服了哑药,装成哑巴,往身上喷了带有草木香气的液体,在风袖面前伪装成另一个人。
风袖果然没有起疑心,他现在目不能视,只能靠听觉、嗅觉来辨认人,脚步声的轻重自然好伪装,气味再一遮掩,他便再也分不清了。
“我这铺子里没什么太多事,进货卖货,整理糖果,还有打扫,就这些事情。”风袖给新来的“伙计”介绍道,这半年来都是他自己维持着这个店铺,小本经营,虽并无粗重活计,但他看不见,有些事情还是不太好做,“你手脚干净些,麻利些就好,没什么其他要求。”
“你有名字吗?”他又问。
荆忆阑先是摇头,后来想到风袖看不见,又捉起他的手来,在他手心里写了两个字:没有。
风袖愣了一下,也不知怎的,他觉得这哑巴的手触感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荆忆阑看他面色,也知道自己漏了馅,赶紧抽回手去。
风袖也没有起疑,只是道:“既然没有,那以后我就喊你哑巴,好不好?”
荆忆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似是在应声。
风袖也明了他的意思。
他从竹筐里拿出一粒糖来,剥了糖纸,摸索着递到“哑巴”面前,道:“尝尝吧。”
荆忆阑愣了一下,张嘴将那枚糖果接下。
“甜么?”风袖问他。
荆忆阑脑海中霎时闪过另一幅画面,那是在车厢里,他和风袖两人。
那天他也是这样,将糖葫芦塞进他嘴里来,问他:“好吃吗?”
旧事涌上心头,荆忆阑心中百感交集,差点因为他这一句话落下泪来。
【系统提示:支线人物荆忆阑喜爱值+5,后悔度+10,当前喜爱值85,后悔度80。】
这“哑巴伙计”在这铺子里落下脚跟来。
那一次触碰,让荆忆阑意识到自己伪装得不够。他花了一月的时间,磨出一手茧子,这才敢再次靠近风袖。
糖果铺后面便是房间,夜里风袖便睡在这里。荆忆阑来了之后,风袖找人摆了个小床,就放在柜子后面,跟他的房间不过一门之隔。
荆忆阑又一次进他房间,发现风袖床的对面挂着两样东西,一样是竹笛,一样是纸鸢。
那纸鸢已有些破损了,竹笛似乎经常被人拿来吹奏,手握的地方被磨得很光滑。
荆忆阑想起那曾经被他送给自己的笛子,现今已成了他人之物,不胜感伤。
风袖的生活并未因为荆忆阑的到来起什么太大的变化,他依然我行我素,没客人来的时候就坐在柜台后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荆忆阑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过去把过他的脉。
他心脏周围围着一层障壁,挡住那毒素对他身体的侵袭,只是这障壁能坚持多久,他并不知道。
他来时已经从仇寄寒口中得知了从娉婷那逼问出来的消息,十日碎心散中最主要的一味材料便是六瓣金莲的根茎,根茎上带的毒,唯有花可以解。
雪域之巅的那一朵已经没了,若要等下一朵,须得六十年,风袖无论如何都是等不起的。
可他楼中之人去大理更远的地方寻了,说那里有一座比雪域之巅更高的山,山顶终年积雪,对于天山雪莲来是极好的生长之地,极有可能会孕育出六瓣金莲。
就算只有一线生机,他也要等。这一次,他绝对会让风袖好好地活着。
第276章 风落笛声寒(二十九)
哑巴手脚利落,做事也勤快,风袖对这个伙计很是满意。
近来糖果铺的生意又好了许多,他听人说,那哑巴长得好看,附近的姑娘半数是来看他的,半数是来看那哑巴的。
他这辈子也见过不少好看的人,荆忆阑、聂如咎这些,都是相貌极佳的男子,就连他素来不喜的冷风盈,也长了副好皮相。
不过这些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大用处,哑巴是好看是难看,跟他都没太大关系,反正他看不见。就算这人长了个天仙模样,在他眼前,也是浪费。
风袖的生活很简单,平日里除了卖糖打盹,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吹笛子。
他除了他娘教给他的那一首曲子外,其他大多吹得不成调,不过每次他做什么,那哑巴总会凑过来,就连吹笛也不例外。
有一次风袖笑他:“我总觉得你要是会说话,肯定会笑我吹得难听。”
荆忆阑却捉他手来,在他手心里划拉:“不,好听。”
风袖也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扶着扶手便准备起身。
可他起到一半,突然一阵心悸,接着他整个人便倒了下去,摔在那躺椅里。那躺椅遭了这么一撞,便带着他晃荡起来,将本就不太舒服的风袖晃得更晕。
荆忆阑吓了个半死,慌忙按住那藤椅,将风袖扶起来。
风袖捂着胸口,痛得好看的眉都皱了起来。
荆忆阑正准备不顾身份为他输内力治伤,他便又抬起头来,对荆忆阑道:“柜台后面,那个小篮子里,把袋子里的东西拿给我。”
荆忆阑以为是药,赶紧去拿,结果翻出来,发现那竟是一袋糖。
他将糖袋放到风袖手里,见他空出一只手来,从糖袋里摸了一粒出来,剥了糖纸吃下去。
那甜味入了嘴里,那胸口的疼痛似乎也减缓了许多。
风袖微微笑着,紧皱的脸开始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