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有渣必还+番外(392)
结果她一去盛京,发现这个人家里一堆的妾室,她一想这家产无论如何都落不到自己头上,便改了主意,继续追着冷羌戎跑。
冷羌戎虽对她没多少感情,但也勉强算是仁至义尽了,怕骑马太累,还特地买了辆马车。
陈梓烟数完钱将银两往荷包里一放,一掀窗帘,发现越走约越偏,完全不像是回盛京的路。
她以为冷羌戎被她缠得烦了,起了歹心,连忙喊停。
“等等,你这是要去哪啊?”
冷羌戎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来,跟平日的散漫差别很大,听起来沉沉的。
他说:“去凡阳,我突然想起点事来。”
她哦了一声,心想要是这人真的对自己不利,大街上那么多人看到他们在一起了呢,若是追究起来,他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她不怕了,在马车里四仰八叉地躺下,开始算计帮冷羌戎这次忙需要收取多少酬劳。
凡阳,是离盛京不远的一座小城,盛京繁华,连带着凡阳也沾了点热闹气息。
陈梓烟看着马车过了荒郊,进了城,却又到了荒郊,最后竟开到一座坟前才停下来。
陈梓烟跟着冷羌戎下车,走到近前一看,发现那坟实在简陋得很,荒草连天的,原本用作墓碑的石块被风雨侵蚀,上面的字迹也早就模糊不清了。
“这人是谁?你朋友?”陈梓烟道。
冷羌戎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将那坟前荒草拨开,静静地看着那碑。
自她死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说不清是怨恨还是厌恶,或许是怨恨更多一点。
黄土之下的人,正是阮惜玉,风袖的母亲。
当年他从江南回来,骑着枣红马,路上遇着盗匪,便将那伙人顺手给剿了。
他本准备回盛京,因为盗匪的缘故,改道去了凡阳。
阮惜玉那时是万花楼的头牌,花名玉兰。
他生性风流,到了凡阳自然要去那花街柳巷里玩乐一番。
那天他本没有点玉兰,点了另一名叫听晴的女子。
可玉兰却来了,她奉酒而来,进来时便笑了三声,对他道听晴身子不适,由她来代替。
他执着杯盏朝她一望,正巧她抬起头来,一张精致至极却又清丽无双的脸。
冷羌戎心中一动,握着酒杯的手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这才对她道:“坐下吧。”
她信步而来,身姿绰约,勾人得紧。
冷羌戎其实没有想过,在这凡阳城里竟有这么标致的人儿,比起秦淮画舫里那些头牌来,都半点不让。
她近到身前来时,冷羌戎便闻到了一股草木香,清新淡雅,不似衣裳上沾染的,倒好似是从她身体里来的。
玉兰见他疑惑,便对他道:“这是我身上带的体香,我也不知是怎么来的。”
她说着便笑了笑,那双眸子里闪闪亮亮的,半点不见羞赧,反倒有几分落落大方。
冷羌戎便问她:“青楼的女子,大多强颜欢笑,抑或以泪洗面,可我见你,笑里不见半点虚伪,倒好似真的很开心一样,这是为何?”
玉兰为他斟酒,斟到堪堪及杯口的时候才停下。她放下酒壶,笑道:“身处风尘之中,开心也是一日,不开心也是一日,倒不如让自己开怀些,苦里也能嚼出甜来。”
冷羌戎又问:“你就不怨怼?不艳羡?”
“为何?”
“怨怼天道不公,身世飘零,艳羡别人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冷羌戎笑着饮了一口酒,眸中似乎也染上了三分水意,波光粼粼,似情丝辗转,又似故作深情。
“天道不公,让人生来便分了高低,天道公允,让任何人在生死之前并无二致。”她说,“与其艳羡他人,不如善待自己,我虽一无所有,却也有旁人所不有。那宫中的贵妇,谨言慎行,那街边的小贩,日日为生计而愁苦,那路边乞丐,衣不蔽体,我虽为风尘女,却能唱能笑,有衣穿有食吃,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冷羌戎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人说这样的话,便也跟着笑,笑着笑着便她道:“你这番话是谁教你的?”
玉兰款款笑道:“无人教,自然而然就会了。”
他心生欣赏之意,便拉她起来,共倒帷帐之间,一晌风流。
第267章 风落笛声寒(二十)
第二日冷羌戎醒来时,玉兰为他着衣束发,宛如寻常夫妻一样。
他本只准备待两日就走,为了她,这凡阳之旅,竟延长到了一月。
一月之后,他终于准备离开。
她出了楼,为他送行。
他只是笑,笑着对她伸出手来,道:“跟我走吧。”
她先是一喜,接着欣然握住他手掌。
他手一用力,便将她带到马上坐着。
两人一骑绝尘而去,待那鸨母追出来时,门前落了锭金子,这便是赎身的钱了。
冷羌戎带她远走,在风席过身侧的同时,凑到她颊边问她闺名。
她回道:“阮惜玉。”
他大笑:“好,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一念情深,一念缘灭。
冷羌戎在她墓碑前静默良久,才恍惚间想起,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他骤然后怕起来,唯恐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陈梓烟本来见他神色悲怆,自觉地没有出声打扰他,没想到他竟然又瞬间变了脸色,变得愤怒起来。
“不查了,你走吧,不去盛京了。”他道。
陈梓烟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是中了邪,忍不住便对他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冷羌戎冷着脸,道:“不过是一个背叛了我的女人而已,有什么好留恋的。”
陈梓烟却嘟囔道:“切,背叛过你那你还来看她?”
冷羌戎扭过头,道:“无事了,走吧。”
陈梓烟却上前一步,去看他身后墓碑。那字迹虽然模糊,却也能勉强辨认出内容。
“吾妻阮惜玉……哟……”陈梓烟一点不给面子地嗤笑道,“你心里都认为她是你的妻子了,又口是心非做什么。”
她眨巴眨巴眼睛,显得纯洁又无暇,可那双眸子里似乎又藏着点什么,像是眷念。
冷羌戎瞪她一眼,道:“若是你的人背叛了你,跟你讨厌的人滚上床,还暗结珠胎,你当如何?”
陈梓烟像模像样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先看看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如果不是,就打了。”
“当然不是我的,我中了毒,不可能生育。”冷羌戎道。
“可那毒不是解了么,如果在你解了毒之后,她就怀上了呢。”陈梓烟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冷羌戎像是突然被人一棒子打醒了一样,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但似乎这样的结果于他而言太过于荒谬,仿佛承认这件事,他这么多年的荒唐与放纵便成了一场笑话一样。
冷羌戎又将自己心中的希冀强压下来,道:“够了,我不想听,走吧。”
他站起身来,说着便要往外走。
陈梓烟跟上他,在后面喋喋不休道:“如果她真的要给你戴绿帽子呢,肯定会有先兆,比如突然对你冷淡下来,厌恶与你亲近,等等。”
冷羌戎继续往前走,像要躲避什么一样。
陈梓烟绕到他身前,继续道:“你这恨不得马上逃跑的样子,真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因为早就有所猜测,却又不愿正视,不愿回想,所以才这样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我不爱她!”他突然加大声音,喝道。
“是她不满我妻妾太多,勾引我庶弟来报复。是她先行背叛我们的感情,趁我不在跟人苟合。她就是这么胆大包天,就是这么睚眦必报。”他咬牙切齿地数落道。
“行吧行吧,要是她真这么无情无义,你还过来看她做什么?”陈梓烟道。
“谁说我来看她了,我不过顺道而来,嘲笑她一番罢了。她有什么值得我看的,她不配!”他说罢,长袖一甩,竟不知不觉用上了几分内力。
咔地一声,那石碑年久失修,被这劲风一扫,竟直接裂了。
冷羌戎闻声猛一回头,当他看到那裂开的石碑时,霎时目眦尽裂,飞身去救。
陈梓烟在一旁看他,见他手足无措地去停在那墓碑前,也有些愣了。
冷羌戎静静看着,那石碑上面的“阮惜玉”三字从中间裂开来,那一道裂痕仿佛刻在他的心上,叫他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