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有渣必还+番外(336)
那妃子似被她的话震撼,点了点头。
燕承庭一路奔赴而来,风尘仆仆。他实在是累得狠了,见着前方路边有个茶摊,便下了马,买一碗茶水喝。
他喝了一碗,将剩下一壶都倒到了一旁的马槽里,喂他的马。
他来时做了伪装,面貌与平时大相径庭,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这茶摊里坐的客也多是路过的农妇,旁边围了一桌子人,几杯黄汤下肚,嘴便松了。
“诶诶诶,听说了吗?那个妖孽终于死了。”
“哪个?”
“还能是哪个,就那个法场连杀十几人,震慑京都的小侍臣啊。”
“死了好啊,不是都传这场战乱是因他而起么?死得好死得好。”
“是啊,现在人头还挂在城墙上呢……诶,刚刚在旁边喝茶的那人呢?”
燕承庭以前总觉得,人生苦短,总是要建一番大功业的。他的父亲是帝王,他便也要当帝王才好。
可最后他当了帝王,才发现原来也就那么点意思。
他以前觉得,穆襄仪这个人,和他心意,也是想要跟他长长久久地过的。只是他总想着,时日太长,没必要拘泥于一时半刻的儿女情长。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侬我侬,不必太过在乎。
后来他把很多事情都放在了前头,野心、皇位、骄傲、势力,直到把穆襄仪挤得远远的,不知不觉中,那曾经放在他心尖上的人,竟成了最靠后的一位。
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他了,脑海中最后关于他的印象,是西门时他离去时穆襄仪脸上的一片死灰,还有那绘本上不堪入目的一些东西。
他走的时候没考虑过他,回来的时候以为风波已歇,还能有带走他的机会。
可当那高挂城墙上的头颅映入他眼帘时,他所有的奢望都成了一场空。
他竟从没想过,那人也是等不起的。
那一瞬间,他竟然忘记了是要哭还是要如何,他干瞪着眼,仔仔细细地分辨,想从那人头上找到半点虚假的痕迹。
他想,燕尺素怎么舍得杀了他呢。
他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她怎么舍得杀了他呢?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抢到了他的首级。或许是因为他出现得太突然,或许是因为城墙上的守卫太松懈,以致于让他得了手。
他抱着那个冰冷的头颅,驾着马一路往外跑。
有人追过来,但他们的马追不上他。
于是他们开始射箭,箭矢刺进他背里,刺进座下马匹的身体里。
他只小心翼翼地护着穆襄仪,怕那流矢伤了他。
他听见耳边的风呼啸着过去,于是那刺耳的弓弦声也不甚明显了。他恍惚间想起来,似乎很久以前,他也带着穆襄仪这么奔跑过。
他们骑着马,雪飘飘地落下来,落在自己的头顶。
他低下头去吻他,吻住那人润泽的唇瓣,在天地俱静的时候,他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可为何,那丝温度再也找不到了呢?
燕承庭脑袋有些木,他惶惶然想起,哦,他忘记了,后来他送他走了。
没事,襄仪,没事的。他紧紧抱着怀里那人的头颅,对他道:“没事,过去了,我带你走。”
他一路奔逃,追他的人被他短暂地抛在了背后。
他跑进山林里,那马儿也到了强弩之末,往前又奔了一阵,便蹄子一软,往前翻滚了几圈,死了。
燕承庭也从马上跌落下来,他紧抱着“穆襄仪”,怕跌伤了他。
于是他自己便摔在了地上,落地的时候他甚至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想来应该受伤了。
不过没关系,襄仪没伤着就好。
他因此欣慰地笑了起来,往后看了看,想着他要赶紧离开。
那山林里密密麻麻的树,在天地间融成了一片沉郁的黑色。
他缓缓站起身来,抱着他的襄仪继续走。
他的骨头似乎断了两根,走路的时候觉得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他只能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东西,一步一步,继续行进。
他走了好远好远,迈过荆棘,又滚下山坡。
他拖着摔瘸的脚,在山林间发现了一个湖泊,于是他停下来,将“襄仪”放下来,撕下自己的一角里衣当做布巾,在湖水里洗净,来为“襄仪”擦拭。
他想,他的小公子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头发也乱了,一点也没有往日的半点气度。
不过没关系,他来了,他可以照顾好他。
燕承庭小心翼翼地给他擦干净眼角眉梢的血污,将他白皙面庞上的尘沙尽数抹掉。渐渐的那人原本的面貌显露了出来,但他还是紧闭着眼,像是睡了。
“襄仪,别睡了,晚上再睡好不好。”他捧着他的脸,用面颊轻轻摩挲他的面庞,像他平日里最喜欢做的那样。
可“襄仪”依然闭着眼,不理会他。
燕承庭心想,他的小公子又发脾气了。
可为什么他的脸色这么青呢,没睡好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啊?
他静静地等着他醒来,他等啊等,可他的小公子依然紧闭着眼,看也不看他。
他怔怔地看了“穆襄仪”半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肩膀抖动起来,最后终于压抑不住地发出一声绝望的恸哭。
那哭声渐渐失去了控制,尽管他努力地压抑着,那悲鸣依然从他胸膛里,从他咽喉里发出来。
他死了。
他终于明白过来。
穆襄仪死了。
是他亲手杀了他。
他哭着哭着,扯动着身体内外的伤口,可他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痛苦一样。
他的哭声混杂着胸腔里带来的轰鸣,沙哑而绝望。
他捧着穆襄仪的脸,眼泪从眼眶里坠落下来,砸在穆襄仪的脸上。
燕承庭呜咽着说道:“我错了。”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燕承庭喜爱值+0,后悔度+2,当前喜爱值100,后悔度100。】
燕尺素近几日都觉得不太顺心,上朝的时候又无端地发了好几次火。她也知道哪些朝臣并无过错,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她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下了朝,在宫里头一个人走,走啊走的,就走到一个宫殿里面。
等她反应过来时,“辰曦宫”三个大字已经到了她眼前,一抬头就望得到。
她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样,僵硬着身体,往后转,找到了那棵宫殿里最高大的树。
她没看见铁锹,便干脆自己蹲下身来,用手挖掘那树边的泥土。
泥土并不是很硬,她挖了一阵,便从树底下挖出来一个大盒子。
她将大盒子拿出来,正准备将它打开,又愣了一下,将沾满泥土的手在衣摆上仔细擦了擦,等到她觉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将那盒子打开来。
第229章 女帝的宠臣(二十四)
大盒子里面还套着个小盒子,还有一堆书本纸张样的东西。
她觉得那小盒子眼熟,恍惚间想起那是穆襄仪从穆府带回来的那一个。
她像是发现了宝藏,又像是第一次跟心爱的男人传书的小姑娘一样,带着七分希冀和三分忐忑,慢慢将那盒子打开来。
那盒子里就放着一样东西,一颗硕大的南珠。
她骤然觉得眼前生了层雾,伸手去擦,才发现那是泪水。
她无暇去看剩下的那些是什么,只是连着那个大盒子一起抱着,像被什么东西驱使一样,慢慢地走回自己宫殿里。
那封信竟然还未被她丢弃,她只不过循着记忆找了找,就找到了。
她颓然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一向稳如磐石的手竟然有些发颤。她慢慢打开那封信,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
黑色的字烙印在纸页上,分外分明。
她认出来,这是穆襄仪的字迹。
“虽无清白之命,亦无害你之心……”
看见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应该笑的,可她的脸似乎僵了一样,怎么也笑不出来。
“尘曦宫中的东西,是我留给你的。你曾赠我南珠,如今物归原主。盒中有我两年行商积攒下来的一些银票地契,现如今都是你的了。
你是个好皇帝,战事方歇,百废待兴,国库空虚,也许我留下来的东西,能给予你些许帮助。
我并无心伤害你,只是我早已心系承庭,终归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