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兄大人快宠我(170)
孟元生父尊贵,李氏一直认定孟元会娶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平日虽多忍耐尹洛依,但断不会把尹洛依纳入儿媳人选当中。
一想起自家先前信誓旦旦的说孟元和尹洛依没关系,乍然听闻真相,要是可以的话,李氏恨不得把话吞回去。
可惜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再也收不回来。
“肯定搞错了,元哥儿从前素日忙着温书,怎么可能做出与人私相授受之事。”李氏不死心,后退两步,跌在椅子上,兀自喃喃。
尹云冷眼看着这一幕,忍住了叹息,倚在靠背上,却又无声笑了。
身为母亲,却不及他一个外人了解孟元,着实可叹。
尹云一大早出门,在街上巡逻之际,身边小厮寻出来,逮着他禀告尹洛笙“告状”一事。
他早已知晓尹洛依与孟元之间的事,派人去给孟元递信后,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先一步回府,生怕尹洛依受了委屈。
戏已经演完,尹云把配剑往几案上一放,正要开口,孟元已急匆匆赶进来。
上下打量了尹洛依一番,见其无事,掀袍跪在地上,诚恳告罪:“二妹妹所说确实属实,不过是我先动心,也是我先道出情谊的。此前忙于科考未先向老夫人秉明,本想过几日寻个空闲坦白,不成想闹到这个地步。”
“我与阿洛虽名义上是兄妹,却并无血缘,更是两情相悦,从前发乎情止于礼,断没有越雷池半步。”孟元偏头看向尹洛伊,安抚一笑,接着对着老夫人一拜,请求道,“还请老夫人成全!”
☆、送饭
老夫人最后到底没有同意, 没过一会儿就将诸人打发了。
众人散去之前,老夫人着秦嬷嬷把桂儿给发落了,最后还命人将尹洛伊送回去,无事不得出门。
说是让侍卫守着尹洛依, 以防尹洛依做出傻事, 实则是把尹洛伊暂时禁足。
众人一一散去, 孟元没急着走,一直站在大厅中央。
秦嬷嬷会意, 明白孟元接下来有话要和老夫人说,向丫头们使了个眼色, 一道退下了。
待厅堂内只剩下他和老夫人, 孟元没急着开口,先跪下向老夫人一拜。
老夫人冷哼一声,根本不吃孟元这一套, 垂眸睨了孟元一眼, 心中恼怒, 偏对着孟元还不能发作, 嗤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殿下身份尊贵,老身可受不起殿下如此大礼。”
“老夫人严重了, 孟元既然身处国公府,蒙国公府庇佑,在老夫人面前就一直是您的晚辈, 岂有不敬之理?”
一礼行完,孟元起身,抬首看向老夫人。
少年浅灰的眼眸一片深沉,泛着名为笃定和坚毅的光亮, 话锋一转,说起当年之事,“我与母亲待在市井,饥一顿饱一顿,我幼时还曾被那些人盯上,险些丧命。后来多亏尹相找到我们,为我和母亲另外置办宅邸。”
说起当年之事,孟元眉目不自觉凝起,周围气势冷凌:“当初尹相受今上所托娶了母亲为继室,母亲由此成为阿洛名义上的母亲。她看不惯我,明里暗里像我使绊子,这些事她没有遮掩,想必老夫人应该知道。”
老夫人点头:“以你的身份,想要身居高位,本就困难重重,老夫人当初不阻止,除了想试探你,也存了私心。”
“伊姐儿自幼丧母,唯一的哥哥又因那种原因远走他乡,老身怜她孤苦,自幼带在身边。看她伤心,也存了让她出气之意。”
老夫人往窗外看去,鸟雀在枝头跳跃,繁花锦簇,院中一派祥和。
片刻后,老夫人收回视线,跟着叹了口气:“之后知晓伊姐儿到底做了什么后,想管之时老身已经管不住了。”
“罢了,到底是老身欠了你的,这次的事老身就不追究了。”
老夫人顿了顿,按了下额角。
头上金镶翡翠抹额光华照人,深绿衣裙雍容华贵,老夫人浑身上下的装饰,无一不显示其雍容华贵之态。
历经几十个年头,当初姣姣女儿,随着岁月拭去,眼角已刻下数不清的印记。
即使年华老去,年轻时打马纵情之心仍在,老夫人眼眸一瞥,威仪犹存,转了话茬:“不过你和伊姐儿今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今上已为殿下赐下宅子,想必择日就可入住。国公府简陋,难以好生招待殿下,烦请殿下早日离府,省得老身终日惶恐。”
孟元眼眸微眯,暗道老夫人心思狡诈。
或许她真的疼爱尹洛伊,但未尝没有想远离是非,不想趟这蹚浑水之意。
不然,明知尹洛伊“欺负”他,换了他原本的院子,还视若无睹。在他坦言对尹洛伊的情谊后,坚持不肯松口,就是怕被卷入朝堂争斗之中。
殊不知,不想入局,其实已在局中。
孟元原以为老夫人是不放心他,现下知晓老夫人心中真正担忧之处,抿嘴笑了:“老夫人想岔了。”
老夫人挑眉,问:“此话怎讲?”
“几日前我曾在阿洛院中见过一份名单,上面写有京城中适龄的公子哥儿的信息。”孟元两道剑眉上扬,眼角含着笑意,语气却仿若冬日飞雪,“那名单是老夫人给阿洛的,为的是给阿洛挑选夫婿。”
“是又如何?”心思被小辈戳穿,老夫人面上闪现恼意,眉头往中间一拧,沉声道。
“阿洛就快要及笄,老夫人身为亲祖母,为阿洛寻觅夫婿实则无可厚非。”孟元挺直脊背,接着说,“据小子所知,老夫人没看上知根知底,家世样貌都不错的赵钰,反倒属意陆羽这些清贵之流。”
老夫人眉头皱的更紧,孟元却是不肯就此放弃,所说之事愈发凌厉:“国公府从太|祖之时一直传至今时今日,所累积的声望早已超出当日。到尹相这一辈,不但出了一位副相,二爷尹超也战功赫赫,往下数,国公府年轻一辈个个都能文能武。”
大树矗立院中,风吹树摇,落叶飘落枝头,有两片被风吹进屋内,落在孟元脚边。
孟元看着脚边落叶,脑中幻化出大厦将倾之相,言语越发不客气:“小子能看出来的事,老夫人和尹相应该早有察觉,不然当初大公子也不会‘自小离家’。今上忌惮国公府,甚至想要除之后快,所以老夫人不想让阿洛嫁入高门,就算将来国公府和镇南王府出事了,阿洛是嫁出去的女儿,夫家又不显赫,苟且偷生也能平安一世。”
“小子所言,句句都是老夫人所想,不是吗?”
孟元用的虽是问句,但姿态清闲,实际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老夫人从前只知孟元聪慧,学识过人,不料他如此通透。
碍于威严,老夫人轻抬眼皮,手握着扶手,有一下没一下点在上头,反问孟元:“身为皇室子弟,上至太子下至未成年的皇子,每一个都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虎视眈眈,殿下身为皇室之人,对那个位置不可能没有过想法。”
“今上当年偏爱南安王众所皆知,要是今上将来属意殿下,要将这万里江山托付,今上要是执意除去国公府和镇南王府,到时殿下该如何?又要将依姐儿置于何地?”
香料燃到尽头,袅袅烟雾从香炉中盈盈上扬,弥漫在屋内。
檀香清雅,有种身处佛前,让人心静之意。
屋内安静下来,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这个问题孟元不是第一次听到,此前贺兰卫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问贺兰卫:“要是尹洛菲真的与他定亲,国公府将要覆灭,他当如何?”
贺兰卫回他:“倾己之力,为她护好家人。”
现在,老夫人问他会如何抉择,孟元回道:“至高无上之位实非我所意,我心悦阿洛,想要和她共渡一生,此时是,将来也是。有我孟元在一天,就算大逆不道,我会拼尽全力,护国公府周全。”
老夫人一怔,被孟元的气势所慑。
盯着孟元看了半晌,老夫人没急着表态,长叹一声,挥手示意孟元出去。
孟元抬脚走到门口,老夫人突然出声。
“等等!”
孟元停在原地,转身看向老夫人,等了片刻,老夫人才缓缓开口:“老身还要再想想,在这期间你还是先搬出国公府,再等些时日,老身才能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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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禁足已经三日,期间老夫人和尹杰都来看望过尹洛伊,说的无非是已经在为她寻觅夫婿,叫她不要多想,早日忘记孟元之类的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