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翘看了看跑过来的几个弟子,尤其是走在前头的那个,天一宗的弟子,叫明川的。虽说他们这些弟子在门派中不得脸,可若是出来了,凡界的普通人可都是拿他们当神仙供奉的。
她记得在温家的时候,温三娘送了好些金银之物与他们吧?
当下也不与他们客气了,“带银子了吗?”
见温翘这么问,他们以为温翘已经找到白面相士了,可能需要银子,连忙把身上带的银子掏出来。温翘一看,这还不少,就从每个人手里拿了一点儿。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买了烧饼和包子,连带吃了两大碗馄饨。
“前辈,可是找到了那白面相士?”
“没有啊?你们有他的消息吗?”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看着温翘。
被他们紧盯着的温翘半点儿不心虚,拿了碎银子付给馄饨摊的老板,随口问了一句,“老板,你知道白面相士吗?”
“小娘子要找白面相士啊?”
“是啊,我想找他看卦。”
“找白面相士的都是看相的,不过他一天只看三人,今天你怕是看不了了。”
“无妨,也不是什么急事,我想请问一下,他住在哪儿?”
“哦,就住在街尾的十六巷里,进去头一家就是。”
“多谢老板了。”
这一操作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这,这样也行?”
“为何不行?”
“这就问出来了?”
“那不然怎么样?哎,剩下的人去哪儿了,你们派个人,把剩下的人找来,一起去。”
一群人就奔着十六巷去了,就不用特别辨认,门口排得长长的队伍,然后有人连被褥都拿出来了,显然就打算住在这里了。
温翘走上去去看了看,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一日三卦,有缘者先。”
有一穿着道袍的小童抱着一堆的木牌牌出来,看见温翘,就扒拉出一个木牌牌递给她,温翘接过,看了一下,木牌牌上有白色的数字,六百九十七。
那小童已经转身进了院子,又把院门禁闭。
温翘看向一旁的一个老伯,“老伯,这是什么意思啊?”总不能让她前面有六百九十七个人吧。
“你是第一次来吧,这是舒先生的规矩,舒先生一日只看三卦,看完了今日便不再看了,这个木牌啊,看到上面这个数了吗?舒先生是按数字抽取的,抽中谁,那便是谁。”
温翘了然,看向身后那一堆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去领牌子呀,这么多人还能抽不中一个。”
那些弟子刚要过去,门开了一条缝,刚才那小童露出个头来,“不可,尔等是为一件事而来,那只得领一个木牌,若是作假,先生不会给你们看卦的。”
温翘拿着木牌在手里敲了敲,点了点头,很有个性的一个相士先生,将牌牌丢给那些人,都是一伙的,谁拿在手里都行。
反正人多,商量着来,一人守一天,其他人找个客栈休息。
等了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两个月,整整三个月了,比他们后来的都抽到了,偏就是没有抽到他们,这运气,忒背了。
几个冲动的弟子直接把人家的门给踹了,进去找人算账,温翘听了,差点没要抽死他们,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儿。
果然,连那相士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丢了出来。
温翘撑着下巴发了半天的呆,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他们,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啊?还是踹门,真是脑子坏掉了。
那白面相士作为玄天镜钥匙的守护人之一,在人家的地盘上和人动手,这得多不想活了。
越说那些弟子的头越低,这要是天玄宗的弟子,她老早抽他们了。
“算了算了,身上银子还有吧?”
“有的。”
“去买些东西,明日上门去给人赔礼去,记住,态度要好点儿,诚恳点儿,说话难听也要接受,最好能把木牌拿回来。”
那个木牌在他们被扔出来的时候,就被收了回去。
被训斥的几个人听了,互相看了看,谁也不动。
“你们要是不去,到时候得罪了人,你们出不去可不能怪别人。”
这下倒是积极了,去买了好些东西回来,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十六巷,那小童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他们不敢反驳,就听着,然后又被哄了回来。
温翘让他们每天都去,直到半月后才重新拿到木牌牌,很好,二千九百八十四号。
可见这个舒先生有多厉害。
第十五章
如此守了几日,在温翘拿到木牌牌的时候,终于被舒先生手中木牌号,那发木牌的小童将她领了进去。
院子里有口井,井边有棵槐树,树上开了很多的花,洁白的花一簇簇的点缀在绿叶中,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花香味儿。可温翘却觉得十分奇怪,这满院子的槐花香气,在外面却没有闻到。
槐树招阴,竟然还有人将槐树种在院子里,怎么看怎么古怪。
舒先生背对着温翘坐在屋里,“所问何事?”
温翘站在舒先生身后,“问一物?”
“何物?”
“先生既然算卦,岂非不知在下为何而来?”
“吾只算该算之事。”
“请问先生,可知出知出这玄天宝镜的钥匙在何处?”
舒先生没有回答,却是站了起来,看向温翘。
看着舒先生的面容,温翘才知道为何这舒先生被称为白面相士。他整张脸都是惨白的,看上去毫无血色,根本不像个活人。
温翘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
舒先生唇带笑意,“怕了?”
“没有。”
舒先生笑着摇摇头,“好些年没有人进来这玄天镜中了,我都快忘记,这里只是幻境了。”
温翘没有答话。
“既然来了,那便随我来吧。”舒先生向屋外走去。
温翘跟在他身后,他的右腿是瘸的。
舒先生走到院中那棵槐树下,不知何时,那槐树下出现一个女子,看却清不清楚那女子的脸,只见她手拿绣绷在刺绣,绣的是一对鸳鸯。
“若你能让她轮回,便能取到钥匙。”
“钥匙在她身上?”
“是。”
“如何让她轮回?”
“旁边那井,便是往生井,你得让她心甘情愿的跳下去。”
“好。”
“想清楚了,若你陷进去,从此以后,便要留在这里了。”
“如果不试,我不是也要留在这里。”
舒先生点了点头,手往后一挥,周围的情景就变了,也不算是变了,槐树还是那个槐树,井也还是那个井,只是温翘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不一样。
天上在下着雨,雨水顺着槐树叶子滴落下来,有的滴到了旁边的井里,有的滴到了她的身上。
“阿梧,快些进来。”
听到女子的说话声,温翘不受控制的挪动自己的脚步,向屋内走去。
肩上被雨水打湿了,那女子那个干净的衣衫过来塞到她的手里,“瞧你,看个槐花罢了,怎的下雨了还不进来?”
温翘张嘴说,“雨下得有些大,我怕雨把槐花打落下来。”
这不是她的声音!
不对,她怎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对面那女子娇笑道,“好了好了,下回若是下雨,你便拿个伞去,傻乎乎的站在那里淋雨做甚。”
“好。”
温翘明白了,如今的她应该是在别人的身体里,思想行为都不受控制。
“请问有人在吗?”外面有个男子的声音。
那女子去开了门,“请问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在下是受人之托,来此寻一位名叫阿翠的小娘子。”
“我便是阿翠,外头雨大,请公子进来说话吧。”阿翠的声音有些颤,将那人请了进来。
这人正是那白面相士,此刻却不是温翘先前见到的那样,斯文俊朗,风度翩翩,温翘觉得这个叫阿梧的小娘子都羞红了脸。
阿翠很是认真的看着那人,“公子方才说是受人之托来寻我,不知道公子是何人所托?”
“在下魏启舒,本是四方游历,居无定所,路过塞北之时,遇到一位将军,托我前来此地,将一封信交给一位叫阿翠的小娘子。”魏启舒将一封信递给阿翠。
阿翠接过信,道谢的话来不及说,便将信拆开看了起来,“不,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