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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这时候那么不争气地哭出来，到底是因为体内强烈的不适，还是腕上那让人安心的温度。
四处的黑暗给人无形的压力，下落的失重感更是让人心里空落落的，我一面被周遭的寒气冻得直打哆嗦，一面因为不适开始直冒冷汗，再加上眼眶里全是泪，视线愈来愈模糊，只知道跟着我一起落下来的人这时候已经到了我身边，将我紧紧抱着。
熟悉的怀抱让我有了一丝清醒，我用了最后的力气将手中一直捏着的软剑递到他手里，见他接过往墙上刺去，便在那黑暗里有些刺耳的声音和有些刺眼的火花中昏睡了过去。
借着那软剑缓了下落的力道，木璃抱着轻素稳稳落了地。
眼前的长道两旁嵌了不少夜明珠，出了这一条路，长道的中部连着另一条宽些的阶梯，或许便是出口，而长道的尽头，是一扇小门。
怀里的轻素抖得愈发厉害，木璃立刻脱了长衫将她裹好，催动内力替她取暖。
此处不知为何，有股很厉害的寒气，外面正当午时，方才他甫一进屋时也能察觉那股冷意，不过这对习武之人来说不算什么。可对轻素而言，她体内虽偶有内力，但也很难承受这样的寒气。
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
木璃抬头看向落下来的洞口，此时已然紧闭。
师父方才便跟在他身后，只是他先一步跳了下来，那机关看来短时间内不能打开两次，否则以他跟下来时所见，机关所在并不难找，那洞口应当早便开了才是。
木璃收回视线，帮轻素调整了姿势，便往那扇小门掠去，他也不怕会有暗器——这里想来是父主常来的地方，他们闯过来时便遇到了不少隐卫，星风便同琉桑他们在山下帮他牵制着剩下的隐卫，照父主的性子，实在没有必要再在此处设下机关。
事实也的确如此，木璃抱着轻素落在那扇门前时，四下里一直分外安静。
这是一扇铁门，开合处已经生出了些锈色，木璃看着那门上光滑的把手，上面散发的寒意化为实质萦绕在周围，心跳无意识地变快。
这扇门的背后，藏着父主多年的秘密……
握上把手的一瞬，连木璃都没忍住颤了一颤，也不等适应，便将那把手向后一推，伴着“咔哒”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而随着寒气投入眼帘的，是一副长约六尺的冰棺，父主便站在冰棺的另一边，此时听到这处的动静回头看来，父子俩的视线便对接在一处。
“你还是来了。”看到木璃怀里的人时，木槿风不由轻挑了眉头。
木璃并未迈步进去，里面的温度更低，即便有他的内力护着，他怕轻素受不了。
“把出口打开。”木璃沉着声道。
“来了便过来看看吧，你也好久……”
“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木璃的眼神很是凌厉，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看透。
木槿风同木璃对视了片刻，不置可否地收回视线，对一旁道：“时候到了，快开始吧。”话落，寒气中便走出一名女子，待看清那人，木璃猛地睁大了眼。
先前倒不是未发现有其他人在场，只是这人……
“慢着，”不待木璃发作，木槿风便踏前一步挡住了木璃的视线，“你不必动手，她自己来。”
“何意？”木璃紧紧盯着父主身后的人，咬牙道。
“很快你便知道了。”木槿风一笑，回头道，“还愣着做甚？时间不够了！”
“是。”茹儿福身应下，走到那冰棺前，从身后摸出了一把匕首，抬头看着木璃道，“少主，今日木茹便将欠您，欠琉璃的还上，木茹不求少主原谅，只求不论发生何事，您能护好您怀中之人。”
木璃尚未理清茹儿的话，便眼睁睁见到她举起那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怀里的人突然便动了，木璃甚至没看清轻素是如何从自己怀里挣开的，便见她踉跄一步落了地，苍白着脸色朝着那冰棺跑去。
便是木槿风都有些惊讶，轻素那速度快得根本不像是一个体虚之人，甚至连他都可能跟不上，以至于他虽站在茹儿身边，可即便轻素攀着那冰棺翻了过来也来不及阻止，直到轻素握住茹儿的手腕，他才反应过来出了手。
只是这一手他并未得逞，不单是因着木璃及时赶到截住了他，也是因着轻素甫一碰到茹儿的手腕，便身子一软，往地上跌去。
木璃见此连忙撤手，将快要跌到地上的轻素抱在怀里，急声唤着她的名字。
☆、第五十四章 道歉
我使劲将手上的匕首往旁边扔去，听它“哐啷”一声落了地，才喘了口气，扶着木璃站了起来，冲地上的茹儿道：“你的伤口不深，死不了，快止血。”
茹儿这时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些哭腔，压抑着问我：“为什么？”
我缓了缓，摇头道：“你是该为你的错付出代价，但你不能枉死。”说着，我朝一旁始终盯着我看的慕族族主道，“如今，你杀了她，也没用，她体内的圣物已经在我身上了。”
木璃一愣，问道：“你如何知道……”
我有些站不稳了，靠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笑道：“我碰到她的那一瞬便知道自己中毒了，不过没关系，她体内的毒很少，我没事的。”
“你果然不同。”木槿风拔出剑指着轻素，此时他眼眶里的血丝有些显眼。
木璃连忙护在轻素面前，低喊道：“父主！”
“璃儿你让开！是她自己不识好歹，今日她必须死！”
木璃将手上的软剑紧紧握住，这把软剑并非名剑，方才下落时，剑尖便已经磨损，可木璃却不在意，依旧挡住轻素，沉了声道：“不论什么缘由，你不能动她。”
“璃儿你……”
我轻嗤一声，自己虚浮着脚步从木璃身后走了出来。
方才那一下短跑消耗过度，加上体内的毒有些混乱，更甚至隐隐在同木璃父主体内的毒素相呼应，不知为何，我如今几乎便能意识到，他体内的，便是最后一块圣物，那最后一块圣物有些急切，它想归位……
我抓着木璃的手臂，勉强站稳，调息片刻，才看着面前的慕族族主道：“我不识好歹？你为了一己私欲便要害人性命，这便是堂堂千年慕族的族主么？”
“这是她欠阿璃的，如今还她有何不妥？”
“你们……在说什么？”木璃终于意识到话里的不妥，手臂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回头看着他：“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去看看吧。”说着，我放在他臂上的手推了他一把。
木璃被我往那冰棺的方向推了几步，然后方有些木讷地往那冰棺走去。
我如今还能保持清醒，甚至手上的力道还不小，或许便是因着方才吸收了茹儿体内圣石的缘故。先前她总是避着我，不让我碰她一下，我才后知后觉，当初也是因着碰了六皇子一下，才将他身上的心疾转移了过来……
“方才我翻过来时看了一眼，”我看着木璃僵在那冰棺前的背影，开口道，“伯母长得真美，今日我才知道，你长得既像族主，也像伯母。”
木璃下意识地点了头，可下一瞬，我便见他的身子一僵之后猛地退后，回到了我身边，将我重新护住，看向木槿风道：“你当初告诉我，娘她已经火化了。”
“璃儿，你相信爹，只要拿到她体内的圣物，你娘她便能重新醒过来了。”木槿风指着轻素道。
木璃睁大了眼：“你疯了！人死又如何能复生？”
“自然是能的！”
“不能！”我冷着声开口。
“你知道什么？！祖上便曾传言酉悯族有灵石能起死回生，这是族里古书上所载，更不必说当初我便是如此……”木槿风有些激动，拿剑指着一旁地上的茹儿对木璃道，“她也是如此……便是她，对我和阿璃下了毒，却只有一枚圣物，我无法，只能……”
木璃拿剑的手抖得更加厉害：“只能什么？”
木槿风脸色蓦地一白，看着木璃，又回头看看冰棺，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来替你说，”被剑指着的茹儿突然开了口，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你将灵药留给了自己，眼睁睁看着琉璃闭上了眼睛，这便是你的爱，这便是琉璃信了一辈子的爱，也是我嫉妒了大半辈子的爱，哈哈哈哈……我当真是不值得，琉璃她更不值得，你这虚伪之人，你背弃了你同琉璃之间的承诺，你根本不值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