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今天也是寡妇命(4)
言罢,云姝转过头看向卫彦,“卫三公子,本宫和婳婳就先告辞了。今日婳婳往你身上扔了不少雪球,你回去之后记得喝一碗姜汤驱寒,以免感染风寒。”
“无妨!”卫彦笑道,“末将在漠北边关待了好几年,那里的风雪远比这里大,末将早就锻炼得不怕冷了。不过殿下既然有令,末将一定会记得喝姜汤,而且一定喝好几碗。”
“别!”云姝亦笑,“姜汤虽然可以驱寒,但喝多了怕是会上火,所以一碗足矣。”比起上一世那个温和儒雅的卫彦,她觉得好像这一世这个会笑还会讲笑话的他更讨人喜欢。
“那末将就喝一碗!”
从梅林回去以后,云姝陪云婳吃了梅花糕,又陪她作了好一会儿画,直到她累得睡了过去,才终于可以安静地思考。
云姝仔细地捋了捋,上一世最大的转折无非是那两个。一是母后被刺身亡,从那以后父皇便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最后丢下了他们姐弟三人,也把守护大齐的重担丢给了她。二是卫临被敌国女细作欺骗,丢失了漠北边关机密的布防图,以至于后来大齐接连惨败,她不得不走上那样的绝路。
想要逆转上一世的悲剧,她就得阻止这两件事发生。
而现在离母后被刺杀的时间已经不远,她必须开始想办法。
只不过卫彦明显跟上一世不同,那其他事会不会也有所改变?
但无论如何,未雨绸缪终究不会有错… …
☆、天生寡妇命
一番思索后,云姝心中有了底,再不似刚重生时那般茫然,但心中的那份喜悦却是越来越浓烈。
房间里的炭火太旺,她觉得有些热,索性推开了窗户,想看一看外面的雪景,却发现弟弟云诺正往这边一路小跑,她忍不住大声提醒道,“诺诺,雪地里滑,你跑慢一点儿,别摔着了!”
云诺听到她的声音后,反而跑得更快了,一边跑一边喊,“长姐,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呢。”
云姝迎了过去,嘴角上扬,“你给我带什么了?”
闻言,云诺赶紧像献宝一般从怀里掏出一本字帖,笑嘻嘻道,“今日我背书背得好,太傅不仅夸赞了我,还送了我这本公孙焱先生的字帖以示嘉奖。我想着长姐擅长书法,一定会特别喜欢,所以下学后就送了过来。”
公孙焱是前朝著名的书法家,但流传于世的作品少之又少,所以这本字帖当真是珍品。云姝接过那本字帖,轻轻地拍了拍云诺的小脑袋,心中五味陈杂,“诺诺,我很欢喜。”这么好的弟弟,她上辈子心中只有大齐,实在是偏执得可怕,以至于逼他太过,两人终究离了心。
“长姐!”云诺扯了扯她的衣袖,“我还没把太傅夸赞我一事告诉母后呢,我们赶紧去长乐殿吧!”
“好好好!”云姝弯腰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我现在就去把婳婳叫起来,我们一起去!”
叫醒云婳后,云姝左手牵着一个右手牵着一个,三人一路嬉闹着到了长乐殿前。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亲切的宫殿,云姝突然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向前,眼中泛起了水光。饶是她上辈子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早就已经被打磨得无所畏惧,对眼泪不屑一顾。可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疼她宠她的母后,她似乎一下子就变回了那个爱哭的孩子。
云婳注意到了她的异常,“长姐,你怎么了?”
云姝转过头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这才道,“我… …我好像有些害怕。”虽然她已经确定过好几次这不是一场梦,可还是害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你是因为昨日打碎了母后最喜欢的那支玉簪,所以才害怕吗?”云婳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悄悄告诉母后那是我打碎的,她不会责怪你。”
“啊,是这样吗?”云姝这才记起还有这么一茬,忍不住笑了,“婳婳,谢谢!”
言罢,三人一起进了长乐殿,没想到肃元帝也在那里,正跟皇后相对而坐博弈。
看到两人的那一刻,云姝整个人一怔,直直地站在原地,双手死命地捏住衣袖才压制住心底那股要冲过去拥住他们的冲动。
云婳和云诺却早就跑了过去,“父皇,母后!”
肃元帝把云婳和云诺抱在了怀里,皇后则转过头看向云姝,笑着朝她招手,“姝儿,你快过来帮母后看看下一步该如何,否则母后就要输给你父皇了。”
“好啊!”
那一瞬间,云姝豁然开朗,她不能再停留在上辈子的那些遗憾里。
云姝缓缓地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子,思索良久后落下一子,瞬间就扭转了局势。
肃元帝哈哈大笑起来,“姝儿,你这一步走得极妙,立刻替你母后反败为胜,你的棋艺大涨啊。”
云姝浅笑,“只是碰巧罢了!”上一世她每每心烦意乱之时便会独自研究棋术,棋艺自然会比现在十三岁的自己好数倍。
肃元帝倒也没有接着跟她讨论棋艺,而是话锋一转,“孤听说你和婳婳今日在梅园跟卫家老三玩儿得倒挺畅快?”
云姝听肃元帝这语气也不像是随口拉家常,而是若有所指,只得含糊地回答,“我和婳婳恰好在那里遇见了卫三公子,一时兴起拉他打了一会儿雪仗!”
云婳赶紧道,“不只是打了雪仗,长姐差点儿掉池塘里,幸好卫三公子及时出手相救。父皇,你可要好好嘉奖他。”
“放心吧,自然是要嘉奖的。”肃元帝笑道,“这卫彦自小聪慧,饱读诗书,文章写得极好,孤原本以为世代武将的卫府终于要出一位文臣,哪知道他十十一岁那年突然决定投笔从戎,愣是跟着父兄一起去了漠北边关。他如今十六岁了,早在军营崭露头角,若是多加磨炼,以后一定会跟他父兄一样成为我大齐良将。姝儿,你说他这样的少年郎是不是很好?其实父皇想着你们年龄相仿,又能玩在一块儿,若是能成一段姻缘也不错。”
云姝哭笑不得,,“卫三公子此人的确极好,以后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不过正因为他好,所以才更不能坑他啊。”
皇后开了口,“你是金枝玉叶,能把你赐婚给他是他们卫家的荣耀,怎么能叫坑?”
云姝问,“母后,难道你忘了严天师的预言了吗?”
当年云姝出生的那一日,祥云笼罩整个京城,百鸟环绕长乐殿,久久不愿散去。肃元帝只当是吉兆,大喜过望后立刻召来浑天监的严天师替她观命格。
哪知道严天师一番摸骨看向之后脸色大变,半天不敢开口。最后在肃元帝的一再追问下,他才战战兢兢地道,“殿下命格贵重,将来定能匡扶大齐国运。但… …但殿下是天生寡妇命,注定一生孤独,无子而终。”
肃元帝气得当场就撵走了严天师,立刻在皇城贵族中找了一个最近出生的男孩跟云姝赐了婚。哪知道刚赐婚一日,男孩就发热抽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男孩的父母急得进了宫,哭哭啼啼好不悲惨。肃元帝没有办法,只得给两人退了婚,果然刚退婚那男孩就好了起来。
然而肃元帝还不信邪,又换了好几个孩子赐婚。每每赐婚以后,云姝那些小未婚夫个个都会突生怪病,无一例外,更是坐实了天生寡妇命的命格。京城中有儿子的贵族几乎人人自危,一夜之间家家的儿子都定下了婚事,以绝了肃元帝赐婚的念头。
云姝逐渐长大,京城中的贵族男子更是个个离她远远的,生怕被她祸害,肃元帝和皇后也逐渐打消了赐婚的念头,想着一辈子把长女娇养在身边也不错。
哪知道今日突然杀出个卫彦,不仅没有对云姝避之不及,还愿意陪她玩耍,他们的心思这才又活络了起来。
“卫彦不一样。”肃元帝轻咳了一声,“他是武将,杀人无数,身上戾气重,命硬,应该不怕克。孤想着先替你们赐婚,若是他真病了,到时候孤再收回成命不就行了,害不了他性命。”
“父皇是天子,发出的圣旨哪能说收回就收回?”
肃元帝小声嘟哝,“这样的事孤也不是没干过。”云姝刚出生那一年,他收回的赐婚圣旨可有好几道。
“可儿臣不喜欢他那样的男子呀。”云姝只好随口编个理由推辞,“我喜欢满满书卷气的男子,不喜欢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