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桢皱了皱眉头,走过去,轻声问道:“你回来了?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不开心?”
张溪被吓了一跳,待抬头看见是李子桢时,抚着心口瞪眼嗔怨道:“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吓死个人!”
李子桢好脾气地道歉:“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夫人莫要生气了。”
张溪也不是真的生气,见李子桢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自己反倒忍不住笑了起来,摆手道:“好啦好啦,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你还真当个事了!”
李子桢笑道:“夫人的事无小事,为夫都牢牢记着呢!”
张溪微红了脸颊,低声嗔道:“也不知道李家世代从武,豪爽粗犷的,怎么偏偏就出了你这么个文绉绉的人。”
每次都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甜滋滋又无措的话。
李子桢在张溪身边坐下,顺势牵过她的手,笑道:“为夫纤弱文秀,才更要夫人好好爱护呢!”
张溪忍不住笑出声来,拿脚去踢李子桢,却反被对方抱着正着。
张溪连忙要缩回来,却被李子桢紧紧地又温柔地抱住了,根本就挣脱不出来。
“你看看,这么好的身手,倒还好意思装文弱让我保护你!”张溪挣脱不了,急得涨红了脸,指着李子桢叫嚷道。
李子桢哈哈大笑,松开张溪的脚,环住她的肩膀,笑道:“好了好了,能跟我着急,那就说明没什么事儿!”
张溪这才明白过来,李子桢大约是进门时见她神色不乐,以为她进宫出了什么事儿呢,所以才故意逗她生气又开心的,心里不禁暖洋洋的。
伸手抱住李子桢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张溪闷声将今日的遭遇告诉了他,不免低声抱怨道:“你是没有看见,陛下那神情,活像是捉jian当场似的,整个人冷若寒冰,吓得我一刻也不敢多待,倒忘了和娘娘商议要事了!”
李子桢想象不出那个场面,不过却很懂得以己度人,笑道:“要是看见你跟别人举止亲密无拘,我也会不高兴的。只不过陛下天威隆盛,所以稍有不悦,看起便有些吓人。”
“可我是女人唉!真不知道陛下有什么好不悦的。”张溪嘟哝道。
李子桢心说:“正因为你是女人,所以万一和皇后娘娘有点什么,才更加吓人好吧……”
不过,李子桢聪明地没有说出来。
他还不想被打地铺呢!
李子桢抱着张溪温声安慰道:“如今已经回家了,陛下高兴不高兴的你就不要想了,否则,再这样下去为父就不高兴了!”
说着,抱着张溪的手臂就收紧了些。
张溪闷声笑道:“你敢!”
说着话,手就在李子桢的腰间拧了一把。
“疼疼疼!”李子桢佯作吃痛,连声讨饶,“好娘子,是我错了,你快别生气了!”
张溪忍不住伏在李子桢胸前闷声狂笑不止。
……
刚成亲那会儿,张溪是真的看不惯李子桢这副文绉绉、病娇娇的模样,总觉得武将世家的子弟,却故做这般风流捧心之状,着实难看得紧。
因此张溪对李子桢一直都不冷不热的,就连新婚之夜过得也是平淡得乏善可陈。
直到有一次在校场,张溪弯弓搭箭,直中靶心。
李子桢在旁拍手称赞,神情与有荣焉。
张溪心头一动,扫视一圈,见校场并无其他人在,便故意将弓往李子桢手里一塞,扬眉挑衅道:“李家也是以武起家,公公威震辽东,敢不设城池而让敌人威风丧胆!你既是李家子弟,武艺肯定不差,你也来试试。”
张溪说这话的时候,以为李子桢必然骑射不精,只怕不脱靶都是难得了,更别说是射中靶心了。
毕竟,李家子弟个个英武不凡,李子桢的几位兄弟武艺皆是军中有名的,唯有李子桢显得平平无奇,无甚建树。
张溪忍了好几天,故意选在今天在校场上考校为难李子桢,一是因为怕自己再忍下去会当众失态,二是因为此时校场之上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李子桢要是真的出了丑,也传不到外边去。
可谁知李子桢非但没有窘迫地推脱,笑眯眯地就接过长弓,而且直接从箭囊里取了三支箭,全部搭在弦上,浑身的气质陡然一变,从文弱书生变成了威武将军。
正在喝水的张溪,见状惊得含了一嘴巴的茶水都忘记咽了,瞪大眼睛直盯着李子桢手里的弓箭看。
她在女子当中也算是武艺不俗了,当然一眼就看出来李子桢这拉弓搭箭的姿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果然,李子桢瞄准靶心,手一松,尖利的破空之声响起,然后便是三声几乎分辨不出先后的箭中靶子的“笃笃笃”声。
张溪定睛看过去时,就见三支箭皆中靶心,分毫不差。
“好!……”
张溪忍不住鼓掌欢呼,却忘了自己嘴里还包了一嘴的茶水,瞬间都喷溢了出来,溅了她自己满身满脸的,别提有多狼狈了。
本想看李子桢窘迫出丑的张溪,这下自己倒先出了丑,不免十分羞窘。
李子桢却陡然间又变回了那个文弱书生,连忙拿帕子替张溪擦拭水渍,口中还忙不迭地关切道:“你没事吧?呛着了没有?”
张溪红着脸抢过帕子,胡乱擦干净了脸,便对李子桢抱拳道歉:“对不起,是我轻狂了,多谢你多日来的包容!”
李子桢看着面前羞窘却依旧飒爽的妻子,眉梢忍不住扬得老高。
不愧是他亲自选中的媳妇儿,就单冲这份勇于认错、磊落洒脱的气度,就让这世间多少女子望尘莫及!
李子桢没有趁势反击,以报连日来被冷落轻看之仇,反而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在张溪耳边呢喃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们这就回去,好好地把洞房补回来吧!”
张溪愕然瞪眼:“洞房?不早过去了吗?”
李子桢正色道:“敷衍了事,如何能算过去?我们……哎呀,疼!”
话没说完,就被张溪一脚踩在脚趾上,疼得龇牙咧嘴。
再抬头看时,就见张溪气冲冲地冲出了校场,可背影看着总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李子桢忍不住纵声大笑。
媳妇儿害羞了呢!
第226章 李子桢说
张溪隔两日,算着祁钰的气该消了,又偷偷地递牌子进了宫。
给两宫太后请安后,张溪立刻跑来坤宁宫和黄宜安长话短说。
见礼罢,待黄宜安遣退了宫人,张溪便放炮仗似的地说个不停:“徐源之事怎么说?你可还有什么要考察的?具体怎么施行?还是请黄二老爷出面吗……”
黄宜安听得目瞪口呆。
好不容易等张溪问完了,黄宜安忍不住笑道:“张姐姐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么赶!活像是后面有什么追着你似的。”
张溪委屈地睨了黄宜安一眼,道:“我可不想再像上次似的,被陛下给撵出去!”
黄宜安想起前事,忍不住笑出声来,还不忘替祁钰分辩道:“陛下并未撵你……”
话未说完,就被张溪打断了。
“瞧瞧瞧瞧,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就护上了!明明受惊吓委屈的是我好不好?”张溪撇撇嘴,垂目忧叹道,“果然是有了陛下,便忘了你我昔日的情谊!”
黄宜安哈哈大笑,上前挽住张溪的胳膊,一面摇,一面打趣道:“你这话要是被陛下听见了,他可就要真的撵你走了!”
张溪白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说道:“撵就撵,反正李子桢就在宫外等着我呢!”
黄宜安讶然问道:“他竟然在宫外等着你!这是有多不放心呐。”
进宫可长可短,若是她留张溪用膳,甚至是留宿,李子桢可不就得等到明日去了?
黄宜安拿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张溪,笑着打趣道:“可见李公子十分体贴爱重你。”
张溪脸颊微红,硬声硬气地回了一句:“只许你有人疼,不许我有人爱吗?”
“当然不是!”黄宜安笑道,“张姐姐能够嫁得良人,我打心眼里为你高兴呢!”
两辈子都被一个人捧在手心里宠爱,张溪真的很幸运了。
张溪闻言,看向黄宜安,认真地回道:“我也真心祝愿你和陛下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虽然没能把安妹妹拐回家做弟媳,她很失望,不过只要安妹妹过得好,那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两人执手相看,均是一脸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