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驸马是个算命哒(21)
秦舒窈十分笃定,他就是在这儿等着她的。
他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唯恐不能激怒她。
“你先说说,那些男宠,你都是怎么放出去的?”
“家人尚在的,就让他们回家,无处可去的,就多发些银钱,让他们自己去谋生。”顾千山半垂着眼睛,声音平缓,“总之,不能再留在公主府里。”
“哦?为什么不能?”
“那一日,他们竟敢当面顶撞我,我如何还能容得下他们?”
眼前人神情没有半分波动,显得十分的理所当然。
秦舒窈盯着他,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这话说出去,要是有人信就稀奇了。
先不说哪有人做这种争风吃醋的事,能平静至此,一板一眼,像是在说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一样,单说他所做的事,也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后院里的那些男宠,都是原身明抢暗夺过来的,不少人在公主府里已经幽禁了几年之久,其中像徐子卿那样,家世良好,还有几许骨气的,是极少数。
大多数人应当像她那天见到的两名戏子,出身寒微,入府的时候年纪又小,在这公主府里不论是否真心侍奉,都已经习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如今要陡然离开,自谋生路,哪有什么一技之长。
他们要是能被三言两语劝动,拿了钱就走人,她是无论如何不信的。
但是她也不信,顾千山这个人,能如何凶神恶煞地逼着他们走,那这其中,就一定还有许多他没说的事情。
单按时间推算也知道,他哪里是前两日遭了几句顶撞,就突然妒火中烧,要清理她的后院。他分明是一早就在计划这件事,很有可能从与她成亲的时候起,就开始着手了。
秦舒窈注视着眼前气定神闲,像是一切都与他无关的人。
他清理这些男宠是为了什么,她暂时没有头绪,也并不很在意,但是,他偏偏挑在今天……
“顾千山。”她冷冷一笑,忽然伸手扳住他的下巴,“你真当孤不舍得罚你吗?”
眼前人被她这样对待,既不慌,也不恼,只是就着她的力道仰起脸来,眼睛像是看着她的模样,“长公主要如何罚我,悉听尊便。”
“你!”秦舒窈咬牙,“你以为孤不敢?”
这人静静地望着她,唇角带着笑。
她忽然就生气得很,感到一股邪火从心底里不断地往外冒。
为什么他总是一副平平淡淡,心如止水,好像天塌下来也不会慌张的模样?是她这个长公主的恶名传得不够广吗?还是他真的以为,她选他做驸马,是对他一见钟情,所以无论他如何挑衅她,她都不舍得对他怎样?
这是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信心。
她看着眼前这张好看的脸,心里默默道,你不过是我的牺牲品罢了,只要我横下心来,不顾你的死活,利用那只巫蛊,你就算不死,也幸运不到哪里去。
不但不懂得讨好她,还一次次挑战她的权威,阻拦她害人的计划,真是笨到家了。
一念及此,她森森地笑了两声,扳住他下巴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孤后院里的那些个男宠,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其中还有好些,是在孤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你呢?顾千山,你有什么?”
她暗中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你不过是一个才进门没几天的,瞎眼的算命先生,你好大的胆子,拿什么和他们比?”
字字戳心,锋利如刀,连她自己说完,心里都颤了一颤。
顾千山却好像听见的不是恶言,而是什么好话一样,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反而轻轻地笑出声来,其声清朗,好听得很。
秦舒窈捏着他下巴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强忍着心慌,“你笑什么?”
“我从未想过能和谁比。”他用空茫的眼睛望着她,“我也从不认为,长公主会舍不得我。”
“……”
“长公主心里有气,只管罚我就好,我绝无怨言。”
这是在干什么?和她玩视死如归吗?
秦舒窈的心头火忽然就更旺了,她看着眼前人不知是真超然物外,还是故作平静的模样,说不清为什么,陡然恨得想咬他一口。
她忽地俯身下去,将人向后一推,牢牢地禁锢在椅背上。
顾千山的脸色这才微微一变,身子本能地向后仰,但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被秦舒窈箍在面前,两人的鼻息都能够相交。
他面上是竭力不动声色了,睫毛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想要努力屏息,小心翼翼间,却反而透出了一种懵懂脆弱,仿佛很招人疼的气息。
秦舒窈脑子里有一根弦,陡然一颤,像是被人危险地撩拨了一下。
她就着这个捏着别人下巴的姿势,忽然抬起拇指,在那双唇上轻轻抚过,她能看见,顾千山的身子一震,脸色微白,那张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慌张。
太造孽了,这种不良少年的行径,到底都是哪里学的。她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但是与此同时,她又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动,连带着全身血脉都跟着震动,一下又一下,有力,又发烫。
“这可是你说的。”她咽了一口唾沫,开口道。
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晦暗的危险气息。
顾千山也不知是真说到做到,别无二话,还是被她的举动镇住,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挣扎,只是用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她,眼睫无意识地轻轻眨了眨。
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既然这样勾引,就不要怪她了。
秦舒窈一咬牙,干脆利落地俯身下去,吻上那双唇。
唇齿相贴的瞬间,她感觉到眼前人轻轻吸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发抖,但并没有躲闪,她怀着犯罪的心态,就当他是默许。
她言行之间,看似都恶狠狠的,真的吻下去时,动作却还是不由自主放轻了,连捏着对方下巴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悄悄滑到了对方的腰上。
顾千山的唇又薄又软,带着淡淡的清香,他大约是因为眼盲,又在山上修道多年,对世间情爱一窍不通,此刻任凭她肆意妄为的模样,竟然乖巧得有点惹人疼。
秦舒窈在心里低叹了一声,从他的唇齿间退开,停了片刻,才将搂着他的手从他腰后轻轻放下。
眼前的人薄唇上还泛着微微水光,一声不吭,双颊通红。
秦舒窈看着这个故作平静的人,心里忽然又软了一下。她很想告诉他,其实他害羞的时候,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但她最终没有说,只是清了清嗓子:“罚完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不许再挑战孤的耐性。”
第19章 第 19 章 打算换个方法搞事情。……
“长公主,咱们这样干真的……没问题吗?”
书房里,桃夭侍立在一旁,眉眼间写满挣扎,小心翼翼问。
秦舒窈倚在圈椅里,百无聊赖,神情恹恹地翻了翻手中信函,随意往桌上一丢。
她书桌上的各色信封、信纸,早已凌乱堆成了一座小山,边角卷翘,墨迹污染,其中还能依稀看见一些“臣顿首”、“请陛下安”、“祈陛下定夺”之类的字眼。
桃夭光是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须知,这些都不是寻常信函,而是由各地送进京的,应当呈到皇上手中的政事奏章。胆敢截留且私拆奏章,这是多大的罪名!
秦舒窈却像毫不心慌一样,闲闲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桃夭啊,你要是害怕,就趁早离开公主府,到别处去做事去。”
“长公主……”桃夭瘪了瘪嘴,“奴婢知错了。”
秦舒窈淡淡地哼了一声,闭上眼睛,像是在养神。
桃夭看着她出奇笃定的脸,就只觉得既害怕,又委屈。
她也不知道,近来长公主是怎么了,明明从前不过是和皇上太后过不去,挑事永远直奔主题,从不拐弯抹角,多数时候雷声大雨点小,最近却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开始迂回起来。
前些日子,千方百计要从后宫下手,意图使皇后落胎,嫁祸给淑妃,看后妃纷争不休,一计不成,这些天又打起朝堂的主意来,派人到驿站拦截奏章文书,简直胆大包天。
她跟随了这么多年,忽然有点闹不清长公主究竟想做什么了,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