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驸马是个算命哒(17)
他听见面前有人慌张下跪,喊道:“参见长公主。”
秦舒窈将人搂在身边,声音冰冷:“谁给你们的胆量?”
两名少年早已吓破了胆,哭着叩头,一个劲儿地求饶。
她仔细打量他们,年纪还小得很,不过十五六岁模样,细眉细眼,哭起来的架势梨花带雨,却也透着一股子察言观色的做戏模样,果然是戏台子上讨生活的。
她一边唾弃原主的眼光,一边只觉得肝火旺盛,不断往上冒。
就这样两个莬丝花一样的戏子,竟也敢碰她的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火气忽然大得吓人,脱口就道:“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撒野,是当孤已经死了吗?全都给孤拖下去杖责!”
杖责一刑,可大可小,轻则皮开肉绽,重则性命垂危,过往后院里被长公主责罚,丢了性命的也不是没有,二人闻言,吓得几乎瘫在地上,痛哭流涕,只知道不断求饶。
秦舒窈却不知道其中关窍,只道是他们有胆子找顾千山的麻烦,却连挨几棍子的胆量都没有,正要喊人将他们拖下去,却忽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请长公主开恩。”
循声望去,她不由一怔,竟是片刻前他们口中提及的,徐子卿。
秦舒窈的眼中微微现出疑色,挑了挑眉。
这么巧,说曹操就到,别人前脚替他出头,他后脚就来求情,这究竟是兄弟情深,还是商量好了来算计她的?
相比不久前她新婚当日一见,徐子卿瘦了许多,脸颊越发线条分明,英俊中也显出几丝憔悴来,倒是凌厉之色略减,不复当日双目通红要向她问个明白的模样。
但想起他那一日的决绝,加之原主有错在先,秦舒窈心里还是有些犯怵,并不想过分刺激他。
“他们是来为你打抱不平的。”她瞥了一眼仍在哀哀求饶的二人,“你怎么说?”
“他们入公主府时年纪尚幼,这些年来唯独与我亲厚,视我如兄长。”徐子卿面容平静,“今日一事,原是因我而起,还请长公主将惩罚施加于我,由我受过。”
秦舒窈闻言,不由着意多看了他两眼。
不知是这阵子绝食相争,把自己折腾得累了,还是接受了现实,心气儿散了,她总觉得这人与上次相见时的气质大有不同。
这样说来,幼年戏班学艺,少年沦为男宠,倒的确不能指望这两人有多大的眼界和心胸,不过,冲着他们敢推顾千山那一把,她心里仍然不痛快得很。
“话虽如此,他们冲撞的可不是孤。”她紧了紧搂着顾千山的手臂,“此事要听孤的驸马怎么说。”
这人被她环在身边,神情不改,声音温和:“二位公子并未对我如何,就此作罢吧。”
“……”
秦舒窈险些被他闪了个跟头。
好嘛,有心给他撑腰,倒是被当成驴肝肺了,他就算假装思考一会儿,也能让她心里稍感安慰。
这莫非是常年修道,修成圣父了不成?
但既然她亲口说了,由他定夺,面对地上跪着的两人,她也只能绷着脸吩咐:“还不谢了恩快滚?”
两个少年慌忙磕头道:“驸马爷仁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徐子卿亦拱手谢了恩,才领着他们告退,只是临走深深看了顾千山一眼,也不知心中如何作想。
眼看着人走了,秦舒窈才回过神来,陡然被惊出一层冷汗。
她竟然在护着顾千山。
而她根本是一个没资格行善的人。
要是因为这一念之善,导致全盘重来,那她这大半个月的努力不就付诸东流了?何况人家,仿佛也并没有领她的情。
她心说真是冤枉,赶紧甩开搂着这人的手,换上一副冷脸,张口就骂:“喂,你是不是傻?”
第15章 第 15 章 差一点亲上。
眼前人挨了骂,反而浮起淡淡笑意,“长公主说是,那便是。”
秦舒窈被他噎得心头直冒邪火,这人怎么回事,明明从前也是孤身在外讨生活的,如今看来却像是十足的软柿子,半点脾气没有,以往都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忍不住一把握住他手臂,将他扯到身前,咬牙切齿:“你好歹也是孤的驸马,能不能给孤长点脸面,别让谁都能欺负?”
顾千山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却任由她拉拉扯扯,半垂着眼睛,像是在看着她炸毛一样,半晌忽然低笑一声,“这与长公主的脸面有何干系?”
秦舒窈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让他这样一笑,心里忽地越发怪异。
她气不打一处来,凶巴巴道:“你是孤的人,你被人欺负,就是在打孤的脸,懂不懂?”
这人面对着她,似乎当真思索了一会儿,神情认真,“他们也是你的人,若是我占了上风,会不会也是在打你的脸?”
“……”
秦舒窈万万没有料到,他的思路会拐到这个地方,险些一口气背过去。
她又无法同他解释,后院里的那摊子烦心事都是原主留下的孽债,实则与她半分关系没有,这整个公主府里,只有他一人,是她亲自选中的,尽管个中原因,也难以启齿。
于是她只能板着脸,言简意赅:“你们不一样。”
顾千山闻言,像是认真在沉思。
她刚有些欣慰,或许这位木头道长还是能明白一些,却见他的脸慢慢地……红了。
秦舒窈一愣,仔细品了品自己刚才的话,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
你是孤的人,你们不一样,所以你不能让人给欺负了。
人间霸总,舍我其谁。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转移话题,却忽听眼前人低声问:“在长公主的心里,我当真不一样吗?”
“……”
她好险没被呛住,刚要出声,一抬头看见他的样子,话却忽然堵在了嗓子眼里。
顾千山原本就生得白净,此刻脸红成一片,连带着耳垂和脖子都微微泛红,一双眼睛没有聚焦,也没有杂质,干净得像水晶一样,还带着几分孩童般的迷蒙。
他问她:“我当真不一样吗?”
秦舒窈觉得自己一定是不对了,明明是春日的太阳,并不烈,更不刺眼,她却觉得整个人被晒得口干舌燥,心烦意乱。
她忽地踮起脚来,双手将这人的肩膀一推。
“啊……”顾千山猝不及防,轻吸了一口气,向后倒去。
然而他倒退了还没两步,后背就忽地抵上了一件坚实的东西,同时脑后被什么事物轻轻一挡,柔软得很。他怔了怔,才意识到那是秦舒窈的手。
他一动也不敢动,从袖子底下小心地反手去摸,身后的触感坚硬粗糙,带着某种纹理——似乎是树皮。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咫尺之处,秦舒窈的气息几乎是紧贴着他的鼻尖,温温热热,带着女子的香气。
“顾先生这会儿……”她的声音不无挑逗,“是当真不明白呢,还是又在暗地里吃醋?”
顾千山已经有许多年不明白,脸红是什么模样,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的脸上烫得像要烧起来了。
他想起上次,自己借故将秦舒窈从宫里叫回来,顺着她的话假装拈酸吃醋,不由得啼笑皆非。
果然,还是师父从前教导得对,人一时说谎,只以为无碍,却不知将来必有报应。
正自嘲间,下巴却忽然被几根手指抬起,那股暖热气息骤然贴近,“究竟如何不一样,要孤亲自告诉你吗?”
“……”
顾千山在青云观里待了十二年,每天耳濡目染,都是师父教的清心寡欲,然而此刻,他搬出念过千百遍的静心诀,却只觉效力也较往日大减。
秦舒窈在他面前咫尺处,静静看着他。
此刻她踮起脚,仗着对方看不见,占尽了优势,以一种霸道邪魅的姿态,将他抵在一棵大树上,一手垫在他脑后,一手捏住他下巴。
轻佻而富有攻击性。
只要她愿意,每一秒都可以吻上这双唇,将眼前人吃干抹净。
顾千山也不知是性子好,还是迟钝,被她这样对待,也看不出愤怒或屈辱,只是将后背紧贴在树干上,微微屏息,一双眼睛无波无澜,睫毛在树影里轻轻颤动。
秦舒窈忽然在心里骂了一声。
她现在有点理解这副身体的原主,真正的大梁朝长公主了。
骄横任性,随心所欲,不高兴了就进宫去挑事作恶,高兴了就四处搜罗好看的男人,收进后院里当男宠养着,在这样天朗气清的日子里,堵在院子里干点爱干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