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跑路了(88)
他轻轻牵动红绳,小鸠车跑起来,鸟羽做的翅膀两边扑腾,活灵活现的,似极了小雀鸟。
果不其然,皎皎朝他走过去,霍珣把小鸠车放到孩子手心,“带回去玩吧,伯伯付过钱了。”
皎皎捧着小鸠车回到苏慕宜身边,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母亲,带着央求。
苏慕宜没说话,牵着女儿的小手转身离去。
直到登上马车,皎皎才小声问她:“阿娘是不是生气了?”
她想也没想,直接否认,“没有。”
“那为什么不和伯伯道别呢?刚才皎皎回头看了看,伯伯一直在目送我们,马车都开走了,伯伯还站在那里。”
苏慕宜不想和小家伙谈论霍珣,故意转移话题,“方才和姑姑去进香,有没有许愿呢?”
“有的呀。”皎皎把小鸠车放下,牵动红绳,“皎皎对菩萨说,想要一个爹爹。”
“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爹爹?”苏慕宜含笑看着她。
“不能说出来的,要不然菩萨就听不到了。”皎皎眨了眨眼,继续玩小鸠车。
……
霍珣回到后山寮房,薛明姝迎上前来,“兄长,怎么苏姊姊和皎皎都回去了?”
她不过离开两炷□□夫,转眼,苏慕宜和小侄女都不见踪影,原本还想给两人创造独处机会,眼看是弄巧成拙了。
霍珣简单与她解释几句,听完事情经过,薛明姝大抵猜到是怎么一回事,狐疑地看着他,“兄长当真想不起来?”
“她突然窜出来,我压根就不认识她。”他抬手揉按眉心,无奈叹息,“好在,褚叡及时将她带走了,要不然我当真百口莫辩。”
薛明姝只好点拨他:“能够在京中肆意走动,又与兄长相识的异族贵女,便只有那位舒弥七公主。”
舒弥公主?霍珣总算想起来靖安还有这号人物,暗骂自己做事不留心,回京后居然忘记处理这件事。
思及此,他让扈从先送薛明姝夫妇回县主府,而后召见褚叡,“孤听说,你与那位舒弥公主相识?”
“也不算相识,早些年陛下让我去公主府传令,勉强混了个脸熟。”褚叡摸了摸下巴,“阿鸾公主现如今被关押在最尽头那间寮房,等候陛下处置。”
“想个法子,送她上路。”
闻言,褚叡大惊,单膝下跪正要为阿鸾求情,又听见霍珣说道:“孤没让你杀人,先让她称病一段时日,期间不得外出,而后再送出靖安,对外只说是病殁,如此,与舒弥国君也有个交代。”
褚叡茅塞顿开,抱拳道:“臣领命。”
霍珣挥手,示意他退下,眉心几乎拧成一个川字。
她必定误会自己与舒弥公主私下来往,这才怒而离去,连话也不肯与他多说半句。
看来今夜,他得去趟英国公府,当面赔罪。
第64章 生辰 你是不是嫌我太老?
英国公府的地形霍珣早就烂熟于心, 然这次前去,却遇到一些麻烦。
竹苑里那株香樟树下,拴着只大黄狗, 他甫一靠近,大黄狗汪汪狂吠, 惊动巡夜的护卫。
他还不想让英国公夫妇知晓自己夜访苏慕宜闺房的事,纵身一跃,跳上墙头, 趁护卫还未赶来,迅速离开了。
后门,褚叡在马车旁等候接应,见他这般迅速, 有些惊讶, “陛下见着苏娘子了?”
想起那坏事的大黄狗,霍珣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 沉声道:“回宫。”
褚叡不知主上为何突然生气, 这时, 又有几声犬吠传来,他摸了摸下巴,试探地问:“英国公最近养了狗?”
京中人家养狗, 一般是为了防贼,而英国公府目的再明显不过——普天之下,胆敢夜闯英国公府的,便只有眼前这位陛下。
难得见他吃瘪, 褚叡拼命忍着笑,驾车往宫城驶去,不忘劝道:“陛下, 来日方才,此事急不得。”
回到紫宸殿,霍珣召见太医令,并下达口谕,至多三日,务必研制出假死药。
可怜陆太医急得头发都白了,带领太医署翻阅古籍,终于在第二日傍晚,将那枚褐色药丸送到天子面前。
“臣按照古籍所说的法子调制出来的,已经让人试过药,服下后气息脉搏微弱,几近于无,但只能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便会苏醒,脉搏气息恢复如初。”太医令战战兢兢禀道。
霍珣颔首,让褚叡出宫,将这枚药丸送去城南公主宅,盯着那舒弥公主服下。
临行前,褚叡请示他:“除了赠送的钱财,陛下可有什么话,要让臣转达给阿鸾公主?”
他能有什么话?这些年下来,压根连舒弥公主的名讳都没记住,霍珣不耐地挥手,“早去早回,别耽搁太久。”
褚叡领命离去,霍珣看了看窗外天色,估摸着再过半个时辰,舒弥公主病殁的消息便会传遍靖安。届时,苏慕宜定会猜到是他动了手脚,以她温软良善的性子,多半为了这客死异国的可怜公主,来向他讨要说法。
待会儿该如何与她解释,霍珣屈指轻叩书案,觉得有几分头疼。
……
褚叡骑马赶到公主宅,请护卫代为通报,不多时,阿鸾亲自出来迎接,面带惊讶之色,“褚将军怎么亲自过来了?”
她在靖安没什么朋友,朝臣之中,勉强与褚叡相熟,早些年他往公主宅跑得勤快,后来便不怎么来,因为燕帝没有命令让他传达。
褚叡向她抱拳行礼,“陛下命臣前来送东西。”
听说是燕帝让他过来送东西,阿鸾眸中的惊讶旋即转为喜色,忙将他请去花厅落座吃茶。
屏退随从后,褚叡取出紫檀木匣,递到阿鸾眼前,“这枚药丸,是陛下特意让太医署为公主研制的,陛下吩咐臣,务必看着公主服下……”
还未等他说完,阿鸾霎时脸色惨白,后退两步,惊恐地摇头。
“公主,这是假死药。”褚叡忙解释,“并非毒药。”
阿鸾撑着身后桌案,勉力站稳身形,面容惨白,“褚将军,在舒弥时,我一向不受待见,后来远嫁和亲,燕帝陛下愿意让我在靖安过几年安生日子,我心里其实是很感激的,但是我不想死……”
“怪我不好,我那天不该去云栖寺。”阿鸾泪珠簌簌滚落,语气哽咽,“如果不去云栖寺踏青,就不会撞见燕帝陛下,更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褚叡哭笑不得,见她着实委屈,只好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那药丸上削一点,当着阿鸾的面送入自己口中。
“你看,当真无毒,服下后会让人气息脉搏微弱,与死去无异,两个时辰后药力失效,人便会清醒过来。”褚叡耐心道出接下来的计划,“公主,到时臣会找一具死囚代替您,将骨灰归还故国。”
阿鸾怔怔地道:“燕帝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褚叡没有解释缘由,而是说:“虽然陛下没有话交代您,但臣还是想叮嘱您一句,离开靖安后,最好不要再回舒弥王城,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会回去,我母妃已经死了,舒弥没有我的亲人。”阿鸾收住泪,琉璃色眼瞳如水洗过一般纯净无暇,“我还有个请求,我要带走贴身侍女,她是母妃留给我的宫人。”
“好。”褚叡毫无犹豫答应她,“臣会将此事转告陛下。”
夜色沉下,屋外挂了羊角灯,阿鸾拾起那枚药丸放入檀口,忽然想到,初来大燕,她满心筹谋,想要施展一番作为,最后竟是这样的收煞。
好在这些年她吃穿不愁,日子过得舒心,没有人敢像从前那样肆意折辱她。离开这里也好,她应该看看广袤的万里河山,而不是困囿在一座小小宅院。
眼前景物渐渐模糊,她无力瘫坐在圈椅上,失去意识前,不忘对褚叡说了一句,“谢谢。”
褚叡上前将她打横抱起,望见她戴在左腕的七宝璎珞手串,依稀记得很久以前,这女郎提起过,是她母妃留下的遗物。
原来她唯一一次入宫,说手串丢了要去找,并非诓骗他的托词,而那时他只觉得这舒弥公主满口谎言,自然一个字也不相信。
“离开靖安,未尝不是件好事。”褚叡低声说道,抱着她向书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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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苏慕宜听闻城南响起丧钟声,让侍女打探才知,舒弥公主突患重疾病殁,天子已出宫赶往公主宅,为其料理身后事。
晚风拂来,檐下铁马相撞,她不由回忆起在云栖寺见到的那个小胡姬,与薛明姝一般年纪,身着红衣,明媚张扬,就像娇艳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