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跑路了(85)
这种时候拒绝他,似乎显得不近人情,苏慕宜只好应允。
霍珣把被子铺在拔步床边,重新躺了下去,她想让他离远点儿,感觉说出来又很别扭。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听得清清楚楚,确认他入睡后,苏慕宜轻轻撩开纱帐。
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将她拽下床。
她跌到男人坚硬如铁的躯体上,听见他胸腔里那颗心铿锵有力地跳动着,咚咚,咚咚。
“不睡觉做什么呢?”
“想喝水。”她说。
尽管霍珣并不信这个借口,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扶她起身坐回床边,擦亮火折子,端来半盏温水。
苏慕宜喝了一口,只觉得那种嗓子沙哑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喝好了。”她把杯盏递给霍珣,佯装从容,“你早些安置,若觉得冷,便把炭盆端到外间去罢。”
言下之意,是不要和她挤在里屋。
霍珣将杯盏放回桌上,吹灭火折子,继续躺回他的铺盖睡觉,苏慕宜叹气,“陛下可否去外间安置,您待在这里,我睡不着。”
“为何睡不着?”男人语气一本正经,“我向来行事按照你的吩咐,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还有脸说,方才是谁把她拽下床的?苏慕宜道:“您刚才的举止,难道不轻浮吗?”
她素来性子温软,便是生气,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像只想挠人却适得其反的小猫儿。
算准她不会真的动怒,霍珣腾地起身,隔着纱帐,在那细嫩脸颊飞快地亲了口,凑近她耳畔低声道:“这才叫轻浮。”
这个吻隔着纱帐,令人有种不真实感,似是幻觉。
怔了片刻,苏慕宜反应过来,扬手掴在他面颊,“登徒子!”
他分明可以躲开,却没有躲,好在苏慕宜这下掌掴没用太大力气,在霍珣看来,就跟挠痒痒一样。
挨了打,他也不生气,“现在身子这么虚,快些睡觉,留着力气日后再打。”
嗓音低沉温柔,分明是在哄她。
苏慕宜掩好纱帐,拔下簪子放在枕畔,愤愤想道,她明日就回靖安,再也不和这登徒子待在一块儿了!
第62章 坦白 你骗我,霍珣。
这一宿她都没怎么睡好, 及至天明时分,迷迷糊糊被药膳的香味唤醒。
撩开纱帐一看,霍珣搬了个小杌子坐在外间煎药, 眉眼微垂,眸光温情脉脉, 苏慕宜觉得这样的他很是陌生,移开视线,慢腾腾穿鞋下地。
听到起床的动静, 他放下蒲扇,端来热水巾栉,她轻抿朱唇,径自梳洗妆扮, 容色冷淡。
“还在生气?”男人凑过来。
她不接话, 挽好发髻,听见霍珣又道:“阿慕, 要不你再扇我几下, 也好消消气。”
相处这些天, 她看出来此人就是个破皮无赖,打他骂他,只会中了他的计, 令他越发高兴,最好的办法是不搭理他。
霍珣察觉出来这次她是真的动了怒,一整天就没开口与他说过半个字,到了晚上, 他哪还敢耍心眼,乖乖抱着被子去外间打地铺。
约莫过了子时,屋里响起一声咳嗽。
苏慕宜翻了个身, 心道,装,再接着装。
却不想,咳嗽声越来越频繁,饶是他有心想要掩饰,也无法做到完全不发出动静。
踌躇良久,她抱了被子下床,打算让霍珣加上。
绣鞋踩在地砖上,一阵寒意直冲天灵盖,南地气候湿润,接连下了几天雨,屋里潮气很重。
行到外间,只见霍珣盖着半条被子,剩下半条垫在身下,他本就身量高大,一条被子只能勉强盖住半个身子,看起来甚是可怜。
霍珣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又咳了两声,才带着愧疚说道:“我并非存心打扰你休息,若嫌我吵,我忍着不咳了。”
她倒不是嫌吵,而是怕他折腾出什么病,到时心里又要过意不去。
苏慕宜顺手摸了摸他的被子,湿濡濡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拧干似的。
想了想,对他说:“您去床上睡吧,我白天休息够了,现在不困,正好把床让给您。”
许是打地铺实在太冷,霍珣也没与她客气,当真去了里间。
屋里拢共一张床,让他睡了,苏慕宜只能抱着被子坐在太师椅上打盹,翌日醒来,不知何时回到了拔步床上。
男人躺在她身侧,刻意与她隔了些距离,眸中氤氲着暧昧情愫,笑道:“醒了?”
她迅速拉过锦被,裹住自己,警惕地盯着他:“我怎么会在这里?”
“夜里那么冷,你睡太师椅,哪受得了?趁你睡熟,我便把你抱回来了。”霍珣故意顿了顿,“而且你说把床让给我一宿,我就没有下去了,正好咱两一人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的确,她的衣裳完好无整,身上也没有异样,他并未趁人之危。
她争辩不过他,懒得再费口舌,正要爬下床,罗裙一角却被他压着。
苏慕宜拽不出来,只能对他说:“您压到我的裙摆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霍珣屈起右腿,好方便她把裙摆扯出来。
苏慕宜整理了下衣裳,忽然,男人腾地坐起,欺身压了过来。
帐中光线昏昏沉沉,两人相距不过咫尺,他的瞳中好似燃起两簇小小火焰,预兆着危险信号。
她伸手推他,那胸膛结实得跟铜墙铁壁似的,以她这点力气,根本无法撼动半分。
霍珣轻轻捉住她的双手,凝睇她的容颜。
那朱唇娇艳欲滴,被内心的情愫驱使着,他低下去,主动去吻她。
苏慕宜怔怔看着,那俊美面容离她越来越近……
然而还未吻到那抹柔软,门外响起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两人如梦初醒,苏慕宜挣开他的桎梏,愤愤朝他身下踹了一脚。
须臾,霍珣喉间发出痛苦呻吟,面色一僵。
门外,褚叡询问道:“陛下起来了吗?太医想为姑娘请平安脉。”
“在外头候着。”男人声音战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然后,他下床套好长靴,转身望向苏慕宜。
做了这么些年药草生意,她也略懂一点医术,晓得方才踹中要害,不由心虚:“我……”
“阿慕,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叹气,无奈地笑,“下次还是照脸打吧,不能再踹那处了。”
说完,如往常般照顾她洗漱,苏慕宜无心伤了他,轻声道:“对不起。”
见她很是过意不去,霍珣故意轻佻地道:“真没事了,要不你检查检查?”
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能说出这种下流话?苏慕宜容色赧然,很快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未多时,太医照例过来请脉,面露喜色,“姑娘的时疫已经痊愈,可以搬出这间屋子了。”
听闻她恢复康健,霍珣总算舒展眉头,又问太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回陛下的话,姑娘大病初愈,身体亏空,仍需要进药膳滋补,补足气血,其余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了。”太医拱手行礼道,“以及,近日多注意休息,避免劳累。”
霍珣摆手,示意太医退出去,将汤药留下。
两扇门重又合上,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苏慕宜自觉端起汤药一饮而尽,与他说道:“陛下,我好得差不多了,想回靖安。”
霍珣递过来一方素帕让她擦嘴,眸光温和:“好,回去吧。”
“这几日我总是惹你恼怒,想必你也不希望我为你送行,既如此,便让褚叡代我送送你罢。”交代完这些,他原本还有话要说,但是喉咙里那种不适感又冲了上来,只能生生忍住。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浑然不似先前死缠烂打的行事风格,反倒令苏慕宜心生怀疑,但是对家人的思念压过一切,她没有多加细想,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行李都在马车上,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临别前霍珣给了个木匣,里头装着对胖嘟嘟的大阿福。
“从宁州买来,送给皎皎玩。”霍珣解释说,“原本还买了几包青梅糖,经过越州,赶上城里闹时疫,便都扔了,等下次再给皎皎带。”
苏慕宜收下礼物,向他道谢,不知为何,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五六年前,父亲奉命去宁州办差,回靖安时给她带了包青梅糖,那时他还语带嘲讽,很是看不上这点零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