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跑路了(57)
苏慕宜点了点头,抬头打量周围,细心记下这间花楼的布局,暗暗谋划待会儿出逃的路线。
正厅中央,身披轻纱的异域美人跳着胡旋舞,媚眼如波,腰肢如柳,引来阵阵喝彩。
透过那扇小窗,雪姬望见苏慕宜随侍女登上楼,含笑对屏风后那人说道:“郎君,你家阿兰珠姑娘来救你了。”
贺兰桢刚受过刑,手脚被麻绳缚住,口中堵着破布,只能狠狠地剜这歹毒胡姬一眼。
雪姬端起鎏金酒盏,“郎君,妾可是给过你选择的。”
这少年是胡人与中原人的混血,样貌清俊出尘,她有心亵玩,喂他服下浮生三日欢,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发作一次。
哪曾想,他居然硬生生扛了两天,不肯让她近身,雪姬万分气恼,将他抽得遍体鳞伤,这才稍稍泄愤。
对付不听话的少年郎,她有的是手段,既然他痴恋阿兰珠而不得,那么,不如成全一回。
待会儿药效发作,他会匍匐着爬到阿兰珠脚下,乞求她施舍怜悯。
至于阿兰珠,不是最喜欢故作端庄么?她要扒下这层清冷美人皮,看着阿兰珠与这少年抵死缠绵,就像春天的牛羊那样交媾。
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期待,心里痛快了一分。
外间响起叩门声,雪姬将葡萄花鸟纹银香囊挂在腰间,晃了晃酒盏,“进来吧。”
甫一走近,便嗅到清新淡雅的熏香,苏慕宜微微颦眉,“雪姬夫人将我家商号伙计带走,是什么意思?”
“妾不过是想与阿兰珠姑娘叙叙旧。”雪姬含笑注目她,“一别数年,不知姑娘可好?”
这桩恩怨起于两年前。
在老掌柜指导下,苏慕宜打点的药材生意渐有起色,因为价格低廉,品质上乘,一跃成为雁城各间药堂的进货首选。
也是在那时,她无形中开罪了人——雁城城主的宠妾,雪姬夫人。
雪姬私下警告过几次,都被她客客气气堵了回去,贺兰桢还出面帮她解决过麻烦。
后来靠山倒台,雪姬为躲避仇家,被迫离开雁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
“雪姬夫人,他只是我名下的一位伙计。”苏慕宜定下心神,与她周旋道,“当年抢走您生意的人是我,与他没有半点干系。”
“是么?”雪姬抬眸望着她,眸光转冷,“他可是打伤过我好几个护卫,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本就是她派人寻衅滋事在先,如今反倒恶人先告状,苏慕宜按耐住怒意,“夫人希望如何?”
“罢了,阿兰珠,我早就没有男人可以依靠了,不像你攀附燕国官吏,带着女儿住进了刺史府里。”雪姬一边感叹,一边给她斟了一杯酒,“你饮下这杯酒,过去的事,一笔勾销。”
这酒多半被她动过手脚,苏慕宜轻声道:“抱歉,我从不沾酒。”
她的反应在意料之中,雪姬盈盈一笑,起身走向苏慕宜,“阿兰珠,你这样,妾很为难。”
这时,房门被人撞开,两个身量高大的男子闯进来,其中一人还挟持着她的贴身侍女。
“你们是什么人?”雪姬很快反应过来,狠狠瞪了苏慕宜一眼,“阿兰珠,你竟敢使诈!”
苏慕宜没有辩解,她的确使了诈,但从她进入花楼开始算起,尚未过去半刻钟,掌柜还没有通报刺史府消息。
莫非霍珣先前便察觉出不对劲,暗中追随过来的。
霍珣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没事吧?”
苏慕宜摇了摇头,惦记着重伤的贺兰桢,“主上,我先去看看贺兰先生。”
此时此刻,她最关心的居然还是那小混蛋,霍珣大为不悦,微微加重手上力气。
苏慕宜清楚这男人在生气,但还是将手抽回,行至屏风后查看贺兰桢的情况。
少年面色泛着异样红晕,口中塞了团布,奋力摇头。
苏慕宜以为他受了过多惊吓,忙道:“阿桢,别怕,我带你走。”
这句话犹如刀子扎在霍珣心里,她何时这般温柔安抚过他?他极力克制住心间异样,注意到那胡姬,冷冷发问:“欺负她?”
眼前男人头发灰白,容貌俊美无俦,凤眸微睐,浑身气场威严摄人,雪姬害怕地辩解:“妾没有,妾只是想与阿兰珠姑娘叙叙旧。”
闻见胡姬身上似有若无的熏香,霍珣呵斥:“把香囊丢了。”
雪姬连忙解下银香囊丢去门外,趁他不备之际,想去扯藏在暗处的小铃铛。
这铃铛乃是通风报信用的,花楼里的护卫个个凶悍,定能制服这两个莫名冒出来的男人!
霍珣察觉,挥刀斩断连接铃铛的丝线,讥笑:“玩阴的?”
求援不成,雪姬拼命摇头,想假意安抚他,“郎君误会了,妾没有……”
下一刻,面前那张小案被劈成两半,吓得雪姬心神俱裂。
霍珣提刀指向她,“再多说一个字,这张食案,就是你的下场。”
撞见苏慕宜对贺兰桢百般照顾,他心中本就攒着怒气,这胡姬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整小动作,当然不能轻饶。
雪姬识趣地闭嘴。
须臾,屏风后传来女子的惊呼。
霍珣厉声道:“阿慕!”
褚叡离她最近,率先反应过来,一记手刀劈晕贺兰桢,将他双手反剪身后,重新用麻绳缚住。
霍珣抬脚蹬翻胡姬,疾步行去,把苏慕宜揽到怀里,质问道:“是你设计的?”
雪姬只觉得浑身骨头疼得要裂开了,哆哆嗦嗦爬起来:“是浮生三日欢发作了,他中了媚药。”
被他护在怀里的苏慕宜惊魂甫定,想到这胡姬的下作手段,只觉恶心无比,若非霍珣与褚叡及时赶到,只怕她现在已被神志不清的贺兰桢压制住了……
“主上。”她忍不住声音发颤,“媚药,应该是有对应解药的,让她交出来。”
霍珣眼风一扫,雪姬立刻招供:“有……有的,妾现在就去取,马上……”
胡姬很快取来解药,霍珣语气肃冷,“你先试吃。”
雪姬连忙当着他的面吞下一枚,小声道:“郎君,这药当真无毒,是解药。”
过了会儿,见她无碍,霍珣这才道:“你喂他吃。”
雪姬战战兢兢,扶起贺兰桢,喂他吃下解药,又喂了半盏温水。
而后,她向霍珣跪地求饶,“郎君放过妾吧,妾真的没有对阿兰珠姑娘做什么。”
霍珣不理会,示意褚叡将这胡姬及其侍女带走扣押,须臾,又进来两个亲卫,把昏迷过去的贺兰桢抬了出去。
兵士奉命查封这处花楼,楼下歌舞丝线管乐声骤然中断。
苏慕宜轻声道谢:“多谢陛下和褚将军出手相救。”
男人拧着眉,语气不悦:“你来花楼,是为了就救这小子?”
“是。过去几年,贺兰先生对我们母女多有照拂,这次他被歹人掳走陷害,也是因为当初在雁城时,当着雪姬的面维护过我。”
“陛下,我没办法对他不管不问。”她看着霍珣,“离开刺史府后,我先去了躺商号,向掌柜借用护卫,让他们在外面等候。如果一刻钟后我没有带着贺兰先生出去,到时自会有人告知陛下消息。”
唯独没有想到,霍珣从一开始就跟来了,也幸好他赶到,否则还不知事态会失控成什么样。
听她道出原委,霍珣牵了牵嘴角,苦笑道:“阿慕,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就算我再讨厌那小子,也必定会帮你的。”
可她偏偏不愿开这个口,直到实在没了法子,才想起求助于他。
“让陛下担心了,这种事,不会再有下一次。”苏慕宜低声说,“我会尽快帮贺兰先生安排好住处。
相比起生气,霍珣更多的是无奈,揉了揉眉心,“回去罢,皎皎还在等着你。”
苏慕宜点头,往外行去,霍珣正要紧随其后,觑见一枚指套掉落在地上。他捡起那枚刻有图腾的青铜指套仔细端详,只觉眼熟,数年前的一段记忆涌入脑海。
很好,他知道这小混蛋的身份了。
褚叡先行一步,马车上,只有她和霍珣两人。
大抵还在生闷气,男人解下外衫给她披上,没有说话。
秋夜寒凉,苏慕宜却并不觉得冷,体内莫名窜出一阵热意,四肢渐渐失去力气。
像中了迷香的症状。
马车颠簸了一下,她没能坐稳,无力地跌进霍珣怀里,发现男人浑身滚烫如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