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跑路了(5)
又有两支利箭飞来,钉入她方才坐着的位置。
苏慕宜听到锐器没入皮肉的声音,然而浑身上下除了左手蹭破一点皮,无其他不适。
手背火辣辣一片,她忍痛爬起,听见霍珣对自己说:“不想死,就找个地方躲起来。”
羽箭密织如雨,殿中一片混乱,她当然想保住小命,猫着腰躲到柱子后面,心子几乎要跳出来。
约莫过去半刻钟,羽林卫大将军褚叡抓到刺客,是承安帝埋在宫中的暗桩。共计有十来人,趁禁军不注意,暗中潜入一座楼阁,架设好弩机,想在登基大典上刺杀新帝。
连新帝留在身边侍奉的近侍王允,亦是同谋。
霍珣连眼皮也没掀一下:“枭首,尸身悬在宣政殿外示众,三日后再取下来。”
殿外,惨叫声接连响起,浓郁不散的血腥味飘了进来。
朝臣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不知大典是否还要进行。
霍珣不耐烦地瞥了眼礼官:“继续念。”
那位年逾半百的礼官险些吓晕过去,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念完,然后被内侍搀扶着登下丹墀,双腿发软到走不动路。
朝臣们退出宣政殿时,羽林卫正往廊下挂尸首,鲜血淋漓,令人作呕。
新帝性情暴戾残忍,果然如传言中那样可怕。
殿中恢复安静,褚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声提醒道:“陛下,苏娘子好像不见了。”
霍珣说:“不必找。”
他往里走去,一抹娇小纤瘦的紫檀色身影倚着红柱而坐,似乎已经没了意识。
褚叡正要唤人把她扶起来,却听霍珣说:“再装,就把你也挂外面去。”
苏慕宜一个激灵,睁开双眸,怯怯地行礼:“请陛下恕罪。”
她的形容委实有点儿狼狈,衣襟凌乱,几缕碎发落在光洁如玉的额头上,手背蹭破一片,渗出血。
他原本想追问匕首的事,忽然没了兴致,吩咐褚叡:“找个医官帮她看下。”
说完,拂袖而去。
等霍珣走远,褚叡连忙使唤女官将她搀起,送回长秋殿。
苏慕宜忍着不适,向他道谢:“褚将军,多谢您。”
“苏娘子今日受了惊吓,快些回去让医官看诊罢。”褚叡语气温和,“若有什么需要,托羽林卫与我捎句话便是。”
他家主上还没喝药,万一心疾突发,又要动怒。
唉,当真是每天都操着老妈子的心。
追至紫宸殿,褚叡才得知天子受伤一事。
他左臂中箭,已经让太医令处理过了,箭簇抹了毒,虽不致命,但会催发他体内原有的蛊毒。
霍珣不说,他也猜到,大约是拉开苏娘子的时候疏忽分神,才让那帮杂碎侥幸得手。
如此看来,主上莫非真对苏娘子有那么一丝情意?
见褚叡狐疑地打量自己,霍珣揉按眉心:“有什么事就直说。”
褚叡道:“臣想请示陛下,关于苏娘子携带的那柄匕首,是否要查一查?”
他不做声,便是默许,褚叡领命退下,刚好碰见太医令神色焦急地走了过来:“褚将军,陛下手臂受伤,这几日多有不便,您得寻个人贴身侍奉才行,以便换药。”
褚叡嘿嘿一笑:“陆太医,照我说,您就很合适!”
太医令义正言辞拒绝他:“褚将军,我上有老下有小,您还是发个善心饶过我罢。”
谁爱去谁去,反正他这把老骨头不去。
送走太医令,褚叡一时发起愁来,他倒有个不错的人选,只是眼下不敢往紫宸殿送。
方才苏氏袖中的匕首掉出来那一刻,连他也下意识觉得,她要行刺天子。
更令他意外的是,即便如此,主上还救了她。
啧,色令智昏,大抵不过如此。
安排好紫宸殿这头的事,褚叡径自往长秋殿去了。
秋露听说了大典上发生的事,担忧得不行,好不容易见着自家小娘子平安回来,刚帮她处理好手背伤口,那位羽林卫大将军便前来问话了。
褚叡抱拳行了一礼:“苏娘子。”
苏慕宜猜到他是因何而来,便对秋露说:“你去外面守着,若有事,我再唤你进来。”
秋露端起托盘出去,愤怒地瞪了褚叡一眼。
饶是他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摸了摸下巴:“我只耽误一盏茶的功夫。”
苏慕宜道:“褚将军请说。”
“今日大典之上,苏娘子袖中为何会有匕首?”
果然是这个问题。
苏慕宜详细与他说了宣政殿外发生的事,包括如何同那内侍撞见,以及他的确切长相。
最后她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浅浅笑道:“妾知道,陛下和褚将军都不信妾的说辞,但妾也不想白白蒙受委屈。若褚将军有心,肯细查下去,便能证实妾今日所说不假。”
这番话,褚叡原封不动禀报给了霍珣。
太医令刚出去,帮霍珣左臂的伤口处上了金疮药,用洁净布条包扎好,他拉起衣裳,“就没有再说别的了?”
“没有。”褚叡想了想,又道,“臣瞧着,苏娘子多半不知情。”
言下之意,是想为苏氏求情。
霍珣冷笑一声:“你现在越发厉害了,连霍珲留下来的女人也敢信。”
褚叡明白自己触到了他的逆鳞,忙单膝跪地请罪:“臣失言,求陛下责罚。”
“褚爱卿护驾有功,孤不罚你。”霍珣语气淡然,“宫中不比漠北军营,凡事最好多留个心眼,否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当年,他的兄长也是一副温和友善的模样。
纵然人死灯灭,还要埋下棋子对付他。
入夜后,心疾再度发作,起初霍珣还能勉强忍耐,等褚叡进去送药时,发觉他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布条渗出血迹,应是伤口崩裂了。
褚叡吓了一大跳,连忙出去请太医令看诊。
众人忙活了一阵,趁着霍珣服药后,痛楚减轻了些,太医令悄悄把他拉到殿外说话:“褚将军,这样下去可不行,还是得找个人贴身看顾,每隔两个时辰就侍奉陛下喝药。”
褚叡负责禁军巡守,自是脱不开身,况且这样细致的活,交由女子做更好。
他闷声应道:“我知晓了。”
说罢,转身吩咐近卫:“去长秋殿接苏娘子过来。”
总归是同床共枕过的女人,陛下多少也会留几分情面罢。
深夜赶到紫宸殿,苏慕宜才听说陛下受伤的事,当然,她并不怎么感兴趣。
褚叡略有些愧疚:“苏娘子,实在是事出有因,才劳烦你过来一趟。”
霍珣的心疾是秘辛,他不便多讲,含糊地道:“箭簇上抹了毒,太医令看诊过了,必须每隔两个时辰服一次汤药,才能彻底清除。”
进到内殿时,苏慕宜还在回想褚叡交代的话,也就是说,她今夜是没有休息的了。
明黄色帷幔掩下,黄花梨木拔步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眼下这个时辰,霍珣大约入睡。
她走到一处干净角落合衣躺下,打算趁他还没醒,抓紧眯会儿。
宫中那么多可用之人,为何霍珣偏偏不放过她呢?苏慕宜轻轻叹息。
第4章 喝药 必须忍耐
到了时辰,宫人将汤药端来,没有要送进内殿的意思,苏慕宜只好接过,亲自给霍珣送去
她撩起帷幔,望见霍珣仰面躺在龙床上,呼吸清浅,大约还在沉睡。
“陛下。”她轻声提醒,“到了该喝药的时辰。”
然而,床上的人却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苏慕宜原本打算耐心等他醒来,忽想起褚叡的吩咐,这药须得两个时辰服用一次。
还是祈祷他快点儿好起来,她可不想留在紫宸殿,与他朝夕相对。
苏慕宜放下托盘,大着胆子往黄花梨木拔步床走去,还未等她靠近,霍珣腾地一下坐起。
两人视线交融,相顾无言。
霍珣率先开口:“把药端过来。”
苏慕宜依言照做,恭敬地呈上汤药。
还好他伤在左臂,行动不受限,无需她一勺一勺的喂。
用过汤药,苏慕宜接过那只镶金的玉碗,见霍珣蹙眉,便问:“陛下怎么了?”
“其他东西呢?”霍珣冷声说道。
什么东西?苏慕宜一头雾水。
紫宸殿侍奉的宫人是越发懒怠了,霍珣这会儿并无不适,便没有发火,也懒得与她解释:“送一盏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