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跑路了(32)
苏慕宜心中酸楚,轻拍那温软的小身子,“陛下,狸奴定能好转起来的,从今天起,妾会日日烧香祝祷,请求菩萨保佑狸奴平平安安。”
她能为小家伙做的,也只有这些。
“不必,孤平生从不信鬼神之说。”霍珣从她怀里抱过狸奴,“衔蝉奴,该回宫了。”
狸奴自是不愿走,奈何没有力气挣开,轻轻地叫唤了两声,以示抗议。
霍珣故意放慢步子,耐心地等待着。
直至他离开寮房,身后那人仍是一言不发。
廊下,山风拂来,他用小毯子包住狸奴,交给负责照看的內侍,“送它回马车上,莫要受寒。”
小內侍抱着狸奴退下。
霍珣兀自立在廊下,失神良久,最后,他还是走回房中。
苏慕宜没想到他竟会去而复返,吓了一跳,“陛下可是落下什么东西了?”
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又回来?
静默了会儿,霍珣才道:“过去的事,孤向你道歉。”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不禁令她惊讶,苏慕宜摇头,“妾并未放在心里,陛下无需介怀。”
“是么?”霍珣盯着她的眸子,想从中找出一丝波澜。
然而她目光平静,也是,她压根就不稀罕他这个人,自然也不会在意他的道歉。
这时,内室传来窸窣动静,霍珣欲言又止,到底转身离去。
苏慕宜总算松了口气,去内室找母亲,“阿娘,我就说了吧,不会有事的。”
那天他不惜自伤左手,毁去她留下的牙印,便是要与她断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狸奴突然重病,霍珣定不会再来找她。
可怜的小家伙,希望它能快点好起来。
第二天,苏慕宜撞见小內侍抱着狸奴,在另一座小院晒太阳,不免吃了一惊。
小內侍向她行礼,而后温言解释道:“苏娘子,山中空气清新,陛下想让狸奴在这里休养。”
云栖寺依山而建,灵气充沛,是个疗养胜地。
苏慕宜叮嘱他:“中贵人记得看好它,莫要跑丢了。”
既然狸奴在这里,那么霍珣还会再来的,她不安地想,希望母亲能尽快找到假死药,好让她顺利从云栖寺脱身。
一天雨夜,她回房休息,望见狸奴躺在罗汉床上,欢快地打滚。
远处,支摘窗开了道缝。
苏慕宜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连忙抱起它,“怎么到处乱跑,快回去罢,莫让山里野兽叼走了。”
甫转身,门口立着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
霍珣收了伞,从她手中接过狸奴,抱去给內侍照看,然后又折回来。
“那天,你母亲在屋里,所以有些话,孤还没有说完。”
他步步逼近,直到她退无可退,撑着身后的桌案。
苏慕宜觉察到危险气息,想开口喊人,转念又想,周围肯定早让他清得干干净净了。
霍珣盯着她的眸子,“睡了孤,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样近的距离,令她感到害怕,苏慕宜问他:“妾究竟要怎么做,陛下才会满意?”
欠他的,她想还回去,是他非得拦着。
“衔蝉奴一向与你亲近,孤想让你回宫陪着它。”
“这不可能!”苏慕宜说,“妾既已离开,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霍珣蹙眉,“孤会给你名分,贵妃如何?”
以她目前身份,不可能当他的皇后,但也绝不至于委屈她。
“看来是妾一直没能解释清楚。”苏慕再度与他挑明,“妾的心里,并无陛下。暮兰山那夜,已铸成大错,不可再继续错下去。”
霍珣捂住心口,缓了好一阵,才顺过气,“孤脾气不好,你别总说这些。”
这些天,他已经憋到快要内伤了,如果不是衔蝉奴一天天好转,他只怕要气炸肺。
她说的每个字,都能精准下刀子,不扎伤他,决不罢休。
苏慕宜福了福身,“陛下请回罢。”
霍珣握住她的指尖,想挽留,却说不出口。
这小半辈子,他就没对谁低过头。
当年宣德帝恼怒他烧毁生母棺椁,将他贬去漠北,英国公劝他向君父服个软,可他没有。后来,他踩着累累白骨活下来,宣德帝下令召他回京,他自然也不会回。
这样的人,不能指望他能说出什么低声下气的话。
霍珣虽握着她的手,但没用太大力气,是以苏慕宜轻易就挣脱了,转身往外行去。
既然他不肯走,那么她走便是,把这间屋子让给他。
她着急离开,一不留神被门槛绊倒,霍珣收回心神,忙追过来拉她,两人齐齐摔倒在地砖上。
好在有他当肉垫,她没有真的伤到。
屋外,雨声淅淅沥沥,仿佛又回到暮兰山那个夜里。
鬼使神差地,他抬头啄吻了下那娇嫩唇瓣,尽量放柔声音,试图与她缓和,“别生气了,孤以后……”
蓦地,一记耳光落下,指甲勾破眼尾肌肤,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霍珣只觉左脸火辣辣地疼,嘴里尝出一丝铁锈味。
第27章 兖州 两更合一
霍珣平生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而且这女子看似娇弱,气力还不小,打得他嘴里血腥味都冒出来了。
若说没有愤怒, 那定是假的,他脸色铁青, 拼命忍着没有发火。
然而,苏慕宜近乎崩溃,“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 那天夜里是我做得不对,我现在还给你可以吗?”
她一边抽泣,一边扯自己的衣裳,霍珣忙按住她的手, 厉声道:“冷静点!”
苏慕宜哽咽着道, “你一直耿耿于怀的不就是这件事么?”
既然不是想睡她,那为何又要三番两次来云栖寺。
霍珣意识到某处起了变化, 喑哑着嗓子道, “听话, 你别乱动了。”
很快,苏慕宜也发现了异样,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稍稍冷静了点儿,后知后觉地想,她刚才扇了霍珣一记耳光?
她长这么大,头一回打人, 竟是把霍珣给打了,以这男人的暴躁脾气,待会儿大概得撕碎她。
霍珣起身站定, 抬袖拭去唇边血迹,肃着脸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递给她,“擦擦泪。”
他忍不住轻薄了她不假,扇他一掌还不够解气,至于哭得这么伤心么?
苏慕宜却不肯接,霍珣故意吓唬她:“想让孤给你擦”
她只好接了过去,攥在手里。
霍珣第一次觉得无力,他不能对她发火,也绝不允许她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们好好谈谈吧。”他心平气和地与她说,“孤反悔了,不管怎么样,都会带你回去。”
苏慕宜睁大双眸,不敢置信,身为一国之君,他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呢!
“你可以提条件,除了不回宫这一点,其余的孤都可以答应你。”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她只觉浑身脱力,喃喃道:“陛下坐拥九州,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此?”
霍珣说:“因为接近你,可以舒缓孤的旧疾。”
这是什么蹩脚的理由,敢情她还是颗行走的药丸不成?苏慕宜又气又好笑,分明是因为这狗男人对她起了兴趣,她却屡次拂他面子,所以他才不肯轻易放手。
见她抿着唇不做声,霍珣又道:“你也可以不同意,反正,孤会继续过来,直到你点头同意为止。”
他竟然还要来!苏慕宜心中一下乱了。
阿娘还没找到假死药,倘若他不管不顾强来,该如何反抗?她还有家人,没法与他拼个同归于尽。
不如先假意应承,为自己争取有利条件,等阿娘打点好一切,到时直接跑路,如此也不必牵连英国公府。
苏慕宜反问他:“陛下已反悔过一次了,方才说的话当真能作数?”
“作数。”
“那好,妾有三个条件。其一,陛下不能阻止妾见家人,更不得以家人来要挟妾;其二,陛下不能再侵犯妾;其三,妾不要任何名分。”
“孤答应你。”霍珣解下配在腰间的匕首,抛给她,“要是孤再敢轻薄你,你就拿这匕首防身。”
他不忘补充道:“下次记得,别往脸上招呼了,打人不打脸。”
苏慕宜接住匕首,冷冷道:“陛下打算何时回宫?”
“先不回宫。”霍珣道,“明日随孤动身去兖州。”
兖州离京不过百里,屯有重兵拱卫帝都,当初漠北军势如破竹南下时,便是前任兖州刺史拼死抵挡,生生拖延住了漠北军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