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跑路了(23)
另一个小声提醒:“你怎么还没改口,这位现在攀附了新帝,哪里还是什么皇后,眼下无名无分的,未必见得新帝肯给她一个位分。”
“姊姊不该说这样的话,苏娘子当皇后时,对待宫人和善,怎么她遭难了,姊姊竟还跟着落井下石呢?”
“哪里遭什么难?生了那样狐媚的一张脸,新帝疼爱她还来不及呢,她呀,是个有福气的人,懂得审时度势。”
……
苏慕宜走远,抬手摸了摸冰凉的脸颊,心道,这福气竟也有人羡慕?
因先皇后的身份被他无端迁怒,以阖家性命作要挟,供他戏弄折辱也就罢了,还要在不舒服的小日子里当差,她这福气,当真是无人能敌。
等到內侍寻过来时,她已在殿外等了半刻钟,小脸被吹得素白,若不是抹了口脂,只怕现下唇色已经血色尽失。
那內侍惶然跪地,“臣失职,让苏娘子在殿外受寒。”
“无事。”苏慕宜温言说,“严将军走了吗?”
提到此事,內侍心中又是一阵紧张,不知那位严将军是怎么了,换件衣裳而已,耽误这么久,偏偏他是新帝麾下爱将,又不好开口催促。
“严将军已经去正殿了。”
“那回去罢。”她将双手拢在袖中,今夜风雪格外大,倘若再等下去,难保不受风寒。
长乐宫,舞姬身披红纱,腰肢柔软如柳,跳着胡旋舞,然而朝臣们谁也不敢多看,眼观鼻鼻观心,因为此刻新帝正眉头紧蹙,面色不虞。
褚叡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悄然上前询问:“陛下可是旧疾犯了?不如现在散席回宫罢。”
霍珣摇头,暗自咬紧后槽牙,这是他践祚以来宫中第一次举办宴会,不想在今夜提前退却,让底下那群朝臣看出端倪来。
褚叡担心他的身体,又道:“既然陛下不愿提前结束宴席,那便去偏殿稍作歇息,将药丸服下吧。”
额角坠下一颗豆大汗珠,霍珣肃着脸,点了点头,强撑着起身离席。
去了偏殿,心口处的绞痛感愈演愈烈,几乎要将他吞噬,霍珣屏退近侍,疾步往里走去。
他清楚记得太医令提前备了纾解痛楚用的药丸子,放在内殿那座博古架上。
啧,陆太医这老头当真碍事。
转过屏风,倏地撞上一人。
第21章 除夕 “不说话,便是同意了。”……
苏慕宜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揉了揉发红的额角,立时行礼:“陛下。”
甫一接近她,心口处的疼痛便纾解许多,霍珣盯着那光洁如玉的额头,“很疼?”
想了片刻,苏慕宜才反应过来,他是问自己方才撞得疼不疼,摇头道:“不疼,陛下突然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霍珣移开视线,“去博古架那边,找一瓶药,放在第二层。”
苏慕宜想起太医令的交代,连忙端来温水和药丸,侍奉他服药后,递上蜜饯。
霍珣吃了两颗蜜饯冲淡苦味,见她秀眉微蹙,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便问:“你怎么了?”
“妾的小日子来了,不过不碍事。”
闻言,霍珣怔了片刻,他可从未有过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
担心他要留下久坐,苏慕宜温婉笑着道:“妾无事,陛下请回罢,诸位大人们都还在等着您。”
语气轻柔,却带着刻意疏离。
霍珣语塞,连日来想说的话都堵在心口,此时此刻,竟是一句也说出来了。
她既不愿与他共处一室,又何必勉强?他紧抿薄唇,起身往外走去。
途径她身侧时,到底止步,添了句:“若是不舒服得厉害,就找太医令帮你看看。”
“陛下。”苏慕宜唤住他,“若您没有其他吩咐了,妾想早些回长秋殿安置。”
霍珣神色冷淡:“随你。”
她轻声谢恩,送走这尊大佛,心里自是轻松不少。
一刻钟后,苏慕宜乘暖轿回到长秋殿,只觉小腹疼得越来越厉害,细声对秋露道:“秋露,快去找药丸。”
见她难受地捂住小腹,秋露便知情况不妙,迅速化开一枚药丸,给她端来,“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她拥着被衾,“方才吹了点风,现在好多啦。”
“您身上癸水来了,陛下怎么能让您吹风受寒呢!”秋露找来几个暖炉,塞进被窝里,“简直欺人太甚!”
“我也没与他提起这茬事,提不提,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苏慕宜无奈地笑了笑,垂下眼眸,“你说爹爹阿娘,还有阿姊,现在在做什么呢?除夕夜,原本是要阖家团圆的……”
秋露明白,她这是想家了,于是将她连人带被衾一起抱住,“奴会一直陪着小娘子的。”
苏慕宜眸中浮起泪光,“好呀。”
殿外,夜雪簌簌,寒风拍打窗牖。
亥时初,宫宴结束,霍珣重又去了偏殿。
只有两个小內侍守在里面,觑见新帝神色不豫,战战兢兢向他行礼。
霍珣肃着脸,厉声询问:“人呢?”
其中一个內侍答道:“回陛下,苏娘子自称身子不适,回长秋殿去了。”
他让她自己选,还真的走了?霍珣抬手揉按眉心,缓了缓,才道:“传辇,去长秋殿。”
旋即,又吩咐另一个小內侍,“你去趟太医署,让太医令带上医治妇人隐疾的药草,速速赶去长秋殿,不得耽搁。”
……
闻悉天子驾临,苏慕宜自是吃了一惊,距离霍珣上次来长秋殿,已过去数月光景。
可今夜,她是真的没心思也没气力与他做戏。
她勉强平复心绪,出去接驾,然而,外殿不光立着霍珣,还有太医令和两个年轻医官。
“不必行礼了。”霍珣淡淡道,“去小塌上躺好,让太医令给你诊脉。”
苏慕宜不解其意,但还是依言照做,不敢当着他的面有所忤逆。
仔细诊过脉象,太医令捋了一把白须,“苏娘子今夜腹痛,乃是寒气入体所致,若苏娘子觉得实在难耐,臣也可以为您开一副药。”
太医令悄悄打量新帝的神色,又道:“不过苏娘子已在调理,按照方子坚持吃下去,不出小半载便能有所起色,这汤药饮多了,毕竟伤身子。”
“妾刚服过药,已经好了很多。”苏慕宜不想太过折腾,柔声说,“就听太医令的吧。”
霍珣颔首,示意众人退下。
须臾,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他再度开口,“身子还难受?”
苏慕宜摇头,“夜深了,陛下请回罢,明日还有大朝会。”
早点儿打发他走,才是正事,免得这狗男人又想别的法子折腾她。
霍珣却顺手拉过一把玫瑰椅,坐在床边,“心里不高兴呢?在骂孤对不对?”
苏慕宜睁大双眸,这人是有读心术吗?
“骂吧,普天之下,骂孤的人多得去了。”他说,“若觉得不解气,骂出声也成。”
她当然不傻,低声说:“陛下,妾今日身子不适,真的没办法侍奉您了。”
“不需要你侍奉,躺着答话便是。”霍珣道,“你不是在偏殿待着,好端端的,怎么会受寒?是內侍值守不周?”
她不想再提这茬事,静默不语。
见状,霍珣笑了笑,“不想说,也行,孤待会儿亲自审问,就怕那些宫人扛不住刑……”
苏慕宜被他逼得没了法子,只好将来龙去脉大略讲了一遍,霍珣蹙眉,心中已有了盘算。
忽然,“噼啪”一声,食物的甜香气息弥散在空气里。
他循声望去,不远处,炭盆边齐齐整整摆着十来枚板栗.
以前在军中,他偶尔也会烤食物,不过以馕饼和地瓜居多,此情此景,倒令他忆起漠北的风霜刀剑。
他问:“你烤的?”
“妾和侍女一起烤的。”苏慕宜解释道,“往年除夕,妾都会吃这些零嘴儿。”
“快要焦了。”霍珣走过去,给栗子一一翻了个面,“未入宫之前,你是怎么过除夕的。”
“和爹爹阿娘,还有阿姊一起烧庭燎,火堆升得越旺越好。入了夜,朱雀街会有驱傩仪式,人多到挤得水泄不通,妾记得,有次险些和阿姊走散。看完驱傩仪式便回家吃团圆饭,守岁到子时,就能看焰火了……”
苏慕宜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大多,立刻打住,“陛下以前是怎么过除夕的?”
他剥开一枚烤好的栗子,“自是在营地过,漠北苦寒,可不比靖安热闹繁华,倘若运气不好,还得被分去守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