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厨娘(74)
从前,梁杉从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他错了便是错了,懒得跟人解释。
原以为跟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必定不免窘态。
没想到却是这样……舒心?愉悦?
“你自己慢慢寻思寻思吧。”谢小婉学着梁杉的话,目光上移,定格在他宽窄得当、弧线好看的额头。
她想了想,忽然倾身上前,在上面印下一吻。
这次谢小婉没有羞得逃跑,而是用一双明眸大大方方地盯着梁杉的浅淡瞳孔。
又道:“寻思出来了吗?”
后者沉默片刻,像是寻思出来了。
他低头,单手捏着她的下颌。
最喜欢婉娘的笑了。
这样想,便是轻轻一啄。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后,二人还是离得很近。
谢小婉笑嘻嘻:“甜甜的。”
——二人未曾相见的这两天,她早想通了。梁杉他,一定觉得自己挺重要的吧?因为如此,才不愿听别人说她不好,才能冲动到一刀斩去自己曾经的执念。
他是因她至此,她也可以为他做些改变。
彻底放下那件事还需要时间,但是在那之前,她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他们二人因此事纠葛为难。
至于原谅么……
从来就没怨过他,又何来原谅一说?
第85章 羊肉稍麦 齐修,齐致远。
佳节已过, 慢慢地便至深秋。
初吻被夺,谢小婉这些天一直埋头在炊饭院。越是回忆当时场景,便越双颊泛红, 缓不过神来。
“小婉, 小婉!”
小翠拎着两条羊腿, 泪眼汪汪:“你这弄了一屋子什么味儿啊, 俺都要遭不住了……”
厨房内, 气味刺鼻。
葱姜辛辣之气挥之不去, 皆发源自灶台上一盆剁碎了的葱姜末。
谢小婉叹了一声:“瞧瞧你这点能耐, 方才我一刀一刀剁大葱的时候, 只觉宁肯流泪也绝不认输!”
两条羊腿是下山带回来的。
如今已经放了够久,若再不吃,过些时日也就该坏掉了。
羊肉手切碎末, 与大量的葱姜末和在一起,再加些个盐巴胡油调味, 便成了一盆非常优秀的羊肉馅料。
“这是稍麦馅儿?”
小翠歪了歪头,他们冀中好像不曾见过这等主食。
谢小婉解释:“我的家乡吃的稍麦都是羊肉馅料, 馅料稀软,皮子又大又薄, 汤汁油水丰富。”
“再往南些, 又有甜口稍麦,馅料更瓷实些。名字虽差不多,但味道差之千里。日后若有机会, 再做另一版本的给你尝尝!”
谢小婉身在现代时,家在北方偏远之地。
他们那边最为特色的吃食之一,便是羊肉馅稍麦。后来出去上学,整整一个学期也不见得能吃上一两次, 时常想念得口水直流……
上次下山,特地花大价钱买回羊腿。
今日,她终于能在寨子里实现一下伪·稍麦自由了!
饺子皮沾满面粉摞在一起,用擀面杖将边缘奋力地擀大擀薄,最终形成漂亮的荷叶边儿,烧麦皮就做好了。
包的时候,直接将馅料一塞。
“上面这荷叶边直接捏在一起,别让肉馅漏出来就成。”谢小婉指挥小翠,片刻几笼屉就全被半成品稍麦占满。
小翠欣喜:“这倒简单,比包饺子省事儿多了。”
“就是擀皮费力,倘若有人专卖这皮,又能省下不少时间!”
谢小婉看了她一眼:“有道理,谢谢你又为我提供了一个商机。日后去城里开店,烧麦皮这项产品大可以安排上。”
小婉一直想上城里开店。
清楚这一点的小翠咯咯傻乐,心头却倏地微沉。
羊肉稍麦蒸熟,响起从炊饭院飘向外头——
“羊肉?”
土匪们看得眼都直了,咽了咽口水:“婉娘这是包了多少,够不够咱们哥儿几个吃啊!”
“没多少,”
谢小婉轻笑:“也就一人吃上十个左右而已,还有些其他的炒菜、糙米饭,若是还饿就多吃点那些。”
实在是资源匮乏。
两条羊腿最终包成的稍麦也没有多少,寨匪们分一分便不剩几个了。
配着砖茶,极有滋味,却也只能吃个半饱。
“给他、不给他、给他……”
手上捏着一根茅草,将其一截截折断。最终,谢小婉还是决定亲自给梁杉送去几个。
——嗯,许久没见他了。
彼时,梁杉院内。
叩门许久,无人应答。
谢小婉是这山寨里唯一一个能随意进出梁杉寝室的人,她在原地站定,思忖片刻便直接提步进去。
一不做,二不休。
既然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好矫情好客气的?
梁杉不在。
谢小婉确定此节的时候,长长舒了口气。旋即,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失望之情陡生……
也不晓得是希望他在还是不在。
真别扭!
饭盒搁置桌上,谢小婉转身欲走。
余光却瞥见了侧边陈列纸笔的桌案上,放着一张绘满人物关系图的宣纸——
树形图,是谢小婉先前教梁杉画的。
他格外聪明,一学就会。
可是……
而今寨中什么事务,需要用到树形图来理清人物关系呢?强烈的好奇心使然,谢小婉步步向那张纸靠近。
蓦地,脚步停顿。
只见宣纸中心笔墨最为粗重之处,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齐修,齐致远。
第86章 烂腌菜 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
致远姓齐, 单名一个修?
谢小婉挑了挑眉,目光朝下移动——
只见“齐修”下方延伸出的二叉树分别是“齐静心”和“齐端”,再往后又是些乱七八糟的齐姓人, 皆不认识。
要紧的是……
这帮齐姓人旁边还另外放了三个名字, 个个都打了重点符号!
小婉、小翠、杜依依。
啧啧啧, 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大当家。
——那夜亲她的时候好似意乱情迷, 沉溺于那深深一吻, 结果私底下却将她写在人物关系图里, 一看就在着手调查。
杜依依、齐致远、齐静心、官府。
梁杉, 这是也在疑心她么?
想到此处, 心头便像被什么东西揪着扯着,很不痛快!
正当谢小婉寻思自己是该等梁杉回来摊牌,好好问问清楚, 还是暂且搁下此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时……
门外传来响动!
“笃、笃。”
这是梁杉拄拐的声音, 再往床边一看,轮椅果然安安静静地停在那里。
得, 这下被抓现行了!
就像听到家长开门的调皮小学生,谢小婉瞬间乱了针脚, 不知究竟是该站在原地还是找个地方躲躲。
“嘶!”
她一咬牙, 双膝弯曲,决定先蹲在桌案内侧。
不料忙中出错。
焦急之下,身形也变得十分笨拙。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动过后, 终于打翻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东西散乱满地。
谢小婉眼前一黑。
与此同时,梁杉推门而入。
“你……你要造反?”
男人先是一怔,很快冷静下来。
他缓步上前, 弯腰拾起被谢小婉碰到地上的弯刀——早知该把这东西仔细收拾起来,否则她如此笨手笨脚,伤到哪里可怎生是好?
微微侧首,二人大眼瞪小眼。
谢小婉不是第一次与梁杉这样近距离接触,却是第一次如此紧张。
扑通,扑通!
心脏要跳出来了!
“怎么,”
梁杉却很淡定,勾起他自带唇线的嘴角:“怕我用刀伤你?”
“才、才没有!”
熟悉的声线唤回了谢小婉几分勇气,她强作镇定地从桌案底下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清了清嗓子:“我我我、我不怕大当家的杀我。”
“但但但死之前,你、你得让我做个明白鬼!”
“……”
梁杉直起身子,垂眸:“可以。”
谢·根本没在怕的·小婉,哆哆嗦嗦地用手指向飘落地面的那张人物关系图。
费劲启唇:“这、这是何意?”
当下宣纸已经被打翻的乌墨浸染,看不出本来面貌。梁杉也不打马虎眼,示意谢小婉将东西捡起来,开口:“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山中近来不甚太平。”
“辛夷他们巡山之时,曾瞧见过外人闯入的痕迹,却抓不到现形。原因简单,便是对方不愿‘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