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厨娘(11)
哎!等等,打住,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
只此这时的四目相对,对方倒是淡淡然一如往常。他依旧不爱说话,那双秀长美目轻睁着,眨都不眨。
——确认过眼神,或许是她不该惹的人。
“你看什么看?”
这直勾勾赤/裸/裸盯着他们大当家的眼神,辛夷越瞧越是暴躁。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于是再次出手,给谢小婉推得一个踉跄。
卧槽,还推?
谢小婉再无隐忍的耐心,她怒而回头,咬牙切齿:“辛夷,你脑子有病吧。”
被点到名的人显然一愣——自从当上厨娘,这女人已经很久没有骂他骂得这么直接。
辛夷拧起眉来,眼睛一瞪一眯,双唇抿得阴寒料峭,这副表情用来威迫谢小婉,一向立竿见影。
未曾预想,后者却突然间不吃这套了。
但见她下巴高抬,偏不遂他所愿:“长得好看,我多看几眼不行?寨主还什么话没说呢,就你在这儿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看你是找死!”
辛夷气得喉头一哽,放了狠话,这就挥拳要打。
“辛夷!”郭大壮见此,当即拦将上来,劝解道:“这有什么好恼的,正事,说正事。”
这家伙出手不知轻重,让他打坏了谢小婉可划不来。
“这有什么好恼的,小家子气,还不赶紧说正事!”二爷宽腰阔背,给人以安全感,谢小婉躲在他身后,有恃无恐地叫嚣着。
“你给我……”
“好了。”
平静无澜的语调,两个字言简意赅,叫辛夷戛然住嘴。
薄唇微抿,眼睑下藏着涟漪微动的瞳仁。
梁杉缓慢地吐了口气,方才心急之下抬起的那只手,复又轻轻收回。
“说吧,正事。”
……
历经了再三启齿,郭大壮最终开口问道:“婉娘,我手上这面镜子可是你的?”
谢小婉浑不避讳,她点点头。
所谓镜子,实际上不就是他手里那部光可鉴人的手机嘛,它还入乡随俗,穿越后就有了一个新名字——
“是我的‘通天宝鉴’啊。”
这话说来理足气壮,信口直言,搞得郭大壮都不好意思再质疑下去。
他还是决定将这项艰难的任务交给别人,“阿媛,你知道怎么回事,你来说。”
“我,我?”
与谢小婉探寻的目光刹那相接,又避之唯恐不及地弹了开,阿媛嗫嚅道:“我,我在这镜子里看,看到过大当,当家的!”
“哦,然后呢?”前者脑筋一转,微微侧目。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是大,当家的,所以我就……”
见这阿媛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谢小婉代替道:“你就偷了我的东西,跑他们跟前儿告状,你们就一致认为我这是什么害人的法宝,辛夷就跑去把我拽过来,大当家也终于肯露脸了?”
半晌,无人应声,却听一声轻笑。
“直说不就得了,土匪怎么还玩拐弯抹角这套?”
“那婉娘可愿意同我们说说,你这宝镜内到底有何玄机?”郭大壮颔首,耐心地等她一个解释。
谢小婉也不怨谁,人嘛,没见过的东西自然畏惧。
她想了想,因说道:“也没什么玄机,就是我这宝镜通人性得很,我喜欢谁,它就把谁装进去,供我时常翻出来看看。”
“像他这样的,”谢小婉指辛夷,“就永远不会被装进来。”
郭大壮:啊?
辛夷:我操?!
梁杉:……
知道他们将信将疑,疑者多半,谢小婉主动上前将手机解了锁。屏幕一亮,右上角醒目的红色电池条,只剩下百分之一。
“来来来,给你们看看,这是我娘、我爹、我自己,还有小翠儿!”
翻看最后几页,甚至连同近日山寨里每一顿伙食都留影其中,拍的是各种角度,光看图片都难免惹人垂涎。
——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拿去害人的东西。
“喏,你说的就是这张吧?”
凉夜间,梁杉静坐在火炉边儿上,胧入火光里,刀削斧刻的侧颜。
尤其好看的一张。
“我,我忘了。”阿媛闪烁其词,违心道。
谢小婉索性不理这茬,只管凑近梁杉几分,把手机端给他看,“杉哥……大当家的,那天晚上,你还记得吗?”
看着定格在屏幕上的自己,看看身边人真诚的眼神。她的眼睛从来明亮,烁烁生辉。
电量耗尽了,画面上那个静美的人影一点点变暗,消失。
屏幕之外,他不再淡漠,他郑重地应了声——
“嗯,我记得。”
第11章 甜蛋羹(壹) 想吃点甜的。
当然记得,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两个人凑在炉火边儿上,他披了她的衣裳,吃的是同一张饼……
“好啦,该解释的我解释完了,该证实的,大当家也证实过了,”谢小婉只将手机随手一撂,紧接着直起腰来,“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吗?”
“回去?”
长眉一挑,几欲竖起,辛夷展臂便拦:“想得倒美!谁不知道你鬼话连篇,自以为说几句喜欢当家的云云,我便信了你的?”
“用你信,只要大当家的信我不就行了,”谢小婉说着蹙眉,故作疑惑道:“而且,你凭什么不信?”
“为什么,这不是显……”
“哦,我知道了,”才不等辛夷说完,她忽地双眼圆瞪,好似恍然彻悟一般:“你觉得大当家的没有魄力,不足以让我喜欢是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压根不与辛夷本意搭边儿,他自己听着都愣了神。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略显微妙。
谢小婉继续把话题往沟里带:“你看你一个当小弟的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我们大当家长得这么好看,凡是姑娘见了都会喜欢的,他性格还好,跟你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怎么能……”
“……滚。”
“啊呀,我可以滚了吗,刚才谁说的不让我滚来着?”
辛夷咆哮道:“滚!!!”
再不滚,他可能真就控制不住自己,当着大当家的面,活活把这女人掐死了事。
在辛夷暴走的边缘试探着,谢小婉目的达成。
笑嘻嘻地抿了抿嘴,滚之前没忘记跟梁杉挥手拜拜:“那我走了哦,大当家的再见啊~”
这下唯留阿媛在这议事堂内,独自面对着三个土匪头子,她只觉得压力山大,神色惴惴不安。
“你杵在这儿做甚,还不跟她一块儿滚?!”
满腔怒火压了又压,好容易找着个宣泄口儿,辛夷嘴里当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哦,哦……”
无颜面对谢小婉的阿媛,却更不敢违抗辛夷,仓皇之下,她只得跟着一起滚了出去。
辛夷留在屋内,许久才听他闷声:“当家的,谢小婉那女人真是胡说八道。”
“嗯。”
她什么时候不胡说了才不正常。
梁杉并未多话,目不斜视地凝着近处一张桌子,脱了漆的桌面儿上,那方神奇宝镜通体全黑,躺着,安安静静。
……也不知这镜子,还能亮起来么?
“当家的,为何连你也纵着她!”
早在辛夷带谢小婉过来之前,便得了梁杉特意叮嘱——不许伤她。
而他也的确能忍则忍地做到了。
镜子一事原本蹊跷,谢小婉所谓的理由又实在牵强。退一步讲,便是她所言只真不假,他们当土匪的难道还要疑罪从无?
若论以往,梁杉的作风可从来都是宁肯错杀也不放过。
“当家的,这事就这样?”
“……”
梁杉迟迟不言,千般愤怒无人回应的辛夷只得改口:“当家的,我看这镜子实在邪性,赶紧让人处置了才是正经。”
“不必。”
丝毫不见避讳地伸手,“镜子”被梁杉揣进袖笼里。
“我……当家的,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满心愤懑再也按捺不住,辛夷怒而将手下一张桌子拍得啪啪作响:“你是不是当真信了谢小婉的鬼话,信了……信了她那荒唐至极的谬论?”
梁杉唇角一勾,陡然抬起头来。
秀眉之下,两只细长的眼轻微眯着,竟带了笑:“那你也当真是看我没有魄力,不够格叫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