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犬为宦[重生]+番外(7)

等他从帘子后边走出来的时候,赵悯生正在一旁倒茶水。

谢渊方才淋了雪,身上那么凉,赵悯生怕他回去以后染上风寒,便叫王公公趁着人更衣的时候,拎了一壶热茶进来,想着等一会儿谢渊出来,就赶紧让人喝一点,暖暖身子。

“殿下。”

“嗯?”

赵悯生听见谢渊唤他,便一面按着茶杯倒着水,一面悠然的抬起头来,他曾幻想过许多谢渊穿着自己衣裳的样子,却从未想过那个在人前事事严谨的谢督公,会在此时只穿一袭中衣就走出帘外来。

那中衣领口宽大,露出谢渊胸口许多白嫩的肌肤,让赵悯生看呆了眼,就连茶水从杯里溢出来都没能察觉,直到他握着茶杯的手指感到一阵湿润,他才恍然惊醒般浑身一抖,回过神来。

还因为这一抖,将满壶的热水淋了自己一手,烫的手背生疼,红起一片。

赵悯生暗自在心底白了自己一眼,将那手背藏到身后,偷偷的蹭着,有些尴尬的对人笑笑。

“督公怎么如此就出来了,这屋里虽然拢了炭火,但总归还是冷的,督公要小心着凉。”

谢渊本是好意,怕他身上的味道惹了赵悯生的不快,却不想他这般贸然出来,倒还把人吓了一跳,让人倒个水的功夫,还被烫着了,这让他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你的手……没事吧。”

谢渊只着一袭中衣站在一旁,有些别扭的关心着那只被赵悯生偷偷藏起来的右手。

第5章

“嗐,没事,我打小什么伤没受过,皮实着呢。”

赵悯生将被烫红了的手从身后抽出来,极快速在人面钱转了两下,而后就若无其事的咧着嘴,将桌上的茶水端到了谢渊面前。

“不好意思,手里没准,倒的有点满,你别嫌弃,但是有一点我要和你提前说好,喝了我这茶,你可就不能再说你不是我老师那种话了。”

赵悯生端着那杯满的就快溢出来的茶,站在人面前,笑得就像是个仍旧涉世未深的阳光少年。

可谢渊却又哪能不知道,他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到底有多举步维艰。哪怕是这一世多了个外公依靠,可李青为人直率向来看不上这官场里的弯弯绕绕,若无军功傍身,在这偌大的朝堂中,他连自保都是问题,更别提关照赵悯生了。

所以谢渊猜想,这一世的赵悯生在少年时期的境遇,应当也与上一世大抵相同。

在谢渊去到他身边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赵悯生晚上睡觉都要攥着一柄弯刀在手,否则便不能安眠。

谢渊一杯茶饮罢,抿抿嘴,只觉得唇齿之间,除了苦味便也不剩其他。即便是赵悯生再藏,也藏不过谢渊那双眼睛,方才那人将茶递道他手里时,他就已将他背后的那只手瞧了个真切。

那一下烫的不轻,赵悯生那整只手背都红的发肿,藏在身后,疼的整只手都隐隐的发着抖。

所幸现在是冬天,外面又有很厚的积雪,伤口处理起来还能容易一些。

谢渊将茶杯随手放在一边,反手一捞,便将赵悯生那藏在身后的手腕,牢牢的攥在了手心里,不由分说的牵着人往外走。

“谢督公,督公!”

赵悯生被人拽着走在后面,既不知道他到底要把自己拽到哪,也不知道他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叫他他还不理。

难道是自己方才茶倒太满,还把那随意的一杯茶水说成是拜师茶,所以惹人生气了?

“谢……”

赵悯生想到这里,刚想跟人解释,谢渊就一把将房门给拉开了,萧瑟的冷风突然之间灌进来,雪花吹到脸上像是刀割一般的疼,他下意识的抬手想要阻挡,却又想起谢渊此时只穿了薄薄一层中衣,顿时一下就急了。

借着谢渊此刻还牵着自个儿的手,猛得将人拉进怀中,连带着跟人说话的嗓门都大了起来。

“谢渊,你做什么!”

谢渊从未想过赵悯生会这么对自己说话,一时间也愣了一下。

“殿下的手伤了,得赶紧取雪冰敷,再过一会儿怕是要出水泡了。”

谢渊被人蓦然拦在怀里,姿势十分尴尬,赵悯生伸手挠挠下巴,默默的将自己揽在人腰上的手放下,略显生硬的笑了两下。

“这样啊,那我自己敷,老师你穿得单薄就先回吧。”

赵悯生说着便蹲在地上,将那只烫伤的手往雪里随意一插,转过头来,对着谢渊连连摆手,示意他赶快回到屋子里去。

谢渊拧不过他,只好将赵悯生一个人扔在外面,独自回了屋里。

赵悯生坐在廊下,摇晃着双腿,在这儿待了一刻钟左右,手上的疼痛已然消失殆尽,也没有起水泡,只是还有些红印没有消退。

大雪已经停了,屋外却依然很是寒冷,赵悯生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涛蕴院,呼出一片白雾。

也不知道谢渊此时一个人在房中会干些什么,不过以他的性子,赵悯生猜他八成是什么也没干,只是在榻上呆坐着。

天色不早,他也该进去瞧瞧,带人用午膳去了。

赵悯生推开房门,谢渊果然如他所想,正一个人呆坐在凳子上,赵悯生催人进去将自己的衣服换上以后,便带着人去了前厅用膳。

两人相对而坐,谈天说地,气氛很是平和,赵悯生在席间一直注意着谢渊的表情,却不想一席午膳结束,还是出了事情。

饭菜用完,赵悯生便请谢渊去偏厅下棋休息,谢渊也答应的好好的,却不想刚一起身,他便四肢无力,朝着前方径直的倒了下去,多亏赵悯生反应快,伸手扶了一下才没受伤。

赵悯生俯下身将谢渊从地上扶起来,却发现他面带红晕,额头热的烫手。

“谢渊,谢渊你醒醒!”

赵悯生在谢渊的脸颊上轻拍了两下,可怀中这人却根本不回话,周围侍奉的人也跟着慌了神,几度想要围上来看个究竟,却都被人给拦了回去。

赵悯生暗中给王起递了个眼神,将谢渊扶到肩上,只匆匆留下了一句话,就带着人走了。

“谢督公他醉了,我先扶他去休息,王公公你去煮一碗醒酒汤再端盆水进来。”

等到王起端了水盆进屋时,谢渊已经被赵悯生放到了榻上,双眼紧闭,额头依旧烫的吓人。

“王起,去请许太医。”

王起瞧着谢渊如今这副模样,心里一片惊悸,这个人如今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如果真的在他们涛蕴院出了事,只凭赵悯生这么一个没什么人在意的皇子,根本担当不起。

“殿下不能请,就算许太医是我们的人,可这涛蕴院里又有多少别人的眼睛,早晨您把谢渊晾在门口的事,估计如今就已经传遍了,若是此时再因为谢大人高热而把太医请过来,改日他们随便谁在朝堂上参您一本,咱们都担当不起啊!殿下!”

听了人的话,赵悯生坐在床边,低着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你只管去请就是。”

“殿下!您三思啊……”

王起站在一旁,瞧着赵悯生面露难色,心急如焚,可他家殿下,却一心只顾念着床上那人。

赵悯生将浸过冷水帕子放在谢渊头上,他烧的有些糊涂,昏睡之中一直隐约张着嘴,模模糊糊的咕哝着什么话语。赵悯生几乎是趴在他身上,耳朵直接贴着他的嘴,才终于听清了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赵悯生……”

这三个字如同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方才在席上他与人相对而坐那么久,竟然都没瞧出来谢渊身子难受。

到了如今,又连个太医都请不来,想到这里,赵悯生看着躺在床上的谢渊,缓缓地攥紧了拳头。

王起说的固然没错,他现在的处境如至断崖,稍一步踏错,都可能随时粉身碎骨,可谢渊现在正是高热,他需要太医,他等不起。

赵悯生知道,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瞧着桌上那一直沸着的醒酒汤,默默阴沉了脸。

王起瞧着赵悯生这副模样,知道他心中苦闷,刚想上前宽慰,便瞧见人从床边起身走到桌前,端起那个滚烫的白瓷碗,便往自己手上倒。

王起一个箭步跑上去,却也是来不及阻拦。

那一整碗刚从灶上端下来的醒酒汤,几乎是一点不落的,全都洒在了赵悯生那个尚还有些红肿的手背上,可他却连眼睛都不见眨一下,只是隐隐吸着凉气,抬眼对王起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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