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发现我是主角原型(42)
他按着林栖心房的地方,另一只轻轻捏住林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说:“我听到这里异常生动的声响。”
林栖只觉得他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在背叛他。心脏在疯狂震颤,血液在急速流窜,呼吸在变得急促,每一块皮肤都紧绷着,发着烫。
他自己搞不清楚的感情,好像已经被人看穿。
只有他还在迷雾之中,明明对这样的氛围喜爱非常,还看不透自己那早已向对方投诚的心动。他笨得彻彻底底,竟然还问蒋修思:“什么猜想? ”
随着问句的尾音坠下,蒋修思也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林栖的心脏一沉,忽然有些失落,满身的热意也散去许多。他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但察觉到蒋修思的情绪,好像他那句话问得很不对。他立刻后悔起来。
他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来挽救,但蒋修思先于他开口了。
这个人站在那里,仿佛一副精美绝伦的话,却说着最为诚挚、朴素的话:“林栖,你让我左右为难,快乐又痛苦,我快要看不透你的举动了。”
他深深地看着林栖的双眼:“但是无论我的猜想是否正确,我都想先告诉你,假如那是拒绝,我不会懂得您的拒绝是什么意思。”
灯光不及他眼里万分之一的闪亮。
这几句话说得太动人,直让林栖痴痴地看了他十几秒。此时此刻,他只觉得他们之间隔着的那短短的一步让他如此痛恨。
半天过去,林栖动了动嘴唇,他想他大概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但他的话仍被蒋修思打断。
蒋修思的微笑中带着些许仓皇:“明天再说吧。林栖,你真的醉了。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并没有在期待一个醉酒之人的回答,他想要的是慎重的、彻底清醒情况下的答案。
林栖讷讷的,看着他这样简直手足无措,只有点了点头。
蒋修思开门走了。
他人一走,林栖整个人也软下来了。他有点发飘,却知道这不是酒精的原因。他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万种思绪,纷纷扬扬。
时间不早,他该准备去洗澡了。但刚走进浴室,人又立刻小跑出来,他拿起刚刚被他放在小桌上的黑袋子。
纵然心情急切,但林栖的动作像是怕被人笑话急切一般,压抑着、努力显得从容不迫。他把纸盒从袋子里拿出来。可盯着纸盒看了两秒,林栖还是没拆。他甚至有点厌烦自己,觉得自己磨磨唧唧的,一点不像他。
可就是很喜欢,很不想把它弄脏。想到蒋修思那句“我不会懂得您的拒绝是什么意思”,他的心就开始发烫,他就更为珍惜起眼前的小小礼物。
这份礼物最后是在他洗澡后才被拆开的。发丝上还带着水珠,他用毛巾随意地擦了好几下,小心翼翼地拆开盒子。
香水瓶美得让人心脏摇晃。墨蓝色的瓶身,方形的设计,棱角圆润又不失锋芒。材质冰凉,仿佛黎明来临前的温度,凛冽非常。
他喷出一点在手腕上。
前调充满寒冷的、深林一般的绿意,如同置身雪后林野。稍后,中调溢出来,气味变得平和了一些,隐约的橙花味道让人缓缓苏醒。时间流逝,干燥、温暖的木质尾调像一个拥抱,将他围绕。
前调、中调的停留时间都不长,唯有那个拥抱似的味道,久久不散。林栖轻嗅着这香气,感到温柔的睡意也漫了上来。
他无法不去设想蒋修思怎么向人去描述这只香水。
这是,蒋修思为他定制的香水。
越是去想,他越是面红耳赤,只得赶紧上床,扯过被子将自己完全盖住。
灯灭了之后,黑暗开始流淌,变幻的天色通过未拉完的窗帘在室内荡漾,将一室旖旎掩藏。
林栖沉入梦境,又梦到了他的妈妈。她像以往一样温柔,轻声絮语,让他在梦里也感到那么甜蜜。或许今天经历的一切让他感到甜蜜。
可惜过犹不及,甜蜜的滋味难以留存。
宁静的深夜里,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被吵醒的人向来都会是烦躁的、头脑昏沉。这天却奇怪,林栖从床上坐起来,直觉得双眼发凉,十分清明,像是某种预兆。
做了一场美梦,总要醒来。
“喂?”
电话那头是令人绝望的老人声音:“小也……你外公出事了。”
第32章
林栖总是觉得死亡是世界上最让他搞不懂的事情。
比起自己将来有一天会死去这件事,身边人的死去更让他难以接受。从前看得见摸得着的人,怎么就忽然消失了啊?
哪里都找不着这个人了。
手术室的外边冰冷阴寒,走廊的那一头有扇小窗,能看到外头还是黑的,树影在风中轻晃。
外婆仿佛一夜间苍老了许多,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她的背挺得很直,只是头发那么乱。手忙脚乱地忙了一夜,她没有时间梳头。
医生说对于这个年纪的老人,突发性脑溢血凶险万分。抢救还在进行中,没人有空跟他们多说几句话。只有年纪轻的小护士,或许还没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看到外婆镇定到诡异的神情,忍不住上来宽慰几句。
“嗯。”外婆对她露出一点笑意,“我知道的,我有准备。”
小护士眼眶通红,握住她的手摇了摇,才小跑着离开了。
一分钟后她又过来了,将一包纸巾递给林栖,示意他看到外婆流泪的话及时递过去。
外婆一直没哭。她维持着体面,一点儿不让自己失态。林栖忍不住要把头埋进膝盖里,她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让他抬起头来,那只手硬邦邦的。
“小也,”她说,“不哭。”
她从来都是个坚强、骄傲的女人。
林栖现在都记得,许多年前他妈妈过世时,在唯一的女儿的葬礼时,外婆也没哭。她当时紧紧地握住林栖的小手,仰着头,修长的脖子挺直着,凝视着女儿的遗照。
骨灰送进墓园后,也是她牵着林栖的手慢慢下山。当时白云悠悠,碧空如洗,她回头再看了看远处的墓碑,最后说了一句话:“你妈妈最喜欢这样的晴天。”
她总是在女儿生日那天去墓园。只要是晴朗的天气,她就带上一小束花,在那儿待上半小时。若是雨天,她就笑着说:“唉,雨天真讨厌,出门会弄脏衣服,我就不去看她啦。”
“我不哭,外婆。”林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瞪着手术室的门说,“外公没事的。”
外婆很轻地笑了一下:“对,不哭。”
在时间流逝的短短几小时内,他们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林栖没有心思说话,他也不敢打扰外婆,他感到外婆身边凝着一种奇异的氛围。
一种平静如湖面的氛围。
像是小时候,他有无数次赌气离家出走,大吼大叫着“我要去找我妈妈!”,然后状似凶狠地摔门离开,他每次都在期待,外公外婆会心急如焚地拦住他,从房间里变出他早已死去的母亲。
他一路跑下楼,见没人来追,惴惴不安地往楼上望,就发现外婆倚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他。
那时,外婆身上就有着这样的氛围。
林栖觉得浑身僵硬,骨头酸痛得要命,稍微动了动就感到双腿似乎有一万年没活动过了,用着是那么的别扭。他扭转脖子,看向走廊的那一头。
天色大亮。
“外婆,”他无意识地出声,“太阳出来了。”
还未回头,他就感到外婆的视线擦过自己的脸颊,望向了那边。尽管这样形容很荒谬,他却实实在在地觉得,那目光苍老极了。
忽然之间,他们的耳边划过一道门开的声音。仿佛凉水从手术室大开的门里灌了过来,林栖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外婆。”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主刀医生,林栖下意识地小声叫了她一声。
“诶。”外婆仓促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站起来,她可能也坐麻了吧。
他像只不安的鹌鹑,畏首畏尾,紧挨着外婆站着,恨不得割下耳朵,让它自己去听医生讲话。
医生疲倦到极点,他眉间是几道深深的沟壑,眼里却满是遗憾和同情。林栖的耳朵明明白白地听到他说:“请节哀。”
咣当一声,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林栖脑子里闪过无数白光。他什么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