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重生)(32)
曲鹤深邃的眼窝动了动,似是不明白阮菱的话。
他在沉思,在权衡,手里的宋庆彦等人罪证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动力,可太子真的会为蒋大人沉冤得雪吗?还是他也和那些为官做宰的人一样,吃粮不管事。
阮菱见他犹豫,多番催促:“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等你安全了我自会去找你,咱们再说证据的事儿。您即便是犹豫,也别在这儿耽误。”
她真的很想推曲鹤一把,可若她真那么做了,动静势必不小,若被宋庆彦发现,那她和裴澜今儿走不走的出去,怕是个问题。这会儿纮玉和小顾将军也不在,裴澜带着她,畏手畏脚,断是不行的。
曲鹤犹豫了一会儿,似是相信了阮菱的话,他瞥了眼醉生梦死的宋庆彦,随后起身,深深道了句多谢。
阮菱攥着手,为他捏了一把汗。
快走,快走!
曲鹤与她道别后,遵着她的意思,不理会宋等人,转身就走,高大干瘦的身子渐渐消失在屏风后。
与此同时,阮菱看向窗外,几道黑黢黢的长弓缓缓缩了回去,她骤然松了一口气。
上辈子曲鹤就是被弓箭射杀的。
她的反应,离他最近的裴澜自然注意到了。他放下酒杯,搂过她的纤细的肩膀,附耳过去,看上去十分暧昧,可他的声音却是冷静自持的。
“可是不舒服?”
阮菱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可眼下,赶紧跟着曲鹤回家是大事儿,她借势虚弱的倒在裴澜怀里,轻音哄劝:“我有些累了,殿下。”
说这话时,她眼睫颤了颤,整个人的状态很疲乏,加之一屋子酒气熏染,她此刻便如吃酒了般,脸颊红扑扑的。
太子捏了捏她的腮,算着时候,小姑娘是累了,折腾了一天,刚下马车就来应酬。
“成。”太子答应她:“孤带你回去。”
阮菱冲他绽了个甜甜的微笑,小手晃着他的手臂,似是很开心。
两人正起身,便听见一声惨叫,顿时门外传来鬼哭狼嚎的作闹声,掀桌子的,骂娘的,尖叫的,不绝于耳。
太子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高大的身形将阮菱护得严严实实。
他皱起眉头:“外面什么事儿?”
宋庆彦酒过三巡,踉跄起身,站起来,套近乎凑到裴澜身前,一脸无谓的表情,笑道:“殿下,可能是打架了,您也知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吧?在这种地方,那太正常不过了。”
阮菱急忙拽了拽裴澜的衣袖,想走。
太子冷哼了声,带着阮菱便出了门,这才惊觉外面早已乱作一团,大厅中央躺着个人,后背上插着一把剪刀,血流如注,死状可怖。
正是曲鹤。
阮菱眼前一黑,一种说不出的凉意蔓延全身,紧跟着腿软就要跪下去。
太子直接将她横腰抱了起来,男人宽阔的肩膀带着暖意,阮菱两条手臂环着他的脖颈,脸贴着他肩上,苍白的厉害。
他眉头紧锁,低声哄了哄:“孤在,别怕。”
闻着熟悉的甘松香,阮菱鼻间那股子血腥味淡了许多。可她实在接受不了,方才还好端端在和她说话的人就这么死了,她明明,明明想救他的啊!
阮菱眼圈渐渐红了,说话带着鼻音,此刻她离裴澜很近,隔着帷帽,她小声道:“殿下,曲鹤刚在房间里跟我交代了一番,他肯定是被宋庆彦杀死的。”
太子将她往上托了托:“咱们回去说。”
两人正要走,宋庆彦和许江就围了上来,肥胖油腻的脸瞅了眼下边的死人现场,也没多大意外,唏嘘道:“这个小曲啊,早晚有这么一天,欠着那么多高利不还,啧啧,欠债不还,只能拿命偿喽!”
许江也附和着:“是啊,太子殿下,你说他一个区区郎中,一天天花天酒地的,挥金如土,怪不得仇家找上门,这不是活生生糟践银子么?”
太子冷眼反问:“据孤了解,曲鹤早年亡妻,只有一个女儿,两人素日花销不多,但看他的衣裳旧的发白,那这银子,又何从挥霍呢?”
宋庆彦一顿,眼底里的警觉顿时又涌了上来,他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裴澜:“殿下有所不知啊,这个曲鹤喜欢酗酒,而且还喜欢吸食禁.品,不然,他为何那么枯瘦呢?”
他晃了晃脑袋,哼唧道:“若不看他是前任知州的旧部,就这样生活作风的官员,本官断不能留。”
太子淡淡道:“那宋大人可务必查清这种案子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宋庆彦肥腻的身子一扭,顿时拦在了楼梯口,身后林锡金和许江也凑了过来,一个个脸色藏在暗影里,太子不看,也知道他们不怀好意。
他冷声问:“宋大人这是何意?”
宋庆彦“哎呦”笑了两声,满脸肥肉挤在了一起:“下官哪有什么意思,只是担心殿下今晚没尽兴。”
他试探道:“殿下,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再好好喝上一杯?”
太子抿了抿唇,眼底冷气几乎要压不住。阮菱看到这熟悉的动作,便知这是他动怒的表现。
半晌,“砰”的一声,宋庆彦肥胖的身子陡然朝前飞去,太子抱着阮菱,微侧了侧身。
那巨大的身躯重重摔倒了地板上,震得楼上楼下轰隆隆的巨响。宋庆彦脸朝地,门牙磕掉了两颗,滋滋淌血,吓得他嗷呜一声,晕了过去。
许江到底是年纪小,想过去扶着未来老丈人却又忌惮着,一时间慌忙跪地,急念着:“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宋大人不是有意的,不是的。”
小顾将军和纮玉从后边走了出来,两人身形高大笔直,挤在这小小的楼梯口,登时就把许江等人比了下去。小顾将军胸前起伏,刚刚那一脚显然没踹爽,他俯身拎着许江的脖领,英气的脸带着沙场的杀伐之气,咬牙道:“敢对殿下无礼,你有几条命够担着?”
许江素日是个斯文的人,哪被这么凶悍对待过,他吓得唇齿卷了舌头,话都说不清楚,只哇哇大叫。
太子嫌恶的皱起了眉,沉声道:“处理了。”
一旁的林锡金自始至终没有为宋庆彦开过口,只是那猥琐如蛆的目光一直粘在阮菱身上,唇角挂着阴沉沉的冷笑。
出门后,四人上了马车,伴随着辚辚之声缓缓朝前方行驶。此刻夜色稀薄,街上行人渐渐变少了。
太子抱了阮菱许久,胳膊酸的厉害,兀自揉着。半晌,似是想起了什么,他问:“让你们两个停个马车,就停这么久?”
小顾将军与纮玉对视了一眼,心虚道:“有点事儿耽误了。”
太子揉着眉心,向后靠去,不耐道:“说人话。”
小顾将军闭眼,大声答:“我和纮玉在周边转了转,发现这里的客栈都不太好,便去买了处宅子。”
纮玉瞅了小顾将军一眼,没揭穿他。
买个宅子,只供落脚就行。他们又待不了多久,把案子查清就回京城了。这可倒好,那处风水不好,这儿又太小了。买个宅子挑来挑去的,跟大姑娘逛街般,他再不跟他一起逛街了。
太子“嗯”了声,没再多问。
买处宅子比在客栈安全的多。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在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门前停下。
阮菱望去,匾额和门前两座石狮子上了年头,但却胜在整洁大方,气派明亮,上边写着沁园两个字。
纮玉用钥匙打开府门,穿过垂花门,入眼处是一个菱形的假山,用漂亮的石头层层堆砌而成,旁边种着一颗十人环抱的银杏树。
因这宅子常年无人居住,金黄的银杏树叶铺了满满一地,金明橙黄,就着月光,像一层薄薄的金子,人走在上边,发出“哗啦哗啦”清脆的响声,十分悦耳。
绕过假山便是正房,两侧因着他们身份特殊,也没敢买下人。
小顾将军赶马车去了,纮玉把行李搬了进来,环视四周道:“殿下,您先和阮姑娘坐会儿,我俩把正房收拾好,你们再进去。”
太子点头,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闭目养神。
阮菱不喜在他身边待着,便借故去收拾房子了。
正房里一应家具是全的,纮玉把被罩蜡烛,漱具都买了回来,她只要先擦擦灰,再把东西安置进去就好了。
一个时辰后,阮菱在里头喊裴澜,可以沐浴更衣了。
太子睁眼,唇角挂了抹讥讽,这么快就收拾好了?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大家千金能成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