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重生)(29)
阮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黑色的长袍上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压了许久才有的痕迹。只是,若不仔细看,是看不清的。
她有些泄气的垂下脸,裴澜什么眼神,这也看得清?
阮菱一时无话可接,顺势装起了鹌鹑。白嫩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去抚平那些褶子,像极了做错事儿的小孩,不敢吭声,默默的讨乖。
头顶上的目光渐渐不耐,男人似笑非笑的道了句继续吧。
疲惫的语气是不打算追问了。阮菱松了一口气。
洗漱后,两人用膳,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门都没敲,人便携着冷风进来了。
太子没什么反应,耷拉着眼皮倚在榻前,兴致缺缺的拨弄眼前的粥碗。
裴恒则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他上前就欲问可看到了榻对面的阮菱,一时间又噤了声。
阮菱起身,询问道:“不然我出去吧?”
“无妨。”太子看向裴恒,淡淡问:“什么事儿?”
裴恒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气喘匀,手里的折扇不住的扇风,眼里故作神秘:“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事儿还跟阮姑娘有关呢。”
被点名的阮菱一怔:“和我?”
裴恒坐在椅子上,额头的汗被风沥的冰凉。他喝了口茶,继续道:“今儿一早,阮岚山就去开封府敲鼓,说他儿子失踪了。阮家,一介侯府,家里多少仆人小厮,他家的公子,就这么失踪了?”
“啧啧,东京城里的怪事啊!”裴恒一边感慨一边想,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顿时看向裴恒,薄唇微张了张:“哥……”
不会是你吧?
忌讳着阮菱还在,裴恒没敢说。
太子慢条斯理的把粥喝完,然后站起身,看向阮菱:“晚上出发,你还有半天的时间,想去哪?”
阮菱茫然的看着他,刚想说母亲和妹妹都见过了,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母亲留下的琴,她还没拿。那物件断断不能放在沈家。她站起身,匆匆答:“殿下,我想回一趟沈府。”
“孤送你。”说完,裴澜迈开长腿,径直朝外走去。
阮菱依言跟上,临到了裴恒跟前,福了福:“告退。”
裴恒没理会,眼睛一直盯在裴澜身上。依照他对他哥这么多年的了解,阮绥远失踪这事儿定是他干的。
侯府里的公子,虽是庶出可却是唯一的男丁,那简直是拿嫡子养呢。一夜之间,说消失就消失了。就是杀人碎尸,那也得有个痕迹吧。
这样通天的本事,裴恒身为天潢贵胄的王爷,他自认做不到。满东京城,有谁能做到,他掰着手指头也能数出来。
他啧啧了两声,爱情的力量啊。
*
出了王府大门,阮菱缩了缩身子,这天气冷的厉害,处处都像僵住了一样,虽是深秋,可和冬天也只差一场大雪了。
“想什么呢?上车。”
远处,太子在马车上掀着帘子,逆着光线,阮菱看不清他的脸,只依稀得一个清冽的轮廓。
他的声音稀松平常,阮菱却听出了一丝温柔的感觉。上辈子,她无数次祈祷他能正常一些和自己说话,至少让她们看起来平等一些。
可太子就是太子,外室就是外室,哪有什么平等可言,更别提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喜欢。
阮菱理了理情绪,让自己不再想这些,应声上了车。
伴随着辚辚之声,马车缓缓行驶在东京城的街道上。
马车在外侯了一夜,车内温度和外面几乎没差,纵使纮玉放了几个暖炉进来也无济于事。
阮菱坐的端直,饱满圆润的鼻尖冻得通红,纤细的身子因寒冷微微发颤。
过不多时,她肩上多了些重量和暖意,淡淡的甘松香混杂着男子的体温萦绕在她鼻间,细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阮菱偏头看向裴澜,他阖着眼,墨发有些微微散乱,削眉挺鼻,侧颜仿佛天公执笔剪裁,每一处弧度都正相适宜。
他把外袍脱了披到自己身上。
阮菱不想亏欠,作势就要把衣裳拿下来,却听他冷冷道:“披着。”
说话间吐露着的白气都寒凉的很。
阮菱垂眸笑笑,若是从前,她定然欢喜的很,巴不得抱着这衣裳不还了。
可如今她清醒的很,阮菱没有听裴澜的话,而是把衣裳脱下来又重新披回去,含蓄的声音带着关心:“殿下千金之躯,若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呵,太子唇边弯出个嘲讽的弧度。有事求他的时候怪会摇尾巴撒娇,拒绝他的时候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他就是多余好心,才会去管她。
冻几次就长记性了。
心里这么想着,可他的手还是下意思的去握向那冰冷的小手。软软小小的一只,他单手便能攥紧。
太子冷漠道:“那只。”
阮菱拂了他一次意,断不敢再拂第二次,她乖乖的递过了另一只手,放在他掌心里。
肌肤相间,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自指尖炸开。他的手与他冷冰冰的性子不同,很暖,掌心和指腹有一层粗粝的薄茧,马车行驶间,偶尔会微微磨到,很痒。
阮菱面上羞涩含蓄,心里却老大不情愿。若是一对蜜里调油,相亲相爱的情人,这动作无异于锦上添花,可眼下,对她来说却是折磨。
她就这么僵着身子,保持着一动不敢动的姿势到了沈府门前的罗胜街。
眼看着离沈府越来越近,阮菱有些焦急,这马车的式样太多特殊,若是被有心的人瞧见了,势必会暴露身份。
她急切道:“殿下,就停在这吧,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太子阖着眼,没说话。
辚辚之声没有停,阮菱心咚咚跳的厉害,她掀开帘子,甚至都已经看见沈府的门童在门前晃悠聊天了。
“殿下!”阮菱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语气央求道。
“你在威胁孤?”太子睁眼,冷漠的看着她,声音隐隐不悦。
“没有,殿下,菱菱身份特殊,您也不是不想让人知道才会这样的么,不是么?”
阮菱就快哭出来了,语气有些颓然无助。
若是让沈府众人知道她从太子的车架上下来,还没有名分,那么她再无任何颜面了。
就像上辈子,被宋意晚告发,遍东京城的辱骂,百官的日夜弹劾,众人所骂,千夫所指。
光是想想,阮菱的身子就变得冰凉。一瞬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日,耳边依稀传来的辱骂声,嘲讽声。她还看见裴澜冷漠的环着臂,站在东宫门前,淡淡的睨着她,就好像看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一样。
“阮菱?”
裴澜眼见着她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整个人也蔫了下去,抬高声音问了问。
眼前的小姑娘没反应,可眼底的痛苦他却是能瞧见的。
太子叹了口气,让纮玉停了车。
黑金色的马车在巷子口缓缓停驻,太子揉了揉眉心,然后将她搂在怀里,清冽的声音试图温和一些:“别哭了”
若非阮菱熟知他的脾性,几乎都要认为他是个温柔多情的男人。
她眼底蒙了一层雾,唇瓣不知何时被咬破了,殷红的血珠将唇染上鲜艳光泽,乖巧的垂下头,“嗯”了一声。
太子眼眸锁着她殷红的唇瓣,削白修长的指节直直的按按了上去,动了两下,娇软的唇瓣顿时被磨砺的红肿不堪。
阮菱“嘶”了一声,喊疼。
疼字还没喊出来,太子便低头咬了上去,唇齿厮磨间,他是用了力的。
阮菱紧紧蹙起了眉,可她却不敢再喊疼了。裴澜性子阴晴不定,顺着他的时候还能好些,若再拂了他,指不定折腾成什么样。
太子又轻啄了啄,这才起身,望着她娇艳似血的嘴唇,那张极盛的面容露出了一丝强硬的占有欲。
他冷漠睨着她,反问:“还不下车?”
阮菱暗骂了一句有病,迅速拎裙子下了马车。
她走后,纮玉鞭子一扬,不同于以往缓缓的辚辚速度,马车在平坦的大道上疾驰而去。
晚上出发,东宫还有金陵那边不少事儿要交代。
金陵盐税巨大的漏洞,不像一般地方官或富商的手笔,这里边,若没有权利的庇佑,做不到这么大。
是以,太子此行是昭帝秘密授下。
纮玉在一旁收拾行礼,边感慨:“盐税是国朝大事儿,陛下让殿下去查,可见心里是极其器重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