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重生)(18)
那人眉毛修长,眼若晨星,鼻梁笔挺,整个面部轮廓刀削般分明,凌厉又硬朗。
她睫毛眨了眨,那股质问的怒气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她觉得唇有些干涩,一瞬说不出话来。
小顾将军走的急没看路,这会儿被发现了,眼里歉意道:“对不起啊,姑娘,在下冒犯了。”
声音清脆如玉,一字一句撞进了沈霜的心里。
她定定看着他,好长时间才觉察到不对,忙别开了视线,声如蚊呐:“没,没事儿的,公子。”
身旁的纮玉催促道:“快点,殿下这会儿已经在楼上了。”
“知道了,这就来。”
小顾将军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扔她怀里,匆匆道:“告辞。”
说着,两道高大笔挺的身影转瞬离开,一下子就淹没在人潮里。
人走了好久,沈霜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手攥着那几颗银锭子,唇瓣微微弯起,白嫩的脸颊涌上一抹可疑的霞色。
王薇拍了拍她的肩膀:“喂,霜儿,想什么呢!莫不是对方才那位蓝衣公子动了心?”
沈霜这才回神,手捂了捂发烫的脸,若无其事的去喝茶,敷衍道:“哪有?不过是个冒失鬼而已。”
话是说着,可那袖下的小手还是将那两块银锭子塞进了荷包。
——
坊上二楼,成渝早早的坐在梨花木小椅上,身前的小几上,刚沏的桂花茶滚烫,茶香四溢。
阮菱推门走了进来,清音留在屏风处候着。
她走到成渝跟前,微微福了福身子,温声道:“成大人。”
成渝的脸色不大好,连阮菱进来都没听见,这会儿人到身边了他方才抬头。
粉裙娇俏,眉眼娇嗔,柔柔怯怯的,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一颦一笑皆美的不可方物。
诚然,精心打扮后的四姑娘一下子就看直了成大人的眼。
他心底里涌上一股子热意,猛地站起来,唇齿有些磕绊:“四妹妹,坐,坐。”
两人都没注意,一旁的隔断不知何时空了一块,被一副山水图盖着,画中的仙鹤眼睛正在动着。
恒王听着隔壁那句小心翼翼,藏着欲望的声音,眼睛都捋不直的笑:“哥,小嫂子太惹人惦记,你也不管管?”
裴澜正喝着茶,听到那句嫂子,捏着茶杯的指尖白了又白。
他眉眼未动,放下茶杯,淡淡道:“找你来是正事,少浑。”
“啧啧。”裴恒撇撇嘴,他自是不信的,说什么正事非要来这画舫,偏偏隔壁还是阮家四姑娘和倒霉成渝。
裴恒懒洋洋问:“找我什么事儿?”
“金陵的盐税漏缴拖欠十分严重,私盐泛滥,地方官与商民互通,乌烟瘴气,陛下震怒,肃令彻查。五日后,孤会起身前往金陵。”
裴澜话还没说完,裴恒眉毛跳了跳:“作甚?我不去。”
裴澜冷笑,睨向他的目光夹杂一丝玩味:“金陵是你的封地,你不去?”
裴恒哼唧了两声,那不是还有一年才下放么,金陵富庶,那地方太好,去了他怕他堕落。
“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孤一清二楚,再有三个月,季家大姑娘就要出阁了,你是怕看不到她出嫁吧。”
“哥,你……你这么戳人心窝子不太好吧。”裴恒顿时耷拉个脑袋,像个被人奓毛的大狗,蔫蔫的。
裴澜唇角微微勾起,不再言语,将目光移向仙鹤的眼睛。
“成大人,此番约你前来,菱儿便有话直说了。”
成渝眼神暗了暗,手握紧,声音低沉道:“你说。”
阮菱垂着睫,没注意到成渝的神色,她来时做足了心理建设,能否救母亲就在今日了。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略有些羞赧:“几次相处下来,成大人并不讨厌菱儿,想必你我二人的婚约是作数的。菱儿如今的处境,大人也知,家母遭人冤枉,性命垂危,若大人顾念情谊,可否请您父亲从中帮忙,彻查家母一案?”
说完,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楚楚动人,宛若天上的明珠,拨弄人的心弦。
单纯澄明,夹杂着少女的娇憨和乞求。她今日是用了心思的,阮菱自恃他应该不会拒绝的。
成渝眼底复杂,薄唇张了又张,犹豫之色淋漓尽致。
阮菱疑惑问:“大人可有难处?”
一阵风刮过,窗牖被吹开,刮进来几片金黄的银杏叶,屋里顿时多了几分瑟瑟的凉意。
成渝哑着声音开口:“四妹妹,恕成渝做……做不到。”
第12章 撩人 她身子软的像是一摊水
“为何做不到?”阮菱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惊诧问道。
成渝垂着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胸口像是被人揪起来一样,疼的他无法呼吸。
昨晚父亲接了沈家的帖子时,就把他叫到了书房。通明的灯火下,成恩伯好似老了几岁:“阮家女不是你能沾染的,今日去了就与她断了吧。”
当时的成渝一脸接受不了:“为何?父亲,我们是有婚约的!即便她母亲入狱,可这不影响她嫁给我啊!”
成恩伯重重咳了两声,似是埋怨他的不懂事:“恒王下了死令,若你敢娶她,我们一家都要跟着遭殃,成家虽是伯爵,可族里大多是没出息等着封荫的,唯一你父亲我做到了如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这一切全靠恒王提拔,难道你要让全族倾覆,就为了一个女子?”
“王爷为何不许我娶阮家女?”
“你说为什么?”
“王爷……”成渝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颓然,兀自喃喃道:“是了,王爷也喜欢阮姑娘,所以才会!才会!”
成恩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必太难过,你表妹不日就要入京了。父亲今年必定让你娶上媳妇。”
父亲警醒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成渝再抬头时,眼睛一片猩红,俊眉拧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痛苦。
是了,比起家族的荣耀,他与阮菱这一口头上的婚约,算的了什么呢?
他喉结轻动,语气夹杂着陌生与疏离:“因为在下的表妹回来了,父亲本属意她做我未来的大娘子。四姑娘很好,是成渝不配。我们两家的婚约,也便作罢了吧。”
活了两世,阮菱不像从前那样不谙世事,从成渝的眼神里她看出了逃避,这与之前他看自己那强烈,炙热的眼神完全不同。
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成渝不说,阮菱却是没法再问了。可她又希望从他嘴里能听点真的。
她问:“这话是成大人的本意么?”
微风拂过,带着湖水的凉意,穿过二人。
成渝答:“是。”
阮菱攥着椅子扶手的指尖由粉变白,几番克制,才抑制住脸上的神情。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隔壁裴恒似是不忍再看,翘起了二郎腿,啧啧道:“哥,你也忒残忍。看看人俩难舍难分的痛苦场面,我都于心不忍。”
太子慢悠悠的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挑去眉:“是么?孤没记错好像是你给成恩伯下的死令吧?”
“我……”裴恒被他噎了个满怀。
“还不是你让的”这句话愣是咽回了肚子里。
论起不要脸,眼前这人天下无敌,永远那么一本正经干着坑人,呸,坑弟弟的勾当。
那厢,成渝深深看了阮菱一眼,似是要把她如花的娇颜记在心里。随和站起身,双手作揖:“阮姑娘,在下告辞。”
阮姑娘,而不是四妹妹。阮菱轻笑了笑,单是这一句称呼,她便知成渝心意已决了。
不在阻拦,她起身福了福:“成大人好走。”
成渝一走后,她人便瘫在椅子上。
若成渝也不能帮她,那就没人能帮她了。
阮菱眼底的希望一点点弱了下去,心凉了半截,怔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铛铛铛”三声,一下不多,一下不少。敲完便没声音了,仿佛也不急,静静在那等着。
身后的清音有些害怕,这坊里都是单独定好的包间,怎么会有人来敲门?
阮菱愣了一会儿,手指动了动,似是有感应般,潋滟的水眸看向门外,带着一丝复杂。
清音轻声道:“姑娘,我去吧,这□□的,想必没什么事儿。”
“我去吧。”阮菱突然幽幽道。
她知道门那头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她再一次身陷绝望时,那人便来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