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重生)(119)
这话一出,裴止果然变了脸色,他狠狠扔了那碎瓷片,低吼道:“无耻!”
眼见着裴止狂怒,周皇后的精神却是渐渐放松了下来。果然,只要捏着宸妃的事儿,裴止就会像一个困兽一般,长大了又如何,只要捏准了他的软肋,照样还是个毛头小子。
而如今,他的软肋除了已故的宸妃,看样子,又多了一位。她派去的那些女子不是没有用处的,虽近不了他的身,却可探听出来他曾和太子妃单独相处过好几个时辰。
“啧。”周皇后笑了声:“阿止,你还是对母后客气一些才是。”
“滚,本王的母后早死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周皇后抚了抚凤冠,回忆起了当年往事:“当年本宫是用了迷香哄骗入宫伴读的宸妃不假,可毕竟你现在是皇室的血脉,本宫也给了你们非同寻常的名位。怪只怪,宸妃是个不听话的,本宫本打算借着她的肚子,弄一位皇子来抚养,可没想到她自己竟不知廉耻的喜欢上了圣人,还当上了宸妃。妃子的孩子怎么能由皇后来抚养呢?”
她手指着裴止:“而本宫,亦不会让你成对本宫有威胁的人。宸妃啊,真是可痴情人。本宫只稍稍挑拨几句她就去圣人那哭闹不停,渐渐失了宠。她死后,本宫本打算直接抚养你的,可你啊,小小年纪,却一身的反骨,本宫要惩罚你,派你去李国做质子。你瞧瞧,如今这气派的七皇子,像一把待出鞘的冷血利剑,出落的多好呀!”
“说完了吗?”裴止阴恻恻看着她。
“还不够!”周皇后看他几欲崩溃的样子越发的得意,打蛇就要打七寸。她骄傲的扬起头颅:“摆在你面前就两条路,一你拒绝与本宫联手,这样你的心上人便名声尽毁,一尸两命,二你同意与本宫联手,本宫此次就姑且放了她。”
裴止冷着嗓音:“那我若是想选三呢?”
意料之中的答案,周皇后笑眯眯的看向阮菱,意味深长道:“那你和太子妃今日绝走不出坤宁宫!”
“先前你怒闯坤宁宫时,宫外的侍卫拦着你已经被附近宫人所知,即便本宫今日放你出去,可那流言蜚语可是会长脚的,本宫也控制不住呀。裴止,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流言蜚语对于一个后宫女子,有多么可怕。”
“够了!”裴止痛苦喊道。
周皇后笑了笑,到底呀,也不过是未满二十的小孩子。
她看着裴止因愤怒而整个身子都在发颤,上前温柔的怕了拍他的脊背,蛊惑道:“来吧,本宫助你登上太子宝座,与你共享楚朝盛世江山。”
裴止嫌恶的甩开她的手,旋即抱起了昏迷的阮菱。
他额前青筋几乎要爆了出来,咬牙道:“我答应你,但是以后你绝不准再伤害她!”
“成交。”周皇后凤眸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随后,她便看着裴止抱着太子妃,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出坤宁宫,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本宫自然不会再为难太子妃,接下来,可就该到太子了呢。”
阮菱再醒来时,深吸着吐了口浊气。抬眼望去,陌生却又夹杂着一点熟悉的天青色帷幔。
她偏头看了眼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残阳最后一点橙黄淹没于天际,空间里十分安宁。
想起昏迷前的坤宁宫,还有那恶心猥琐的男子,阮菱刚沉寂的心又剧烈颤抖,她猛地坐起身子,却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从隔壁传出来,好像是……做饭的声音?
这里不是坤宁宫,阮菱看着四周的陈设。“咕咕”突然几声鸟叫,阮菱注意到廊下的鹦鹉,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是他救了自己。
正想着,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白色人影窜了进来。
裴止双手捧着一碗不知是什么浑浊的液体,烫的吱哇乱叫。
他急忙放下碗,随后摸了摸耳朵,见阮菱醒了,漆黑的眸子露出了笑容:“阿姐,你醒了。正好,你快尝尝,我做的珍珠翡翠汤,好不好喝。”
他的脸上不知蹭了什么,黑一块灰一块的,月牙白的袍子也沾的到处是灰,唯有那双如画的眼漆黑透亮。
视线下移,阮菱瞧了眼那昏黄上边还飘着黑块的“珍珠汤”,无奈的笑了。
裴止愣了愣,随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暴躁的骂了句娘:“这他娘是什么玩意?”
转瞬他便捋起袖子:“阿姐,你再等等,等一下就好。”
说着,他便气势汹汹打算去厨房再跟锅铲大战三百回合。
“阿止,等等。”阮菱喊住他。
月色悄然而上,落在裴止如画的俊容下,嚣张跋扈的少年轮廓都柔和了许多。
阮菱鼻尖一酸:“今日多谢你。”
她的声音很柔很温婉,带着浓浓的鼻音,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和缓温馨。
裴止懒洋洋笑了,他揉了揉眼尾,笑的狡黠:“阿姐,一句谢谢可不够。”
阮菱怔了一下,吸了吸鼻子,她瘪了瘪嘴:“那你还要作甚?”
裴止抹了一把额上的薄汗,笑的神秘:“先给你做饭。”
继裴止把一个锅灶烧了以后,阮菱坐不住了。她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的把满脸黑灰的裴止撵了出去,并恶狠狠道:“不许进来。”
一刻钟后,阮菱端了两碗酱油炒饭走进来。
被蛋液充分覆盖的米饭金黄透亮,冒着油光,上边稀松散着三两碧绿葱花,最后淋上了一层酱油。
阮菱最近爱吃酸的,她的那碗又倒了些桂花醋。
裴止就靠在榻上,看着那不堪一握的杨柳腰,方才还冷厉的目光一瞬变得柔和下来。
想起了阿姐第一次给她做饭,鬓间别着一支流光溢彩的珍珠发钗,给他做了一碗珍珠白玉汤,整个人圣洁而又柔和,就像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
他一时看入了神。
“快过来尝尝。”阮菱拿勺子舀了一口,唤他。
裴止抬着长腿迈了过去,虽然只是简单的炒饭,但是看上去十分有食欲,他迫不及待的盛了一大勺塞嘴里,还打了个饱嗝,咧开唇冲她笑。
阮菱有些无奈的递过帕子:“慢点吃,不和你抢。”
裴止又歪了一勺,旋即偏头看向她:“阿姐,如果一朝一日,你我立场不同,你会不会恨我?”
阮菱细嚼慢咽的吃着米饭,有些疑惑:“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裴止笑了两声,风卷残云的将炒饭吃了个干净,忽悠道:“我瞎说的。你只说会,还是不会?”
阮菱认真的想了想,答:“不会。”
裴止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顿时弯成一摊春水:“有阿姐这句话,来日若阿姐要我的命,我也毫不犹豫。”
“要你的命做什么?”阮菱笑了笑。
裴止“嘁”了声:“我的命可金贵着呢。”
阮菱抿唇:“你救了我两次,我心里很感激。等你四哥回来,我跟他秉明,让他嘉赏你。”
提到裴澜,裴止的眼眸一瞬变得赤红阴鸷,像是充了血一般,可也仅仅只是一瞬。
他撩开鬓边碎发,挡住了骇人的眼神,静静道:“阿姐不知,我要什么,四哥都会给,因为这是他欠我的。”
阮菱抿唇看着裴止,直觉告诉她,这肯定和裴止小时候去李国为质有关。她深知憎恨会给一个人带来多大的伤害,精神扭曲,终身孤独,一辈子都过得不快乐。
她轻轻劝道:“你和殿下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呢?不然等他回来,你们好好说说?”
裴止轻笑了两声,旋即扯了扯衣袍,衣领处那块顿时变得松松垮垮的。
阮菱倒吸了口气,精致的锁骨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有些粉红,有些已变成了浆紫色,像一条条恐怖而又丑陋的长虫。最骇人的便是心脏右处,被剜去的皮肉已不能再生,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大坑。
她眼眶渐渐泛红,手捂着脸,有些不敢置信道:“怎么,怎么会这样?你可是楚朝尊贵的皇子啊!”
裴止咧开唇,瞧见阮菱的反应后,那双黑眸漾出了一抹柔和。
他重新弄好衣裳,然后轻描淡写道:“都过去了。阿姐,质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李国只是一个依附我们的小国,他们岂敢如此放肆!”
“我的阿姐就是如此单纯。”裴止好玩的揉了揉阮菱的发顶,旋即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散漫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