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女主重生后+番外(71)
那个小叫花子不小心撞到他后,低着脑袋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这不是没看到么,实在是不好意思。”
跟在身后的随从没好气的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下次给老子注意点!”
那小叫花子暗暗吐了吐舌头,猫着腰,正准备转身混入人群中跑路。
耶律骁意识过来,飞快上前,抬手,一把握住了那小叫花子有些清瘦的肩头,冷冷地道:“在下听姑娘像是南朝口音,此身外之物,实在不足挂齿,但偷人东西却是不对的,不如将所偷钱物归还,在下既往不咎,如何?”
因为来西域的北秦人和南渝人都喜欢自诩为中原人,而蚩丹和西域各国为了方便区分,习惯称呼北秦为北国,称呼南渝为南朝。
那小叫花子闻言,身子一僵。
因为对方一直背对着耶律骁站着,脑袋上又戴了一顶破旧的毡帽,实在是无从知晓对方的容貌,但听声音,确实是个妙龄少女无疑。
那少女慢慢吞吞,好半晌,才回过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低着脑袋,嗫嚅着道:“你捏疼我了。”
耶律骁见状,收回了手。
站在身后的勾离以为她又要耍什么鬼心眼,将手中的佩刀从刀鞘中格出半寸,警告她道:“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那少女低着脑袋,不情不愿地将钱袋双手奉上。
耶律骁伸手接过钱袋,轻轻笑了一笑,道:“走吧。”
勾离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小小年纪,尽做些偷鸡摸狗之事。”
耶律骁掂了掂钱袋子,倒是轻了一半,不以为意的一笑,将钱袋丢进了袖袋里。
那少女走了几步,无意间听到那人的随从恭敬问道:“少主打算多久回昊京?二皇子那边已经差人着信来问了。”
耶律骁失笑,抬步,边走边道:“二哥平时是个慢性子,这次不知是什么事,竟也让他急了。”
那少女抬起头,那双妍丽俏皮的眸子跃然于眼前。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们离开的身影一眼……
少女待那几人一走,拿着自己顺手牵羊来的钱财,去买了一身衣服,将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
然后在小食铺买了一袋馕馕和一些点心,拿了两个馕馕放在自己随身的布袋里,握着手中的布袋往城外走去。
不管在什么地方,人分贵贱,三六九等,那些在西域各国逃难来的穷难之人,是不能进城的,就算有幸进了城,没被打死,也会被赶出来。
钱财就是万能之物,无所不能,贵人散财,富人赚财,而穷人能够吃饱穿暖,他们就很满足了。
她一走出城门,便有小孩子跑过来抱着她,她笑着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抱着最小的那个孩子,提着布袋走到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们身边。
她将馕馕分给了那些靠着城墙或站或蹲或躺着的老幼妇孺,有些老人因为饿的实在太久,没有力气站起来,她便走过去,亲自将食物递到那些老人手中。
他们没有争抢,她放一块食物,他们就接着,然后平静的吃着。
对于他们而言,能活一天是一天,这便是最大的奢望了。
天上的星子渐渐地隐去,晨曦乍现,从云层中破晓而出,秋初的晨风还有些微凉,直至阳光明媚,将地上的黄沙照地金灿灿的。
蓝衣少女抬手,将耳畔的碎发勾在了耳后,笑的嫣然:“小女林簌,南渝金陵人氏,不知公子可否行个方便,带小女我前往昊京城呢?”
“在下耶律骁。”耶律骁颔首,笑问林簌:“不知姑娘是去昊京寻什么人的?”
名唤林簌的蓝衣少女抬手摸了摸一旁那匹狮子骢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说:“愚兄乃是在昊京城中做玉石生意的南朝商人,说来惭愧,初来西域,便遇人不淑,被人骗走了身上的钱财,在西域初遇公子时,才出此下策,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望公子不计前嫌,捎小女子一段路。”
敢情是小骗子遇到了大骗子。
耶律骁心中了然,见面前这小女子笑的一派落落大方且狡黠,一时让他觉不出错处,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轻易地对一个人生出恻隐之心,这女子在西域时顺手偷走了他的财物,想来是买了身上这身行头。
思及至此,耶律骁不由哑然失笑,看向林簌身旁的那匹狮子骢,意味深长道:“这马倒是个有灵性的,不知叫什么名字?”
狮子骢这种万里挑一的名马,一生只忠于一个主人,并不输给他们西域的汗血宝马与北秦的苍山云墨,野性难训,马如其名,生性极为好斗,且性情暴烈。
大漠里的狼群一般不会轻易攻击他人,只有嗅到猎物的气息,或者遇到危险、发出叫声让同伴警惕时,才会如此。
想必是这大漠深处唤了一夜的狼群,激起了狮子骢好斗好狠的心性,狮子骢误以为狼群是在挑衅它,所以才这般按耐不住的。
这女子跟了他们十几天,他们都没有察觉,可见她隐藏的极好,若不是这狮子骢突然嘶鸣,他们也不可能发觉她在跟着他们。
林簌一改之前的窘迫,一脸骄傲的抬起头,道:“这是我大渝名马——狮子骢,名唤踏雪。”
此次随行而来的人中有一位是他母族的表舅,走到他身边,悄声在他耳边道:“少主,这南朝女子来历不明,不知用心如何,还得多加提防。”
耶律骁道:“舅舅不必担心,只是顺路而已。”
表舅还想再劝:“少主……”
耶律骁只朝他淡淡一笑,然后对林簌道:“既如此,姑娘便准备与我们一起启程吧。”
林簌闻言,举着双手,欢呼一声,惊讶道:“真的吗?”终是小女儿心性,待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多谢耶律公子。”
耶律骁忍俊不禁。
“哈哈哈。”想当淑女结果没当成,反而暴露了自己本性,这南朝姑娘可真有意思,众人难得见此有趣情景,放下心中成见,不由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这样,林簌跟着耶律骁一行人,前往蚩丹国都昊京城的方向。
一路上,耶律骁坐着骆驼,见林簌与众人都相处的很是愉快,忍不住打趣林簌道:“姑娘,在下愿意带你一起前往昊京城是一回事,但你偷我钱财又是一回事,一码归一码,我见姑娘衣着谈吐皆不俗,也不像是落魄之人,钱还是要还的。”说是打趣,实则却是试探。
林簌偏头看着他,将脑袋一歪,嘟囔道:“我知道啦,小器公子,我一到城中,就找我义兄要钱还你,这可行?”
耶律骁闭上眼睛,开始静心养神,不以为然的一笑:“如此甚好。”
十几日后,林簌跟着耶律骁他们,终于抵达了昊京城。
昊京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繁华,只是城内更甚喧嚣,城外却是绵延无尽的荒芜黄沙。
林簌与耶律骁道别,便直奔义兄林簇的玉石铺子而去,中原商人开的铺子,再好认不过。
耶律骁径直穿过闹市,来到昊京城最花红柳绿之地,这里有西域最美的舞娘和最烈的酒,但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心思理会这些,走到雅间,掀开毡帘,看到自家二哥正在弄中原人的那套——沏茶,眸子里不由闪过一起惊讶,不过,很快便淡然。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在耶律齐耶对面的毛毯子上坐下了,笑侃道:“我一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被二哥派来的人叫来了这里,我正寻思着,二哥也不是喜寻花弄柳之人,不知二哥什么事这么急,把我喊来这里?”
“王宫中人多眼杂,远没有这里清净。”耶律齐耶自小就体弱多病,尤其惧寒,他放下手上的茶壶,将身上的狐裘又拽的紧了些,将手放在一旁的炭盆边烤了烤,这才不急不缓的抬头,看着耶律骁,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我派人送去柔然的加急书信,九弟你可看到了?”
只见耶律骁唇边的笑意僵了一僵,垂下眼眸,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看到了。”
耶律齐耶神色有些愠怒,喉头一甜,忍不住咳了起来,边咳边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滞留柔然……久久不回?”
耶律骁见耶律齐耶动怒,连忙过去,抬手给他拍背顺气,歉意道:“二哥,你莫动怒,这次的事,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