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女主重生后+番外(47)
独孤叡走到秦落面前,依言将药碗放到秦落手中,道:“能吃苦吗?我买了些干梅果,给你拿了些来。”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包果脯。
秦落说:“良药苦口,我有分寸的。”说着,仰头,端着药碗,一饮而尽。
独孤叡接过秦落手中的药碗,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拿出一颗梅子,递到秦落面前。
秦落拿过他指间捏着的梅子,放入了口中,初有些淡淡的咸,然后是满口的酸,最后才是淡淡的甜,不知为何,秦落却觉得鼻端莫名一涩:“记得幼时,阿爹曾给我买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吃过了,有时候看到梅花,总是能想起阿爹给我买的梅子,它于我而言,是一种信念,阿叡,谢谢你。”
独孤叡问:“谢什么?”
秦落低头笑笑:“害怕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谢谢你,让我重新确定自己的信念。”
独孤叡看着秦落额上的黥梅,不免有些疼惜的道:“秦落你这以梅明志,也未必太刻骨铭心了,若是定北侯在天有灵,会为你难过的。”
秦落不由失笑道:“若是阿爹在天有灵,估计会让我跪在秦家祠堂前,然后打我一百竹鞭子。”
秦落的神色慢慢转为黯然神伤,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流淌下来:“我有时候,真的不知把自己弄的声名狼藉、走到众叛亲离这一步到底是为了什么?待在掖庭的这三年,我无时不刻的在想这个问题,我的手上沾染了这么多无辜之人的鲜血,李氏死于我手,叔父憎恨我没有心肝,世人唾骂我狼心狗肺,到最后,连对我最好的蓼兰也离我而去……”
“噗——”也许是伤心到了极致,秦落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秦落!”独孤叡连忙扶住秦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静静听她诉说,心中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我无时不刻的在心里质问自己,我真的问心无愧吗?可我从来都没有做到过问心无愧,我问心有愧……所以我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孑然一身,一无所有,试图以此来蒙蔽麻木自己的心,可在夜深人静时,我的心会恐惧,会痛到窒息、麻木,甚至绝望……”
独孤叡说:“秦落,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秦落抬手,擦了眼泪,坐直了身体,与他拉开了距离,摇头道:“我不懂。”
独孤叡看着秦落,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秦落,你还不明白吗?我在向你表明我的心意。”
眼泪再次潸然而下,秦落却兀自不懂:“为什么?”也许不是她不懂,而是她不愿意承认心底里的那个答案。
本以为再来一世,她可以心若磐石,固若金汤,可再次见到他时,她知道,都是在自欺欺人。
独孤叡抬手,轻轻拭去了秦落脸上的眼泪,望着她的眸子,脉脉道:“因为我……放不下曾经对你的爱慕,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从一开始,我是那么讨厌你的,也许是骊山秋弥时,又也许是大朝会上,你对我的那回眸一笑,那笑里有肆无忌惮和意气风发,可我是个性子别扭又后知后觉的人,想将你从我心里驱逐时,却已发现来不及。”
他问她:“秦落,你爱我吗?”
秦落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似的,掉的更欢,她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隔着那么多血海深仇的话……
翌日。
元顺站在秦落屋外,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问道:“阿凰姑娘,您可起了?”
又敲了几遍,屋内却始终不闻人声。
不知怎么,元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说了句:“冒犯”,便抬手推开了房门。
榻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切摆设如往,屋中哪还有秦落的影子,只有正对着门口的桌上放了一封信。
“殿下勿念。”
信上只有四字,再未言及其他。
独孤叡背对着元顺,负手站在窗边,不知喜怒。
元顺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需要派人去追吗?”
独孤叡的声音再平静不过:“不用了,回邺城吧。”
☆、一片丹心(一)
秦落策马连赶了五六日的路,终于赶到了远在梁州城外的驻军之地。
小士兵来到少将军叱奴枫的毡帐外,听到营帐里正在吆五喝六,踌躇许久,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少将军,营地外有一人说是来投靠您的,想要求见少将军!”
他就不信了,一遍不行说两遍,两遍不行说四遍,总有一遍少将军能听到。
正在和一帮纨绔子弟称兄道弟,一边大酒大肉一边坐在毛毯上玩骰子玩的热火朝天的叱奴枫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的抬头,抬手作了个嘘的动作,毡帐里立马安静了下来。
叱奴枫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侍卫阿七,示意他把人轰走。
阿七心领神会,扬声对站在毡帐外的小士兵道:“这种事也要来亲自找少将军拿主意吗?直接轰走便是,万一是蚩丹那边的细作呢?”
小士兵颇有些为难道:“可是那人说,如果少将军不见他,他就赖在营帐外不走了。”说着,拿出一条狼牙项链,道:“并让小的将此信物转交给少将军,说少将军看到此信物就会见他。”
阿七快步走到毡帐门口,一把掀开毡帘,一脸严肃的道:“你不早说!”
他接过狼牙项链,脸色立马就变了,他记得少将军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
阿七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小士兵道:“挺高挺瘦的,少年模样打扮,额前扎了个发辫当护额,长得也蛮好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位女娇娥呢。”
阿七闻言,赶忙握着项链,走到叱奴枫身边,道:“少将军,你看。”
叱奴枫一把拿过那条狼牙项链,面露惊愕之色,赶忙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条。
这一条狼牙项链上的狼牙玉石是他曾找建业城里最好的玉石师傅仿着狼牙刻出来的,“狼牙”意指蚩丹的“琅琊山”,在这世上仅此一对,另一条他送给了秦落。
他当年秉承父命,来梁州戍守风沙关时,曾与秦落约定:“落儿表妹,既然姑父在南境戍守白虎关,以后你来梁州帮我吧,我们一起把蚩丹从琅琊山打到他们蚩丹老家去!”
叱奴枫回过神,握着狼牙项链,笑道:“是落儿!是落儿表妹来了!”
结果这兄妹两人一见面,也没急着相认,一话没说,先是相互试探起了彼此的身手,看的一旁的阿七直为两人着急。
叱奴枫一见到秦落,便抬掌朝秦落而去,劲力之足,直逼秦落命门。
秦落见状,轻点脚尖,飞身后仰,错开了叱奴枫的攻势,然后一个旋身,手似灵蛇般就朝叱奴枫脖子那的命门而去。
叱奴枫飞快地抬手,隔开了秦落的攻势,抬腿就朝秦落扫去。
秦落见状,飞快抬腿,一个回踢,缓了叱奴枫朝她踢来的劲道,然后两人都退了几步。
打的不分上下的两兄妹,这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
在秦落母舅众多子侄中,秦落与叱奴枫关系是最好的,两兄妹从小就性情相投,如果硬是要说这两表兄妹哪里像的话,那就只有眉宇间的两分神似,以及额上都有一个桃花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关系匪浅。
叱奴枫上前,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满是见到秦落后的欣喜,很是激动的抬手,一把握着秦落的肩膀,爽朗笑道:“落儿表妹,这么多年没见,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秦落佯装生气道:“表哥这么说,可是因为我越长越丑了?”
叱奴枫拍了拍秦落的肩膀,笑道:“哪有!我表妹明明是越来越漂亮了,难怪那个通传的说你长得挺像小姑娘的,你本来就是个小姑娘嘛!”结果这一拍,好巧不巧的拍到了秦落之前还没好全的伤口上。
秦落吃痛,连忙移开肩膀,错开了他的手。
叱奴枫见秦落脸色微变,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秦落怕他心里过意不去,抬手扶着叱奴枫的胳膊,笑说:“无妨,只是大半个月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难免受了点小伤,已快痊愈,表哥不必介怀。”
叱奴枫闻言,连忙道:“落儿表妹,我们进去,边走边说。”
两兄妹边走边道:“你在建业的事,我在我爹的寄来的书信中已经得知,本来我还挺担心你的,想回建业,却又回不了,如今看你平安无事的站在我面前,倒是我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