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女主重生后+番外(32)
从血衣署出来,秦落便被沈家的马车带去了沈家。
沈员外的意思无非是救子心切:“犬儿无知,此次闯下弥天大祸,是沈某教子无方,还望秦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宽恕我儿性命,来日沈某必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一句教子无方,便想将所有的过错粉饰而过,这代价未免也太轻了。
秦落只道:“这大可不必,只是此事可大可小,秦落勉力而为。”
沈员外喜极而泣:“多谢秦大人。”
当今皇帝喜怒无常,是生是死,还无定数。
秦落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木着脸,道:“死罪可免,却免不了牢狱之灾,这是最好的打算,但、沈员外,您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说完,转身就走。
秦落进宫向皇帝复旨,并未隐瞒此事,对皇帝说了去沈家的事,并为那沈王孙求了道情。
皇帝闻言,却道:“秦落,你可知这是死罪?”
秦落跪下,朝皇帝磕了个头,道:“陛下,《周书·本纪》中有云:‘帝王之道,以宽仁为大’,人非尧舜,谁能尽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如此,何况庶民乎。”
皇帝动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秦落道:“你父亲将你教的很好,你也很像你的父亲,朕与你父亲自小一起读圣贤书,可每次讲大道理时,朕却总是说不过他。”
秦落听到皇帝提起阿爹,心中有些拿不定皇帝的意思,连忙又磕了个头,道:“臣不胜惶恐。”
皇帝再次埋首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漫不经心的道:“起来吧,过几日,替朕拟一道旨意,大赦天下。”
“谢陛下。”
出宫的路上,秦落心中明显轻快很多,脸上也有了丝丝笑意。
只是这笑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秦落发现自己一回到秦府,就笑不出来了。
回到秦府,转过一进院和廊亭,正准备转角时,差点碰到了李氏身边的阮嬷嬷和刚下宗学的堂弟秦磊。
秦落看到他们,下意识地飞身躲在了墙角后面,李氏并不喜秦媛姐弟与秦落走的太近,而秦落也不喜如此。
阮嬷嬷带着秦磊径直走过去,秦磊到了换牙的年纪,看着他从布包里抓出一把不知哪来的炒杏仁咬的正欢,阮嬷嬷不由苦口婆心道:“公子,这玩意儿吃多了伤胃,再吃牙齿可要掉光光了。”
秦磊抬头看着阮嬷嬷说:“可是嬷嬷,我吃的是甜杏仁。”
阮嬷嬷道:“那也不行!当初二房的那位可不就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放柔了语气,道:“公子乖,管这杏仁是甜的还是苦的,咱们啊,少吃一点,好不好?”
“哦,那好吧。”
他们没有注意到秦落,可秦落却听得真确。
这位阮嬷嬷,对阿娘当初的死因,可能知道点什么。
当年她还太小,阿娘当年怀阿弟时,她不过四五岁,有些事情记得零零散散。
秦磊这个名字,本该是自己阿弟的,阿爹说,要是阿娘生的是个阿弟,便给他取名磊字,和自己的落字连在一起就是磊落了,因为阿爹希望她和阿弟当个光明磊落的人。
只是事与愿违。
上辈子,自小在阿娘身边的贴身丫鬟惜言姑姑曾跟她说过,阿娘是被李氏害死的,却没告诉她是怎么害死的。
阿娘当年小产,不过七月便大出血,接产的稳婆说,孩子没有保住。
据说,那是个畸变的死婴。
这种孩子被视为不祥之子,为了家族不受厄运,被葬在了乱葬岗。
阿娘难以承受丧子之痛,没过两年,郁郁而终。
秦落看着那一老一小离去的身影,心道,李氏,陈年旧账,你且等着我跟你慢慢算吧。
☆、陈年往事(中)
翌日,阮嬷嬷将秦磊送到宗学,却在回秦府的路上,被秦落截到了湖心亭一处罕无人至的角落里。
阮嬷嬷看见秦落,刚开始有些为难,不愿意跟秦落走。
秦落却冷着脸道:“阮嬷嬷,想必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奉劝你还是跟我走一趟。”
阮嬷嬷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秦落和蓼兰来到了湖心亭,阮嬷嬷坐在石凳上,颇有些局促不安的搓着双手:“落姑娘,你想问老奴什么呀?求落姑娘快些问,问完,老奴还赶着回去伺候大夫人呢。”
秦落背对着她站着,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道:“嬷嬷这些年在李氏身边过得如何?”
阮嬷嬷苦笑着说:“落姑娘也知道,大夫人脾气不好。”
秦落慢慢回过身,静静地看着阮嬷嬷。
阮嬷嬷一对上秦落的眸子,吓得想跑,却被一旁的蓼兰给摁住了,阮嬷嬷见逃跑无望,腿脚发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的哀求道:“落姑娘,求求你放过老奴吧……”
秦落问道:“阮嬷嬷你有必要这么怕我吗?”
阮嬷嬷闭着眼睛,一脸视死如归的道:“可不是,老奴一见落姑娘,简直就像小鬼见了活阎王!”
秦落不由失笑,把她比作活阎王?真是可笑,看来她确实是挺可怕的。
随即,秦落收了唇畔的笑意,冷冷问道:“阮嬷嬷可是因为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才这般怕我?”
此言一出,阮嬷嬷瞬间变了脸色,哆嗦着道:“这是……这是因为……落姑娘长得太像当年的叱奴夫人了。”
这于秦落而言,无疑不是不打自招。
秦落走到阮嬷嬷面前,蹲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道:“阮嬷嬷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喜废话,您年纪毕竟这么大了,我也不好向您动粗,免得别人说我不会尊老,所以还请您实言相告,您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阮嬷嬷看了一眼秦落,秦落的眸子就像两根冰刺一样,直直的盯着她,阮嬷嬷慌道:“落姑娘,老奴答应过大夫人,要把当年的事烂在肚子里……老奴真的不能说,落姑娘你大人大量,放过老奴这一条贱命吧!”
“呵!”秦落冷笑一声,道:“阮嬷嬷你以为自己不说,我就不会去找对当年之事知情的人吗?嬷嬷你守口如瓶,可我那位婶婶李云裳却不是肯善罢甘休之人,这一点,想必嬷嬷你是见识过的,我来找你,不过是不想浪费太多精力和时间罢了。”说完,佯装起身就走。
阮嬷嬷彻底慌了,连忙一把抱住秦落的腿,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落姑娘,你行行好,放过我一家老小吧……老奴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秦落回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阮嬷嬷,对一旁的蓼兰道:“蓼兰,把她扶起来,让她坐着回话。”
蓼兰道:“是,姑娘。”说着,将阮嬷嬷扶起来,让她在先前的石凳上坐下了。
秦落见阮嬷嬷坐下,撩了袍子,在阮嬷嬷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了。
阮嬷嬷看着秦落坐在她对面,正冷冷地盯着她,这无疑不是给了她一种无形的压力,阮嬷嬷期期艾艾的道:“当年,大夫人听说叱奴夫人那一胎怀的可能是个公子,便暗中筹谋,明面上与叱奴夫人妯友娌恭,保胎补药三天两头如流水般送入叱奴夫人的院子,实则是想让叱奴夫人胎大难产,生不下那个孩子……最好是一尸两命。”
秦落却道:“嬷嬷不必说这些我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诉我,李氏是用什么方法害死我阿娘和我阿弟的,比如,苦杏仁?”
阮嬷嬷脸上犹如瞬间失去了血色,看着秦落冰山般的神色,尤为惊心破胆的问道:“你!落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落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想知道,自然会知道,苦杏仁:‘多食伤胃,身怀六甲者忌之,不忌,会致畸胎’,事已至此,嬷嬷你还打不算说实话吗?”
阮嬷嬷哆哆嗦嗦的道:“当年,是大夫人命老奴时常将研磨成粉的苦杏仁粉掺进点心中,送去采薇院给叱奴夫人进食,并用老奴一家老小的命威胁老奴,老奴这才不得不做这违心之事……”
秦落却忽然苦笑起来:“神不知鬼不觉,阿爹千防万防,却没想到,在这世上最难防的,是自家人的人心啊!”
那时还身在燮州老家的叔父因为父亲和伯父的引荐入朝为官,却不成想此举是造成日后引狼入室的开端。
依照阮氏所言,李氏当年膝下只有秦晚,没有儿子傍身的她眼见叱奴夫人又要生下贵子,自然心急如焚,定北侯府已经有了一个日后可母仪天下的秦家贵女,若是叱奴夫人再生个儿子,那就是未来的定北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