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月光的哥哥后(89)
“太后,该回去了。”远在丈外的老嬷嬷走进了,为太后披了间披肩,“今夜,可是个难熬的。太后,还是早点回去吧。”
太后未语,注目含泪,痛苦难言,末了,她转身而去。寂寥的夜色中,将将落雨的天际之下,唯敲打在地上的木杖声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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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杨一一行人协助,马车离了宫后飞奔离去,路途中,叶梁张泗与杨一及手下换了衣服,由杨一的手下驾驶马车,而叶梁和张泗就随杨一一同在夜色中奔波行走。
很快来到渡口,这里早就备好了船,一行人动作麻利护着裴泽等人上船,渡口停了三只船,裴泽抱着顾锦瑟一船,离王府的四个下人一船,再一船便是杨一及其手下。知夏无意间瞄了一眼,总觉得最后那只船上人多了一倍不止,不知是不是错觉。
“看什么呢?”张泗凑过来问,知夏摇摇头,“没事。”转而就进了船舱。
许是天意,雷雨过了不久,这厢倒是一滴雨也无,空气中水汽氤氲,寒风四起,倒是顺了船舶前进。水汽聚拢又散,直到渡口渐渐消失在眼前,那一抹微弱的火光也被空中的薄雾隐去了,芝兰才终于觉得,这是彻底要离开京城了。
“芝兰,你怕吗?”知夏圈着她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懦懦弱弱的,身体轻颤。这一路上两个丫鬟紧紧相拥,芝兰知道身侧的丫头有多么害怕,其实她也是怕的,从宫里出来到现在,一切顺利地让芝兰恍若在做梦一般,他们几个人完好无损地从宫里出来了,身上没有一丝伤痕,这一路上惊魂动魄,直到现在,她的心脏都还乱跳不止,久久无法平复。
“别怕,有他们在,我们会安全到达扬州的。”芝兰轻轻拂过散在知夏前额的碎发,安慰她,在场的女子中,唯她最年长,顾锦瑟仍昏迷不醒,芝兰就算是怕,也要装作镇定。
况,身后的那一行人真的会保护他们,更消说……芝兰侧眸,左前方便是裴泽和顾锦瑟所在的船只,叶梁守在那里,因在夜中,又尚在京城内,船只上烛光黯淡,芝兰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模糊地窥见,那人站在甲板上。
那船上似乎还有别人,芝兰看得不真切,睁大了眼睛望去。
知夏并未察觉芝兰的小动作,叹道:“真不敢相信我们刚才经历了什么。”
芝兰回神,点头,“是啊。”
“也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能醒。”知夏喃喃道,“别是到了扬州才醒吧?”
“瞎说什么呢!”芝兰嗔她,“仔细叫王爷听见了,惹得他不快。”
“那怎么办啊?”知夏猛地抬头,睁着无辜的大眼慌道,“姑娘病着不醒,王爷要是恼了要把我沉河,我可求不了姑娘救我了,只能眼睁睁地被扔进河里喂鱼。我本来以为跟着姑娘来离王府是苦差事,谁想到不过几个月我还胖了,听老人说,鱼儿可喜欢吃肉了,怎么办呀,我还长得细皮嫩肉的……”
“你呀。”忍不住刮了下知夏的鼻尖,到底是没忍住,芝兰轻笑了一声,一晚的心惊胆战此刻终于能稍作懈怠。知夏见芝兰终于放松了,会心一笑。
身后,甲板一隅的张泗听见了,瞧了瞧手里还在活奔乱跳地肥鱼,摇摇头,把它扔回了水里,又捉了一条偏瘦的鱼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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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下,一路奔波,顾锦瑟的脸色看上去似乎是更加苍白了,裴泽负手立于一旁,踱步许久,看着床边那一抹深色,见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叹气,终是心里不耐烦了,裴泽正色道:“如何了,孙太医,你倒是说说。”
孙太医捻着指腹,思忖道:“王爷息怒,这路途颠簸,王妃虽然有锦被裹着,但深夜风寒,今日又下了几场雨,一时半会儿的,臣也不知王妃到底何时能醒啊。”
“你曾在民间不是号称华佗在世,怎么这时候断不出何时了。”
“王爷此言差矣,臣就是个小小的医官,太医院里人才济济,臣何德何能敢称是华佗在世啊。”
闻言,裴泽瞪他一眼:“孙太医,本王与你相识多年,倒是看不出你是个心眼小的。”
孙太医呵呵一笑:“王爷多虑了,臣心眼一直都不大。”
“……”裴泽抿唇未语,但见孙太医有这心思,他便知顾锦瑟无碍,孙太医“奸计”得逞,赢了嘴皮上的胜利,怡然自得地整了整药箱。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里间,来到船舱的第一间,临窗相对而坐。
从窗外能看到水雾弥漫,水波流转,裴泽身姿挺拔,坐在窗边眉目俊美如画,可眉心处却是紧绷着的,他沉吟了片刻,看孙太医洋洋洒洒写了一张药方,又按着药方一一配好了药,整理完毕后,才说:“留在太医院,你尚有一丝活路……没想到你会随本王一起南下。”
孙太医将药包留在了案几上,给裴泽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茶,“臣若是只想着苟活,当年也不会被王爷‘威逼利诱’来了京城。况,皇上疑心极重,臣就算留在京城也没活路,王爷心里明镜似的,怎么竟说些胡话。”
裴泽轻笑,昳丽的面上满是嘲讽,一缕苦涩在心头漫开,他拾起茶杯抿了一口,将那酸涩咽下。孙太医说得不错,皇上疑心太重,这么多年了,一直到现在,只有顾皇后,让他短暂地放下疑心,当年,哪怕是他的母后颖钰,都没能做到……
第74章 . 决裂 颖钰已经死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夜至深, 坤宁宫上下寒冷如冰,唯东暖阁处犹带着一丝暖意。
皇上神情阴沉地坐在正殿上,冷冷扫过阶下一眼, 那里俱是坤宁宫的宫人,为首乃是安公公和皇后的贴身嬷嬷韩若。
“不说?”皇上开口了, 声音低低的, 从口中逸出时, 像是从腹腔里道出来的,掺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仿佛下一刻, 就随时都有人能够死去一样, 仅是看跪着的众人浑身发抖的模样, 便知道此刻的皇上是多么地生气。
之前已经有两个忍不住的宫人。不过是轻啜了一声, 皇上大手一挥, 那两个人很快就被带了出去,求饶声在划响在夜色中,最终淹没在黑夜里。
前车之鉴,阶下人瑟瑟发抖,屏着呼吸不敢说话, 但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素日宽厚温和的皇上如今露出了虎狼之皮,他的残忍于今夜敞开于天际之下,在场的宫人们无一不是心惊肉跳。
没有人回答,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离王的下落!
皇上睥睨阶下, 眸光一闪,“你们既然不愿意说,朕去问皇后, 看她愿不愿意说!”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皇上恕罪!此事真的与皇后娘娘无关啊!”眼看着皇上踏步就要跨过门栏离开,亲眼见了皇上残忍的一面,韩若终是忍不住,跪着向前拖了几步,朝帝王的背影磕头。
皇上止步,转过身来凝着韩若。
韩若心头一跳,按下心中的慌乱和害怕,颤抖着道:“皇后娘娘念及离王殿下未用膳,特意吩咐奴婢亲自给离王殿下送去,奴婢便是在那时看到离王殿下带着离王妃及府中下人一行离开。”
“好端端的,离王何故离开?又是谁在帮他离开?”
皇上的质问就落在头顶上,一字一句听得韩若头皮发麻,她挣扎了极短的一瞬,“奴婢不知,但奴婢看见了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其他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上闻声,沉默了半晌后,才问:“皇后不知道离王离开了?”
“皇后娘娘用膳后就在寝殿里休息了,奴婢回来后娘娘已经熟睡,不敢打扰娘娘休息。皇上,奴婢对天发誓,此事与皇后娘娘绝无半点干系,望皇上明鉴!”韩若边说边跪着磕头,口中一遍遍说出“与皇后无关,皇上明鉴”的话,其余众人见了皆纷纷效仿,伏身众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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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早就停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冷风,无情地刮在慈宁宫上下各处,殿上的琉璃瓦铮铮作响,本就灰暗的慈宁宫看上去竟是更加阴沉了。
太后就坐在偏殿的软塌上,单手支额看着窗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知道皇后如何了,皇帝会不会为难她。”太后喃喃道。皇上召见朱启易和蒋维不久,就发现顺贞门禁军被杀,离王离宫多时,第一时间,皇上就去了坤宁宫。
老嬷嬷正在剪烛,听到后放下了剪刀:“太后放心,老奴特意叮嘱了韩若,她是个关心主子的,皇上一旦问及此事,为了皇后娘娘的安危,她会说出老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