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是朵黑心莲(62)
孙嬷嬷想想也觉得不妥,小孙氏还摸不清国公爷的喜好,若是第一天进门就惹他不喜,以后在府里更难立足,便先倒了杯温水给她润口。没等一会,就见小厮扶着满身酒气的曾退之进了院子。
小孙氏原本还算镇定,此时倒开始紧张起来,手指紧紧拽着衣衫,慌忙吩咐道:“快,嬷嬷前去迎一迎。”
孙嬷嬷小跑着上前,恭敬曲膝施礼,曾退之半眯着眼睛一声不吭,被小厮扶着放在床上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小孙氏原本的紧张退去,看到铺着喜被的新床上,曾退之脸色潮红睡得已经开始打鼾,隐隐有些难过起来。
她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新婚之夜,却没有想到这一种。咬着唇愣了半晌之后,无奈只得吩咐孙嬷嬷去打了热水进来,两人一起伺候着给曾退之脱去鞋袜,擦洗手脸。
热帕子覆上曾退之脸颊时,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定定看了小孙氏片刻,突然眼神狂热起来。
曾退之嘴里含混不清说了句话,小孙氏还没有听清楚,就被他钳住手腕往床上一拖,她睁大眼惊呼刚到嘴边,就被他翻身压了上来堵了回去。
孙嬷嬷也吓了一跳,面红耳赤帮着放下床帘后,忙不跌从屋里退出去,小心翼翼地带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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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院子里,嬷嬷手上端着装了苦楝子汁的碗,掀开帘子正要正屋,掀起一半的帘子却突然斜斜掉落下来,将她手里的碗打翻掉在了地上。
赵姨娘自打回了院子之后,就黑沉着脸不说话,伺候了她多年的嬷嬷知道她是见了新人进门,心中有气,哪敢去招惹她,此时脸都吓得苍白了。
嬷嬷来不及去管帘子,只忙着躬身告罪:“姨娘,都是小的不好,小的马上再去厨房重新端一碗进来。”
丫鬟们吓得缩成一团也不敢出声,只放轻脚步忙着上前打扫清理地上的碎片汁水,赵姨娘恨恨地一眼剜过去,尖声骂道:“都是一群捧高踩低的贱蹄子,你们是不是见着新人进门,就觉着我要失宠了,当差也开始不上心,门帘子松了也竟然没人察觉。
简直瞎了你们的狗眼,我的晋哥儿可是府里唯一的嫡子,岚姐儿是府里唯一的女儿,想要看我笑话,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
她直骂得口干舌燥才住了嘴,瞪着嬷嬷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莫非要等着我亲自动手去端来!”
嬷嬷慌忙退下,转身小跑着回去厨房,厨娘见到她过来,笑着问道:“姨娘可是要吃炖的补汤,我这里正温着呢。”
赵姨娘为了再怀孕,每天早晚都要吃一碗苦楝子汁,今天忙着府里的酒席,也就吃得晚了些。嬷嬷打翻了好不容易榨出来的一碗,挨了骂心中烦闷,没有心思与厨娘攀谈,径直问道:“先前我榨出来的苦楝子汁呢?”
厨娘见嬷嬷不搭理自己,也不屑地撇了撇嘴,随手朝案板上指了指:“搁那里呢,又没有人急着要生孩子,谁会去动那个东西。”
嬷嬷不理会厨娘的冷嘲热讽,大步走到案板边,见先前榨出来的汁还原封不动放着,端起碗又急匆匆赶回正屋,恭敬地将碗递到了赵姨娘面前。
苦楝子汁吃得赵姨娘想起来嘴都发苦,可她自从生了晋哥儿之后就未能再怀孕,现今又有娘家有势力的新人进门,原本跟软脚虾一样的明令仪,也逐渐强硬起来,自己已经吃了多次亏。虽说府里就晋哥儿一根独苗,可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嫂子任氏说得对,多生几个才更有底气。
她屏着气,一口气将整碗的汁水喝下肚,嬷嬷忙递了清水让她漱口,丫鬟也及时送上了蜜饯,酸甜在嘴里蔓延开,总算压下了那股子青草味。
她长长松了口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个月癸水已经迟了两日,看来这个偏方还是管用,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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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院里。
明令仪根本不管前院的酒席热闹,躲在小院自成一统。晚上饭食丰盛,厨房采了湖里的荷叶,包了鸡慢慢烤熟,又拿新鲜的鸡头米熬了甜汤,再加了些时令小菜一起送了上来。
秦嬷嬷撕开荷叶,顿时香气扑鼻,引得夏薇都快流口水,她笑嘻嘻地施礼道:“夫人,我先下去用饭了。”
明令仪知道夏薇馋荷叶鸡,笑着挥了挥手,让秦嬷嬷也下去用饭。她将黄酒倒在铜壶里,又加了梅子进去煮开,酒香夹杂着饭菜香气,霍让甫一进门就被引得肚子咕咕直叫唤。
“好香,我来得真巧。”他大步上前,从身后揽着明令仪,亲昵地靠在她脸颊边磨蹭,她头不住朝旁边躲,笑着道:“别蹭了,痒,你是小狗么,怎么这么爱蹭人。”
“汪汪。”霍让在她颈边深深吸了口气,活灵活现叫了一声,又逗得明令仪直乐:“你不仅会学猫叫,还会学狗叫,还有哪些本事全部亮出来呗。”
“我会的多着呢,幼时没人管,我到了其他皇子死绝之后才开始读书习字,那时候没事就成天学这些。”
霍让放开明令仪,对着她眨眨眼道:“不过现在不学给你听,以后我们时日长着呢。”
明令仪抿嘴笑,知道他喜吃甜食,将鸡头米放到他面前,问道:“你手上的事都忙完了吗,今晚怎么有空出宫?”
霍让见鸡头米只有小小一碗,将碗又重新放到回她面前,抱怨道:“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你,再忙下去我真会疯掉了。”
明令仪似笑非笑看过去,他慌忙老实交待道:“今晚不一样,我怕你受委屈......一丁点委屈,哪怕一丁点都不可以,就想陪在你身边。”
她知道他不老实,明明是他想要看自己有没有难过,真是小心眼。明令仪也不去戳穿他,倒了杯酒尝了尝,霍让见了不满地凑上来道:“我也要喝。”
说完他站起来垫着脚尖探过来,俯身像是街头表演杂耍那般,刁起她手中的酒杯一仰头,酒一滴不洒全部吃进了嘴里,看得她又傻了眼。
“好酒,你在里面加了什么?”霍让放下杯子,舔着嘴唇回味悠长,偏着脑袋问完,又跃跃欲试凑到她嘴边来闻。
明令仪见他眼神暗沉下来,忙笑着推开他的头,“里面加了梅子,快回去坐下,等下还有事呢,我只是尝尝,不会超过三杯,你也不能喝。”
“不能喝酒真是遗憾,这么好的日子就该好好庆祝,一醉方休。”霍让惋惜万分,重新在椅子上坐好,撕了小块鸡肉吃了,顿时双眼发亮:“真好吃,宫里从来没有这么好吃的饭食,以后我都来你这里吃饭好不好?”
明令仪白了他一眼,要是跟他这样玩闹下去,这餐饭估计吃到天亮也吃不完,她低头认真吃饭,提醒他道:“食不言寝不语。”
霍让又要抗议,见她坚决不搭理自己,也只得闷头吃饭。两人吃完漱过口,坐下来刚吃了杯茶,乾一前来禀报道:“回老大,前面筵席散了,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有人在厨房那边守着,保管中间不会出事。”
明令仪松了口气,见乾一退下后,霍让正目光炯炯望着自己,满脸期待,不由得笑了笑:“送曾退之一份大礼。”
霍让急迫地问道:“什么大礼,杀人吗,要杀谁?”
明令仪低声简单说了几句,又道:“现在还说不准,得等事情成了之后才能断定,不过八九不离十了。”
“怪不得你要准备酒,真正是值得庆贺。”霍让恍然大悟,又眉开眼笑地道:“我也要杀人了,京城即将也要出大事,待事情过后,我会将明尚书他们召回京城。”
明令仪知道他这些时日真的忙得焦头烂额,没想到他忙这么久就是为了她的娘家人,心中既温暖又不安:“还是以大局为重,若是能有更好的结局,先选对你最有利的。”
“对我最有利的,什么最有利呢,放长远去看与在当下去看,选择不同兴许结局也会大不同。”霍让神情严肃起来,少见认真地道:“我会选择当下对我最有利的,眼下我最需要什么,这才是最为急迫的。长远太遥远,如果我不珍惜当下,根本没有以后,或者得到的,早已不是我想要的。”
明令仪差点被他的话绕晕,怔怔看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眼神重又溢满了笑意,毫不犹豫地道:“你现在对我是最重要的,我当然会选择对你最有利的啊。让你家人团聚,让你不再那么辛苦,不用费尽心思去杀人,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