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女尊)(48)
“是妻主教得好。”云宸应承一句,渐渐不动声色将林向晚圈进他怀里。
“没事,如今这样已是难得!”林向晚毫无察觉,只细细琢磨着云宸方写下的诗词,“到时候去了,你若是听不懂,就不要说话,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非要点你说,你就甩脸色给他们看!我问过了,那日去的人中,没有一人比将军府的官阶高。”
云宸失笑,“妻主行事,向来都是如此霸道蛮横的吗?”
“这蛮横吗?”林向晚下意识搂上云宸腰身,“总之,他们那些人不好对付,你这般纯良,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们欺负了。”
云宸点头称是。
腊月初七,鸿胪寺丞府。
天大寒,林向晚给云宸穿了件极保暖的雪狐裘,吩咐贴身的司琴谨记要勤换汤壶,又反复嘱咐了云宸多遍“莫怕”,才放心离去了。
各部大人们的诗酒会设在前厅,由于是冬日,无法承曲水流觞的雅兴,不过谁人都有了赋诗的好题目,就是“咏雪”、“咏梅”之类的。
家眷的茶话会便是在内院进行,一群莺莺燕燕姿色皆是不错,各自领着身边的小侍选好了位子。
云宸虽自一品府出,可自己的妻主只任从五品,他并不欲僭越,反而挑拣了个不怎显眼的末座。
唯一的不妙之处就是处在风口,后背发凉。
还好今日穿得厚实。
鸿胪寺卿设宴,其夫主便主内院茶食,宴会流程倒是简单,先是坐着说话、饮茶,然后插花,再吃点心。
赵直真的夫主雉桑是个美艳的西域美人,年龄不足而立,肤色微深,眼睛却生得十分漂亮。
云宸端坐时,听说这是赵直真五年前在西域认识的,初时还是个小侍,转眼就扶了正,也不知用得什么功夫,哄得妻主连侍夫都不曾纳过。
云宸是生平第一回 参加这种宴会,立时有眼尖的男子发现了他,上前攀谈道:“你便是将军府的那位少夫主吗?”
前来的是个蓝衣公子,瞧着十五岁的模样,个头才在云宸齐肩处。
“是。”云宸回了一句,看着来人活泼灵秀的模样,微笑道,“公子姓唐,唐少卿,对吗?”
唐少卿一愣,“你认得我?”
“昔年唐家有书画三公子,少卿岁轻而居位首,实在叫人印象深刻。”
云宸说得诚恳,唐少卿对他竟记得当年浮名颇感意外,心中好感顿生,扬起个明媚的笑容来。
“呵,说什么书画三公子,最后三人都嫁给一个女人,私下里怕是争得脸都红了罢?”一道外音闯入,身着朱色曳地锦袄的男人神态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习习去往了首座。
唐少卿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这时司琴正将云宸的手炉拿来,看了眼唐少卿的神色,下意识道:“主子方才受人欺负了吗?”
“不曾。”云宸和颜悦色道,“唐公子找我说说话。”
司琴这才放心点了头,将手炉塞入云宸怀中。
片刻后,赵家夫主雉桑露了面,温言笑着都叫诸位入席。
云宸正要往自己的座位去,就听那雉桑道:“早闻今日将军府会来人,便是你罢?坐那么远干什么,快请林夫主到前面来。”
他一句话将宴会的焦点引至云宸身上,一时间所有之前注意到的或是假装不曾注意到的,都将目光投在了云宸一人身上。
男人身处内宅本就闲来无事,坊间一有什么传闻都会打发身边的小厮去一一细问了来讲给自己。
所以云宸此人,他们并不陌生。
旁侧已然有窃窃交语者,有些礼仪差些,又或是仗着什么旁的口不择言,甚至听见两句:“他就是那个教坊司出身的?”
周围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笑声。
雉桑端着艳丽的容色,眉心还点着一颗花钿,露出个柔美的笑容来,缓缓道:“林夫主是新客,亦是贵客,被冷落在席末便是我的不是了。”
有人阴阳怪气道:“许是因为出身的关系,不懂规矩。”
云宸神色平淡,浅声道:“林家受祖先荫庇,世袭军衔,固然不假,然依妻主官职,我位次不前应是本分。”
雉桑依旧是笑,“是啊,我等皆知林夫主也是懂礼之人,坐吧。”
闻此,云宸也不欲多言,顺着雉桑指给他的位子坐了。
第45章 柔弱 嘤,他们欺负我
宴席很快开始。
雉桑喜好红茶, 今日上的茶点不同往日涩口,反而带着丝丝的回甘,细细品起来滋味倒是特别。
“这是我家妻主专从西域捎来的, 配着梅糕吃滋味甚是不错。”雉桑缓声道,带着一丝慵懒的模样倚在扶手上, 笑着请大家吃茶。
男人们聚在一处, 说不上几句就要扯到各自的女人身上, 大家一听主家都提了话头,便有人奉承道:“谁人不知,赵大人最是知道疼人, 这么些年,都未见过赵大人纳小的, 多难得的事。”
众人纷纷应和, 眼里都透着真实的羡慕。
雉桑面露几分喜色, 还是道:“本是她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在男人身上了,被你们说成这样好。”
这时, 便有人提议:“赵夫主何须自谦,可否将这御妻之术与我等分享一二,专宠怕是不敢,但兴许能搏几分的偏爱也未可知。”
此话一出, 不论是哪个男人面上都带上些许期翼,云宸暗暗瞧着,就连方才搭过话的唐少卿, 以及那红衣的男子, 都眼巴巴瞧着雉桑。
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来。
以后,待他年老色衰,是否也会和这些人一般, 叽叽喳喳地坐在一处,向什么人讨教着如何讨林向晚的喜欢?
况且这些人还尚是权贵子嗣,而他如今却只是个毫无身价的奴籍之人。
“你们真是说笑,我的本事再大,哪里能大过林家的夫主,人家才真真是厉害人物呢。”雉桑掩嘴笑着,将目光瞥向云宸。
一时间,那些夫主都有些恍然。
“是啊,能从教坊司一步登天,成了将军府的正夫,必然有什么过人的能耐在罢?”
“林夫主可否指教一二?”
“便是些私房事,也但说无妨,我等皆是男人。”
这些人越说越不像话,活像云宸是什么下贱不堪的东西,人人都带上一股子命令的语气。
云宸心中一沉,觉出雉桑的不怀好意来,他正欲开口推辞,却是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妓坊出的下作活计你们也学?怕不是个个寂寞得都想去做娼了?”
这是那红衣男子,英挺的气度与周穆有几分相似,然而他却要更媚一些,带着成熟男子身上独有的那份韵味,性子亦是嚣张跋扈的。
云宸认得此人,他是今朝御史大人的正夫,七族沈家的大公子沈磬书,沈家门风开放,从不刻意教习自家儿郎内德收敛,故而兹是沈家嫁出去的男人,虽无违背夫德的地方,在外的名声却不怎么好。
多是些既无贤良淑德、又要争风吃醋的评价,亦有粗浅民妇直呼沈家泼夫。
沈磬书一句话引起众怒,可奈何人家的妻主为二品大官,乃是今日这宴会中撑了顶的人物,他们怎好去驳了此人的面子。
届时沈磬书再撺掇自家的御史大人,往陛下那边参上各自的妻主一本,那他们便得不偿失了。
云宸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横竖他这身份,早在成亲那日就看清了是如何地不受人待见。
可有人却替他“不平”起来,那人亦身穿红衣,只不过红得没有沈磬书身上那件扎眼,两手捧着茶盏,不冷不热地道:“再怎么说,也是将军府有头有脸的正夫,沈夫主何须戳在林夫主的痛处上说话?林夫主今日是新来的客,不若我等般皆知沈夫主的脾性,怕是会生怨恨的。”
这人话说得微妙,周围人都噤了声,等着瞧两人间的好戏。
沈磬书却道:“他怨不怨恨我我是不知,不过你说者有心,怕不是怨恨了我许久了?”
那男子一看挑唆不成反引火上了身,急忙惶恐道:“御史夫主说笑了,我怎么敢......”
云宸低低一勾唇,貌相纯良道:“原来这位哥哥就是御史夫主,方才我便听见哥哥的名讳了,还想着是个怎样的人物。”
沈磬书听云宸唤得亲热,下意识想皱眉撇清关系,可听到后面的话,却又忍不住道:“你都听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