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萧世子(3)

他说:“首辅大人,劳心查案件不够,她你也要管?”

很奇怪,明明没有不雅言语,语气也不急不缓,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他此刻非常暴躁。

姜钰:“不是因为你……”

夜菀菀听不清了,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柔软温暖的锦被里,四周萦绕着自然的暗香,陌生又熟悉。有人推门进来,是自小侍奉她的梅姑。

“梅姑……”夜菀菀声音发颤,她有七年没见过梅姑了。

梅姑合上屋门的动作一顿,以为她不适,几步上前掖了掖被角,忧声:“小姐可有觉得不适,今日及笄礼您吹了太久风,奴婢该拦着您才对……”

及笄礼。

夜菀菀锦被下的手陡然攥紧,终于想起熟悉感来自哪里,她躺在她以前的闺房里。

她竟然回到了十五岁,还没有回京,身体不好但也没很坏。

夜挽舟也还活着!

她把唇瓣咬的发白,她再也不要体会那般无力地感觉。前世她病重回京是下一个冬日,还有接近一年的时间,她还来得及。

夜菀菀猛然从床上坐起,动作牵起一阵眩晕。她想起来,姜钰就是在这个时候进京赶考,经岐山遇暴雪,而她所在的地方,正是岐山山下的一个小镇。

她死前,他位列首辅,又查明了案情。若是是她救下他,以他的知恩报恩和能力,定会是将来的一大助力。就是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夜菀菀看向梅姑:“梅姑,你可曾听闻近日岐山发生过暴雪?”

“没有这事儿,小姐你快躺下别着凉。”

夜菀菀摇头,下床穿衣,声音坚定:“梅姑,让阿寒准备,我们去岐山。”守株待兔。

夜菀菀执意,梅姑和阿寒自然劝不动。第二日午时左右,夜菀菀一行到了破屋棚。

破屋棚里,夜菀菀烤着火,火堆里的牌匾已经化为焦炭,就像梦一般的前世。不远处,梅姑在准备饭食,阿寒在煎药。

梅姑的手艺一直不是很好,食物的香味对比药味几乎没有,此时浓郁的苦药味浸满破屋棚。

夜菀菀偏头低咳了声,从怀里掏出块手帕。

侧面墙上的影子晃了晃。

夜菀菀微顿,缓缓站起来。

“阿寒,我有点冷,你再来添些柴火。”

阿寒走过来,他在夜菀菀的示意下无声靠近侧面堆着的干草,猛然掀开。

“嚓——”

夜菀菀远远看见,一个染血的身影蜷缩在干草上,一动未动。

阿寒对她点点头。

夜菀菀知道是安全的意思,她走过去,冷淡地扫视干草上的人。

满面脏污,唇瓣发紫,衣衫破烂,可见几道狰狞滚血的伤口。

“还活着吗?”夜菀菀问。

仿佛回答她的话,干草上的人突然睁开眼。

“……”

他眸色茫然,过了会儿似乎清醒过来些,视线缓缓划过夜菀菀和阿寒,最后停在夜菀菀身上,和她对视。

夜菀菀看着他,冷淡的眼里渐起波澜。

眼前真的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眸,琥珀色,最难得的是其中的干净,有如万籁俱静的雪域,但太过空旷、寂寥,让人看一眼就心软。

可惜,遇上的是她这个没有心的人。

夜菀菀垂下眼,面容在火光里若隐若现。

第2章 小乞丐

干草上的人合上了眼,不知还有没有醒着。

他全身是伤,若没有人相救怕是活不过今晚,但阿寒看不出来他家小姐怎么想的,沉默过久,他问出口。

“小姐,可要救他?”

阿寒觉得小姐会救这个人,就如当初救下重伤的他一样。

然而,他看到夜菀菀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救他?”夜菀菀微偏头,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问阿寒。

她像扫过眼前的人,声音轻缓,“他唇色发紫,是中毒之状,且不说中的什么毒,能不能解。他满身的伤都是往致命之处去的,亡命之徒,不知有多少仇家,救下他能有什么好处?只会惹□□烦。”

阿寒低下头,他好像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但他又觉得,小姐不该是这样的。

夜菀菀抿唇,拿起绣帕压到唇边压着咳意,纤细苍白的手拱起,青色的经脉几乎要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肤顶出来。

她重新活过来了,但也带回了六年来慢慢积压进心底的漠然,不知不觉就会顶出来。

梅姑做好了饭食,见此走过来给夜菀菀抚背,没看地上的人。

“阿寒,快去煎药。”

阿寒点头,走回去煎药,回身时却顿住了,警惕地看向门的方向。

不,应当只能称之为坍塌处。

一年轻男子僵立在那里,一只脚迈出,似乎不知该进不该进。

他张口欲言,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吸引了所有站着的人的目光。

夜菀菀把绣帕叠起来放回袖兜,同时掩去骤变的脸色。

男子微赫,拱手一礼:“在下姜钰,乃是进京赶考的考生,途经此处,风雪迷眼,见此处有火光才进来一扰。告辞。”

话落,就往后退,也不顾外面簌簌要吃人般的暴雪。

午时,天却几近黑了,压顶般沉郁。

“公子留步。”夜菀菀出声。

姜钰闻声一顿,见是一个柔弱,似乎随时会倒下的病美人,他轻松口气,却还是没有停下。

夜菀菀手搭在梅姑臂上,视线扫过姜钰,气势很足:“公子,屋棚内莫不是有吃人的恶鬼,你这般迫不及待地要走?”

姜钰心道,可不是吗。

他刚刚一眼就看到,这几个人围着地上趟着的,半死不活、极为凄惨的人,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勾当。

但随着夜菀菀的出声,身材高大结实的阿寒目光一凝,似乎他不停下就要对他动手,姜钰看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识时务地停下。

他这才好好打量过夜菀菀,她明显是屋棚内的领头人。

她对他一笑,柔弱又无害:“公子,风雪路难行,约莫一会儿雪会更大,不若进屋一起避避寒。”

姜钰被晃了眼,因这一笑骤升的颓败美感。他自觉失礼,低下头,沉吟少许:“那就多谢姑娘美意了。”

雪确实更大了,错过这处屋棚不知要到何处才能避寒,他很可能冻死在路上。

姜钰应下就不再纠结,主动走进屋棚,对着夜菀菀又是一礼。

夜菀菀轻轻摇头,“公子不必多礼,这屋棚,我们也不过是承前人之恩。”

说着她往无风的角落走去,她能看出姜钰的戒备,尤其他一直都在悄悄留意地上的人。

视线掠过地上的人,夜菀菀不觉蹙眉,若不是这个人,也不用这么麻烦。

她想要一份姜钰的恩情,但此刻若太过热切,只会让人反感警惕,她只若无其事地引着姜钰走到火堆旁。

“暖暖手。”

果然,闻言姜钰轻声笑了笑:“也还是得谢过姑娘,赠火之恩。话说,天寒地冻的,姑娘怎么会到这儿来?”

夜菀菀停下脚步。

梅姑和阿寒悄悄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想知道。

却听他们小姐不急不缓,似有些自嘲:“我同家仆出来采购药材,没料到会遇暴雪。”

说着她掩唇压不住咳嗽,梅姑忙给她拍背,阿寒继续煎药。

虽然他们都在心内腹诽,小姐说鬼话呢。

姜钰问不下去了,虽然有很多疑问,但眼前娇花般的姑娘一咳,脸又白了几分,他就觉得自己再问就是有罪。

况且,一个病弱的姑娘会出来采购药材,本身就显露了许多隐情。

他少了些戒备,看向地上的人,夜菀菀适时解释:“我们的马儿在屋棚前险些踩到他,见他昏迷着就让阿寒把他带进来了。”

娓娓道来,真情实意,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阿寒扇火的动作一顿,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露出太过惊愕的表情。

姜钰信了这个说辞:“姑娘真是心善之人。”

夜菀菀不置可否,觉得她是个善人就好。

话音一顿——

“姑娘,可知此人是否还有救?”

夜菀菀垂眼,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姜钰的试探。

姜钰:“听姑娘说是去采购药材才被困在此处,想必会有药物,也许能救此人。”

“……”夜菀菀无言。

这未来首辅莫不真是个逢人必救,良善过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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