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个世界都很惨(70)
“他不爱人,又何谈爱国。”
能随意轻贱一个人生命的人,又何来的爱国主义?
两人不再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陆方鹤在林时钦的怀里趴了一会儿,也渐渐摆脱了之前的负面情绪,等终于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松开了林时钦,有些丢脸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对于陆战祺的牺牲,原身是遗憾的。虽然,当初参加特种部队他们便做好了牺牲的打算。作为军方特种部队,他们接到的任务,永远是最严峻的,甚至从接受任务的那一刻起,就可能走上了赴死之路。特种部队的打法有时也是自杀式的打法,他们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就像遗书也早早地备好。
原身应该庆幸的,要是当时歹徒再稍微果决一些,他也就牺牲在了那荒凉的边防,他的命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抹掉了眼泪的陆方鹤突然笑了起来。
“我不应该哭的,我应该感到光荣,我哥哥是一个英雄。”
林时钦突然觉得眼前的人一下子长大了。这世上有太多稀里糊涂的人,到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生,什么是荣,又什么是耻。
他知道自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这个少年已经自己想通了。
“你父亲很担心你。”
陆方鹤睫毛扇了扇,点点头。他们都不能轻易倒下。
“林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家先处理些事情。”
“好。”
林时钦把空间又留给了陆家人,让他们去消化完这个惨痛的消息,为这样一个“烈士”的人生荣耀地收场。
陆方鹤去客厅见了陆国立,此时他已经把自己收拾得有模有样了,全然没有刚才的颓唐,陆国立的伤痛藏在他眼睛的深处,若不是极为了解这位父亲的隐忍,陆方鹤甚至都发现不了他的哀痛,他蹲下身子,握住了陆国立的手,他的手不细腻,比之林时钦的手更要粗糙一些。
“我们是荣光的,这荣光是哥哥带给我们的。”
陆方鹤的话掷地有声,再一次触动到了陆国立的神经。这些,陆国立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小小年纪的陆方鹤能想明白这些事情,他回握住了陆方鹤的手。
“作为一个父亲,我的想法有时候也是自私的。”
死亡总是不可避免的。
但比起死亡,更恐惧的是遗忘。
那么,陆战祺一定是被大家记住的那一个人。
“好了,咱们去医院看一下你爷爷,他听到消息就晕了过去,你母亲已经在医院照看了。”
“恩,那赶快走。”
林时钦一回家又打开了自己的衣柜,看向了那一身整齐肃穆的军装,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袖口,把军装从衣柜里拿了出来。
“怎么把军装拿出来了?”
“过几天需要参加一次军葬。”
林时钦的语调平淡,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平淡,成柔乍听还没反应过来军葬是什么,但随后却震惊地看向林时钦。
“是哪位战士?”
“陆战祺。”
成柔是知道且认识陆战祺的,也见过几面,心里难免生出沉重和惋惜之情,她摇了摇头,一下子也陷入了沉默,转身回了房,他们也需要一点时间,去缓冲一个军人牺牲的消息,去缅怀他们的过去。
军葬那天是一个大晴天。
军葬需要在墓前鸣枪三声。
这次反恐行动,冲突性很大,人质也很多,牺牲的不只是陆战祺一个,此番前去三死五伤,都是林时钦所熟知的人。三个墓,三个衣冠冢。有战友甚至是带伤前来参加仪式,每个人脸上都是庄严肃穆的。
林时钦穿戴整齐了军装,看着鸣枪的军人挺拔地站在那里,视线又移向了碑上的相片,仿佛能想出当时的情景该有多么壮烈。
陆方鹤搀扶着陆展正,站得笔直,他神情刚毅,有了几分陆战祺的影子,不是样貌,是气质。
最后是献花。
林时钦放上了一枝菊花,眼神凝重地盯着相片中的陆战祺,他只有一句:“谢谢,走好。”
日子好像又回归了正常,大家渐渐从伤痛中走了出来,或许提到时还会惋惜、嗟叹,但却已经渐渐接受一个人的离开。
林时钦看着院子里正陪着蛋羹玩耍的陆方鹤,扬起了一个浅笑。
他此刻无比庆幸,他们还在自己的身边。
【系统,你说以后他还会在吗?我突然想放纵一次。】
【本系统无法预知未来,只会通过大数据预测未来的可能事件。】
【我很荣幸我这次的身份是一个军人,虽然已经退役。】
【真的很适合你,这样的身份。】
系统的话让林时钦陷入了沉默,适合?适合吗?或许真的是适合的。
【系统,不久以后,我就可以站起来了,这具身体是不是就可以展开新的生活了?他值得一个美好的未来。】
【按照分析,是的。】
【任务者,若是想放纵,就放纵一次吧,这也算是情感体验了。】
【你...我有些看不明白你的程序了?从全知世界开始,我的任务就变了,我也不明白你的目的了,你到底在图些什么?】
【图完成任务。】
然后,系统便又不再出声了,任林时钦再怎么呼唤,也不吱一声。林时钦不喜欢试探,但却又不得不去试探,去探知最后的底限是什么。
蛋羹突然朝着林时钦吠叫了起来。
“怎么了?蛋羹?”
陆方鹤继续揉着蛋羹的毛发,却打断不了蛋羹,它不停地朝着林时钦吠叫,林时钦立刻过来,也不解蛋羹突如其来的发“疯”。
“蛋羹!蛋羹?”
林时钦看着蛋羹的眼睛,却觉得此刻蛋羹的眼神凌厉得那样熟悉,他愣住了。
陆方鹤使着浑身解数想要安抚下蛋羹的情绪,但是蛋羹今天却不愿意配合他,它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吠叫,但是它的叫声却意外地很有规律,陆方鹤蹙起了眉。
林时钦怎么也想不出这份熟悉感源自哪里,最后回过神,继续看着蛋羹,说起来可笑,他现在心里却希望着一只哈士奇来给自己一个答案。
等林时钦回过神来,蛋羹也停止了吠叫,朝着陆方鹤蹭了过去,又恢复了那个调皮捣蛋的性子。
“你刚才怎么跟中了邪似的?吓死我了!”
陆方鹤用力揉了揉蛋羹的两颊,看了一眼林时钦,便又带着蛋羹去玩了。
林时钦看着一人一犬离去的背影,或许这是想给他暗示一些什么?他仿佛能听到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转动,只是这一次会转到哪里,林时钦心里一点儿数也没有。
晚上的时候,陆方鹤非拉着林时钦出门看星星,两人坐在树下,院子门前的一盏灯正发出晕染开来的光亮,不过树下的他们只能感受到零星光芒。
两人仰着头,看着明月、星空。
“怎么今天有闲情逸致来看星星?不学习了吗?”
“今天周五,我先放松一下。”
陆方鹤笑嘻嘻地看着星空。
现在这个年头,已经很难得能看到星空了,不过,经过一番整治,又加着大院的位置本就有些特殊,在这儿能看到星空,有好多好多星星,浪漫极了。现在这般时候,提任何物理知识、天文学相关都显得煞风景极了,单享受就好。
林时钦很喜欢陆方鹤笑,现在看到他的笑容,他只觉得甜到了心里,像是在蜜罐里浸了又浸。如果陆方鹤愿意售卖笑容,那么林时钦就愿意为此倾家荡产。
“以前小时候奶奶去世的时候,妈妈跟我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奶奶会在天上看我的,所以我每天晚上都要看一看夜空,看看今天奶奶有没有来看望我。长大后,才知道,人死如灯灭。不过,灯灭了,通过修理总有复亮的一天,人走了,走了便是走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林时钦轻柔地揉了揉陆方鹤的头发,很柔顺。
“像你这般大的小孩都会想这么多吗?”
陆方鹤被他的提问逗笑了。
“你是不了解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哈哈,青春伤痛了解一下!”
“好啦!多愁善感什么,现实点,抓住当下就好。”
然后陆方鹤又抓住了林时钦的手,桃花眼弯弯。
你看,我很听话,抓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困困困,是我的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