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他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更值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
桑枝想让他快乐。
黄昏时分的夕阳余晖是这一天最后的一抹灿烂颜色,照着不远处的高楼大厦被隐没在一片耀眼的金光之间,绮丽的流霞在天边晕染着层层云雾,像是暖色的颜料落入笔洗里,被水晕开的层层纹路。
女孩儿的字字句句萦绕在少年的耳畔。
仿佛这多年来,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她手心的温度,她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影,始终无法令容徽移开自己的目光。
她……
容徽嘴唇微动,喉间像是被火灼过似的,烧得他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也是这一刻,他定定地望着她。
他忽然想,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执着于寻找自己的身世?
既然他生来,就已经被抛弃,那么他现在做这些,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曾经他找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这个世界在他眼中也从来不带任何多余的色彩。
活着,已经成了一种麻木的状态。
而唯有割开自己手腕的那一刹那,他才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无端的快慰。
可是他以为的死亡,换来的却是被困在那间房子里整整十五年之久。
恢复记忆后的容徽,仍然记得他的记忆倒退到十七岁时的那个除夕夜,少女明净鲜妍的面庞在她手中绽放的火花间忽明忽暗。
他永远记得那天她将围巾绕在他的脖颈时,他胸腔里那颗心的声声悸动。
此刻的容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但他却忽然松开了她的手,将放在校服外套的衣兜里的那枚玉坠拿出来,挂在了她的脖颈。
“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呀?”
桑枝伸手就要去摘。
他好不容易取回的玉坠,却被他如此轻易地交给了她。
容徽握住她的手,“送你了。”
当他开始试着放下过去,愿意埋藏那些所有不堪的记忆,当他这样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直执着的那许多事情,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在这个世界上,
对于如今的容徽而言,
唯有眼前的她,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最好,
永远也不要忘记今天的承诺,也永远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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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声声入耳
桑枝问过周尧之后, 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清野当着容徽的面,质问关于当年的那些事情,桑枝虽然没有亲眼目睹, 但也能大概想象到,那该是怎样一种场景。
“当时容徽大人应该是气极了……所以我情急之下用了点小术法,把你弄醒。”周尧说着还有点心虚地抬头望了她一眼。
“我说怎么好像有人朝着我脸给了我一下似的……”
桑枝那时候就像是被妙妙的猫爪给拍了一下似的,忽然从梦里惊醒, 紧接着她就被窗外的一道淡色的光芒吸引。
“对不起……”周尧有点不大好意思。
桑枝摇了摇头,又问他, “那照青跟孟清野又是什么关系?”
周尧还没有开口说话,客房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穿着薄荷绿长裙,身形高挑纤瘦的女孩儿从里面探头出来,对着桑枝尴尬地笑了两声, “那个……还是我来回答你吧。”
桑枝盯着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女孩儿看了两眼, 转头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周尧。
“这就是照青女君。”周尧说。
“……”
桑枝听见他的话, 就又将站在那儿的女孩儿细细打量了一遍。
她对于照青的印象明明还停留在那只会变大变小, 有着青蓝色翎羽的鸟,但这会儿她面前站着的, 却是一个身形模样都与常人无异的少女。
三个人坐在周尧家的客厅里, 气氛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点怪异。
最后还是照青搓搓手,主动开始说话。
也是这时,桑枝才知道,原来照青和孟清野本就认识, 甚至还颇有渊源。
青鸟一族世代居住在几大仙山之一的峚山,而照青父母早逝,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峚山的女君。
抚养她的那位女长老记性不太好,来人间看一趟将死的老相好的功夫,就把照青给弄丢了。
那时照青已经破壳,两年的时间,她也已经成功从幼鸟的形态幻化成为人类婴儿的模样,阴差阳错的,就被一个离了婚的独身女人捡到,将她抚养了十几年。
而照青养母家的小院子,和孟清野外公外婆家仅有一墙之隔,孟清野的外婆念着照青养母一个女人抚养一个孩子不容易,经常给她家送些吃的,两家人还常在一起吃饭。
照青和孟清野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也是前一年,照青才被峚山的长老们找到。
她也就是回峚山去了一趟,回来就迷路了,还被路过的妖修嘲笑了一通,气得她在暴雨天里飞来飞去,最后被雷给劈了一下,这才有了那天她被妙妙捡到桑枝面前的事儿。
照青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我不是人类的事情,他也知道。”
她在孟清野的身上留了一道符纹,所以那天她在周尧家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的气息,才急匆匆地赶去过去。
“我那天要是去晚了点儿,孟清野估计就死他手里了……”
照青现在想起来都还是觉得那天见过的那位叫做“容徽”的仙长实在有些可怕。
“说真的,那位君上,同九重天的那些神仙太不一样了。”
桑枝却问:“你为什么叫他‘君上’?”
“‘君上’是对大人的尊称啊,神仙的仙灵之气也是有所区别的,那位容徽大人身上的仙灵之气极其纯粹,并不是寻常仙人能够拥有的,”
照青说,“就像我虽然是峚山的女君,但我的仙灵之气却远不如那位大人的精纯剔透。”
桑枝听见照青这么说,她垂着眼想了一会儿,又抬头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容徽的来历?”
她本能地察觉到,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一个未知世界的边角,而容徽的身世之谜,或许就隐藏在那里。
桑枝从衣领里拽出那枚玉坠,“你能不能帮我查清,这枚玉坠原本到底是谁的东西?”
照青是见过那枚玉坠的,在人间十几年的时间,她几乎从未见孟清野将那枚玉坠摘下来过。
她更知道,那是他那位死去多年,毫无血缘的哥哥留下的唯一遗物。
那时照青就已经察觉到那枚玉坠上附着一抹强大的禁制,而那枚玉坠也绝不是凡间之物,而是神界的东西。
那天夜里,照青从容徽手里救下孟清野,原本想带着他一溜烟儿跑掉,却见孟清野忽然将那枚玉坠从自己的脖颈拽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照青能够分辨得出,那玉坠上的气息同容徽身上的气息是一脉同宗,她当即捡了玉坠就送了回去。
“对不起哦,这个我可能没有办法帮到你……”照青看着面前这个面露期盼的女孩儿,她低声说。
她虽然是峚山的女君,但峚山说到底也只是几大仙山里,已经没落无闻的那一支,这多年来,她也从没去过九重天。
“神和仙其实也是有所分别的,仙界之上才是神界,那是一个鲜少有人能够真正踏足的地方,只有从仙渡成神,才有资格进入那个地方。”
由仙渡成神,自古以来一直是一件尤其艰难的事情,对于仙人来讲,那或许是穷尽千万载,都可能达不到的高度。
比起多年如一日的苦寒清修,更重要的却是万中择一的机缘。
而一般已经成仙的那些人,也鲜少会有人愿意继续修渡自身,以望成神。
“这样啊。”
桑枝握着那枚玉坠,有些失落。
当桑枝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周尧却叫住她,“我下周星期天请你们吃饭吧。”
“好端端的吃什么饭?”桑枝回头。
“这里马上要拆迁了,我找了别的房子,得尽快搬走了。”周尧就好像仍旧不会笑似的,平静地说。
拆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