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孙红的那一刻玊敏下意识的以为她死而复生了,可当她眼神下移看到王艳肚子上红彤彤的窟窿时,她才彻底明白。孙红压根就没有被自己刺伤,她那一身的血污全部都是杀王艳时不小心沾上的。
因为她当时刺得是孙红的后背心而并不是前胸。
孙红:“呦!看傻了!怎么很吃惊我竟然没死!嘿嘿!告诉你也无妨,你根本就没有刺到我。你当时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孙红笑着扔掉手里的匕首,蹲下用王艳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手。
孙红:“就是可惜了我这身限量版的衣服。”
擦完手,孙红直接抄起了王艳的两条腿,在玊敏吃惊到呆住的目光里拖着王艳出了石屋子的门。
出门之际,她还不忘随手扯断了门口三水脖子上的绳子。嘴里饶有兴致的告诉玊敏“天峫差不多就快醒了”。
说实话,玊敏完全就没听明白孙红说的是什么,她完全是趴在地上呆愣着直到三水跑过来拉她的胳膊,她才勉强坐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也就是三水努力把玊敏扶着站起来的功夫,一直以来始终处于睡眠状态的天峫竟然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玊敏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就在三水的搀扶下走到了床边。
玊敏:“你醒了!”
看着天峫睁开眼,慢慢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玊敏脸上的表情抑制不住的变得无比的喜悦。
天峫:“你是谁?”
只是,虽然她认识天峫,但天峫却并不认识她。
玊敏:“我……我,是……”
天峫:“这里是白石村。”
往石房子的四周望了望,天峫紧紧看着屋子里的情况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天峫:“你认识阿玊吗?她应该已经来了。”
对于自己昏睡的时间天峫多少还是有些感知的。在这种信息加猜测共同的推测下天峫合理的问了玊敏这个问题。
而玊敏就像胆怯的回答她的名字一样,她同样胆怯于回答这个问题。
但天峫是如此的敏锐。他仅仅通过玊敏那微乎其微的表情变化便踩到了些什么。所以他始终就那么望着玊敏,等待着她的回答。
三水作为一个被别人评为傻子的孩子,眼见着氛围越来越不对,他松开玊敏正想上前开口说话却被玊敏一把抓了回来。紧接着,玊敏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说道:“阿玊死了,就在我眼前。”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天峫无甚表情的脸上笼上了一层黑色的迷雾,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语气似乎毫无变化的说:“不可能,她如今并非常人,一般的东西是杀不了她的。”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玊敏艰难的弯腰捡起了孙红扔掉的那把匕首,起身举到天峫面前,道:“这并不是一般的匕首,它可以散尽天下魂魄。所有被它刺死的人,魂魄最终都会灰飞烟灭。”
玊敏:“阿玊就是被它刺死的。”
或许是终于相信了玊敏所说的话,天峫竟毫无预兆的捂住了自己心口,在一阵锥心之痛后吐出了一大口血。那一刻玊敏看的提心吊胆,而天峫看着自己双手上沾染的血迹脸上是一片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空白。
或许是不忍心看天峫伤势恶化,玊敏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黑瓶递向了天峫。
玊敏:“你伤势太重,这个给你,里面是四方鹿……的一部分。”
离与别1
撕心裂肺、心如刀绞,全身如万虫啃噬一般。这是阿玊找回一丝清明后,醒来的第一感觉。
顾不得了解自身处境,她只觉得眼前这一片染着淡黄色滤镜的黑暗在汹涌的往自己身上钻。全身从上到下仿佛刚刚经历过地狱酷刑般的洗礼。清清楚楚的感受着那些疼痛她甚至有种如果她稍微动作大些可能真的会一命呜呼的错觉。
“你终于醒了。”
勉强寻着声音望去,阿玊看到在一片黑暗中,一支只有不到10厘米的蜡烛照亮了斜靠在墙角的长安。
阿玊:“长安!”
在看清长安脸的那一刻,阿玊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长安的异样。那副如同木偶般僵硬的靠着墙的姿势,那种中气不足的说话方式,不管从哪里看长安的情况都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阿玊:“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相比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这里到底是哪里,阿玊似乎更想知道长安在此的原因。细细想想,阿玊自上次影视城长安失踪后就再没有见过他了。她不知道长安因何消失,在失踪的这段时间去做了什么,此时为什么又会跟她在一起。
长安:“比起你自己,更加担心我吗!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长安说着苦涩的勾了勾嘴角,勉强对着阿玊挤了个笑容。但如此难看的笑容也没有保持多久,他便默默低下了头。
长安:“你这个样子,我会误会的。”
由于光线昏暗,即便阿玊勉强抬头看过去,也看不清此时长安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略显低沉的声音,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
阿玊:“我……”
长安:“我知道你把我当朋友,最好的朋友。可我并不是那么想的。以前我被算计你搭上自己的命来救我,上次你也是……对我的事,你从来都不计后果。可我看着这样的你却总是无能为力……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长安说完,默了默,她原本觉得阿玊一定会开口反驳,可事实上,阿玊却什么都没有说。
长安:“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当初能勇敢一些,答应了父亲向玊家提亲的事情,如今会不会有所不同。”
阿玊:“错了!若真有如果,你最该做的就是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对我视而不见。”
阿玊说着,双臂发力似乎是准备撑起身体,让自己坐起来。可她如今四肢根本不听使唤,折腾了半天完全就是白折腾。长安见她如此,勉强起身挪着小步子走到了她面前,按住了她瞎折腾的手臂。
阿玊:“你还不明白吗,你这一生的厄运都因我而起。我对你好,只是为了向你赎罪。”
这或许是长安最不愿听到阿玊说的话了。因为他从一开始便已经察觉,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失望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自我欺骗。
长安:“你不欠我!当初救你是我自愿的,就算是厄运也是我自己选的。”
阿玊:“你怎么……”
松开阿玊已经安静下来的手臂,长安一脸的不快。只见他转身从床边的座子上拿出了一个盒子,放到了阿玊手边,然后在阿玊欲言又止后抚上她的肩膀将她半抱着扶了起来。
长安:“你胸口的伤没有留多少血,我也没敢替你包扎,你看看那箱子里什么能用先凑合一下吧。”
长安说着便转过了身,背对着阿玊。
阿玊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伤口,又看了看箱子里不多的绷带便没有动它,而是勉强整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状似轻松的道:“不碍事!那种普通的匕首根本伤不了我,过几天这伤就自己好了。”
阿玊原本说的无比轻松,可长安听了却觉得万分诧异,诧异到他甚至面露震惊的神色扭头望向了阿玊。
阿玊:“怎么了?”
这一刻,阿玊的心莫名顿了顿。
长安:“那把匕首,可散魂夺魄。你难道还没有察觉到吗!”
长安这话确实说到了地方。阿玊此时只能感觉到全身无时无刻传递的疼痛根本就察觉不到自己的魂魄早已被那匕首捅的七零八落。如今长安这么一说,阿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但她所察觉到的并非长安所担心的她自己的情况,而是那个在无形之中与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天峫。
此时,纵然是一向将生死置之度外的阿玊也实在再难保持面上的笑容。第一时间,她摒除身体疼痛带来的杂念,认真将意识沉入身体之中,开始在她那烂的如同碎棉花一般的魂魄之中搜寻那一点点天峫的碎魂。
曾经,她在自己不太齐全的魂魄里偶然间发现了那点有别于她魂魄的魂力。那魂力不同于人类的魂魄,它清清淡淡、似有若无,当她想要触碰的时候它会突然间消散,但当她就那么看着它时,它又会重新聚拢藏匿于她的魂魄之中。
阿玊当时很意外,直到天峫第一次出现在她身边,她才恍然间明白了那点魂力的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