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扫尾工作的重要性(快穿)(5)
父皇久不立储,诸位皇子之间的气氛越发紧张。
他和十弟不复幼时亲密,又因为原本母家的原因,和吴家也关系微妙,但是却没想到……
时越那边仍是不紧不慢道:“这种人总是特别谨慎,很难抓出他的错处。但是人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松懈的时候……特别是一切都十分顺利的情况下……”
时越几乎都是明示了,李六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但是,父皇确实……
不对!!
虽然父皇屡屡褒奖吴庆兴、升职又封赏,可确实是把人从毅州调到了京城,调到了眼皮子底下。
时越看李六的表情,不由撇嘴:连亲儿子都骗过去,李昀也是牛啊。
不过……这么老土的计策,肯定是崔逸之想的吧。
——明明名字这么雅致,支的招儿总是又土又俗的,一点都不讲究,跟他那个棋品一样……
*
远在京城。
被念叨的崔司空正同棋友对弈,不知怎么的,突然晃了一下神儿,手里的黑子掉到棋盘上,转了两圈稳稳落住了。
对面那人一笑,紧跟着落下一子,笑道:“崔大人,您输了……”
崔逸之不慌不忙地将刚才那两子都拿了走,语气一如上朝启奏时一般,平稳严肃,“方才不算。”
对面那人不住摇头,“您再悔棋,这盘可就没得下了。”
崔逸之不语,视线在棋盘上落了良久,终于慢悠悠地放下一子,心满意足抬头,缓声道:“……棋场如战场,棋场如官场……”
这话听起来像是什么意蕴悠长的劝诫。而事实上,他的意思就是——
老子官职比你大,不服气?憋着!
*
那一群劫匪被时越等人带到了最近的城中,一个串一个地被拴在了衙门门口。
难得早起一次的师爷差点被这一串儿吓厥过去,按着自己单薄的小胸脯趴在街角。一直等到捕快上衙了,看那群不明人物在自己人的控制之下,他这才理了理衣裳,施施然上前。
“师爷,您看……有人留了张字,您瞧瞧上面写的什么?”
【某途径此地,路遇劫匪,特来报官,奈何事务缠身不便久留。
久闻许县县太爷贤明在外,望详查罪责,按律处置。】
师爷看了看手里的纸,又看眼前这一群人,觉得有点麻烦。
——都是土匪了,哪儿去费力查那么详细,再说苦主也不在。
而且,关着这么一帮人在牢里,谁知道小破县城的牢房关不关得住?……万一他们再逃出来要报复……
要么收点孝敬把人放了,或者干脆利落点直接都杀了……
这师爷正寻思着,天上突然凭空打了个响雷。
他一哆嗦,手里的纸一下子飘到了地上,他眼见着白纸最下面缓缓地浮了四个大字——【天理昭昭】。
一旁的捕快没注意这细节,只是被这白日响雷吓了一大跳,低声骂了几句,又转头问师爷,“您看……”
师爷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张纸揣怀里,再抬头,便是一脸正气,“查,好好查!咱们衙门必定不放过一个坏人、不错判一个好人!!”
*
时越借着系统远程偷窥了这一幕,总算是放下心来,完全无视了系统对他在这上面浪费能量的抗议。
——一个系统,要什么自行车啊?
时越心满意足地睁开眼,就看见李六仍是一脸苦大仇深,还是因为先前知道卢国公封地的事儿陷入郁闷。
这小崽子自己都还麻烦缠身、不知道活不活得了呢,还有闲心在这儿忧国忧民?……跟他那倒霉爹一个德行。
不过时越心情不错,对李六这点小情绪报了点和蔼的包容心态,他思索了一阵儿,说:“要不我给你吹个小曲儿吧?”
李六这会儿没心思听什么曲儿,但是看着时越兴致勃勃,也不好扫他的兴,勉强笑了一下,“洗耳恭听。”
时越:……
你这表情,像是要“堵上耳朵不听”。
——唉~想当年,他的曲子可是千金难求,到这小崽子这里,却是一脸上刑……
抱着不跟小孩一般见识的宽容心态,时越从袖子(系统空间)里摸出个笛子。
这笛子通体碧色,材质似玉非玉、上面隐隐有波光闪动,一看就不是凡品。纵使李六这会儿心不在焉,也不免多看了这笛子几眼。
时越拿笛子转了一下,抵在唇边。
李六几乎下意识地端坐起来。
他甚至有一瞬觉得自己应该焚香沐浴、斋戒三天,不过这思绪一闪而过,并未在脑中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因为……笛音响了……
清亮的曲调入耳,仿佛自己并非在逼仄的车厢,而是在什么滚滚洪流之前。他恍惚中似乎看到了旷野无际,荒蛮蒙昧、教化未开之时,人在同野兽的争夺中艰难生存,在一片荒凉中,终于产生了自己的文明、部落……
这从无到有的创建之景,让人心中激荡,李六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而外面赶车的霍宽更忍不住、长啸出声。
就在一切渐入佳境之时,笛音却陡然的高亢起来,李六恍惚意识到,这是……战争……
——男儿生而在世,自当建功立业!
大盛本就是马上所得,他也该效法父皇,开疆拓土……胸中豪情随着这曲调喷涌而出,但是那笛声却并未一直激昂慷慨下去,在短暂的激烈之后突然变得婉转……甚至哀戚……
是父母在哭泣子女的逝去、是妻子期盼丈夫的回归、甚至是幼儿的细弱无力的哭声。满目焦土、尸骸遍野,这疮痍之景让人眼眶发涩。
可那焦土之上,却缓缓地生出了一根翠绿的枝丫……那种生命的感动,无以复加。
渐转悠扬的曲调中,一切似乎都在渐渐变好,时间似乎抚平了一切的伤痛,然后又是突然激昂的曲调……
战争、修养、繁荣、再战争……
——循环往复,好像是打不破的轮回。
等到一切终了,李六愣愣地抬头,看着时越,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先生……”
在这种规律的洪流前,一切人为都太过渺小,无能为力到几乎绝望的地步。
“我……该做什么?”
……或者……我又能做什么?
时越并没有回答,而是眉眼柔和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
李六一时回答不上来,他看着时越,似乎又透过时越看向更远的远处。
脸上表情怔忡,看起来就……呆呆傻傻的。
时越:……
完了,李昀这儿子,不会被他给弄傻了吧?
第4章 辞官归隐的军师04
李六一连几天精神恍惚,让霍宽都心生担忧。
问自家主子没有得到回话,霍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时越。
时越正习以为常地咳着血,自从咳血被发现了以后,他也不藏着掖着了——那还怪累得慌。
反正他们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
就比方说现在,霍宽看见他咳血也不像当初那么紧张,例行的关心询问之后,还记得自己一开始来找时越的缘由。
“没事儿……在那悟呢。”未免给人造成不必要的压力,时越语气十分轻松。
然后……
霍宽点点头,表情肉眼可见的一松,道了句谢,就走了。
……走了?
——那可是你家主子?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被这么信任的时越摸了摸自己那丁点大的良心,难得生出些愧疚来。
……要是进上堰之前,李六还没恢复正常,他就再帮帮忙好了。
所幸,在进入上堰的前两天,李六像是终于缓过来了。
他颇为郑重地同时越道了谢,又重新自我介绍了一番——大盛六皇子,李景信。
李家小六终于有了大名,可喜可贺。
作为交换,时越也告诉了李小六自己的全名,“时意”。
——什么?你说是“假名”?
怎么能叫假名那么俗气?这年头,谁行走江湖没个诨号?
……
李景信虽然知道这位小先生早已猜到,但是真将一切坦白,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好像把心头的一块大事儿放下,觉得两人关系瞬间亲近了不少。
几人还算顺利地进了下堰。
这个时候是不太鼓励百姓四处游荡的,要想离开户籍所在地,需要一类手续十分麻烦的证明,叫做“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