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瞬间,简凌突然发力,两人上下颠倒。
他以十分强势的姿态压制住季落,哑声问:“欠收拾?”
季落眸光空洞,瞅着他:“哈,你问我?……怎么,几天没见,你突然开始征求我的同意了?”
男人呼吸顿时沉重,捏着季落的手腕俯下身,惩罚似的直接咬住少年敏感的喉结。
喉结中间有一颗小红痣。
属于季落的。
属于季凌的。
“……呜。”
季落低哼出声,抓住简凌的后背,嘴上不饶人,“变态,疼……”
可是没过一会儿,简凌就停下了动作,低哑着声音问他:“落落,这回是你的本意吗。”
季落眨着桃花眼,迷茫地盯着他。
简凌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心脏温度降下一点。
随后支起身体,拿起少年放在床头柜的护照打开身份页。
确实是他的生日,没变。
一个月……
简凌松开季落,坐到床边,放开他了。
还没说话,就感觉到季落迷迷瞪瞪地又从身后抱住他。
少年的胸膛与男人的后背相贴,软软地问:“怎么了啊。”
“落落。”声音有点警告的意味。
“啊,来不来啊,不来睡觉了啊……”
简凌沉默一会儿,强压下情|欲,转移话题说:“你说过的,如果一切能重来,你就考虑给我一次机会,是不是?”
季落:“……唔?你废什么话呢……不做拉倒,你有什么可犹豫的?季凌,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吗……”
简凌知道,他的少年喝醉了,说话没数,而且他喝酒的毛病一会是这样,能喝,能玩,但是喝多了就变成考拉撒娇精,软软乖乖,嗯嗯啊啊,特别可爱。
……可是这样乖顺的模样,会在第二天完全消失。
因为季落只要喝到这个份上,到了这个程度,第二天醒来,就什么都不会记得。
所以简凌现在心情复杂,既盼望着季落能记得住,又盼望着他能不要记住自己说了些什么。
而且,喝醉的人所说的话,简凌觉得……也可以选择性当真。
或不当真。
一会儿功夫,季落趴在简凌的肩头,呼吸逐渐平稳,像是要睡着了。
男人垂眸,握紧拳。
过了一会儿,轻声叹气,然后动作轻轻地把少年扶着躺平,掖好被子。
自己去浴室又冲了一次冷水澡。
*
半夜,简凌在套房外面的客厅独自坐着。
桌面上放着一盒烟。
穿书前,他是个老烟枪。
季落不喜欢他抽烟,所以他只能挑最淡的清茶味道。
可是味道淡,尼古丁也少,就压不下心头的那些烦闷,所以他一天能抽很多烟……见季落之前会为了他而控制着断一两天。
然而,断食、戒烟过的人都知道,这种临时的压抑,会导致复吸时更猛烈的反弹,长此以往,他的烟抽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控制不住。
直到最后,肺也出了毛病。
——现在,简凌拥有了一副全新的,健康的身体。
他安静坐着,熟练地拆开烟盒的包装,摸出打火机,开始烧一根烟。
火星明灭,他没有吸。
所以那烟,也点不着。
年轻的男人指节突出,骨骼分明,双腿交叠靠着椅子随意坐着,手指夹着清茶烟的姿势特别好看,能轻易吸引别人的目光。
他一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打火机,慢慢的,齿轮被烧烫,变红,但他的手指依然覆盖在上面,执拗地重复同样的动作。
清茶的味道在房间中缓缓散开。
心事沉重,烫伤也勾不起他的注意力。
简凌在心里回忆着刚才季落说的话。
少年用慵懒沙哑的声音,软软地说的那句,‘你什么时候还开始犹豫不决了啊?季凌……’
喉结滚动,嗓子突然发痒。
习惯用烟来掩盖焦虑的人,紧张思考的时候,心情沉痛的时候,会无比地渴望尼|古丁。
但简凌依旧忍住了。
——他想到了季落。
……他的落落。
没错。
上辈子,他们的每一次,都拼尽全力,耗尽全部体力,像是生命只剩最后一天似的放肆而强烈。
季凌每次都很过分,不放过任何占有、欺负季落的机会。
而且他毫无顾忌,每回必然把季落弄哭——
难怪季落这回说他,你有什么可犹豫的?你还把自己当人了?
……
因为那时,我没什么可奢望的了。
我只想抓紧最后的时间和你在一起而已,以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
而且,我想让你一辈子都记住我,不管以什么方式记住我。
但现在……
简凌沉了目光,把烧到最后的烟头摁进烟灰缸。
然后静悄悄地走到床边,坐到地毯上,胳膊搭着床沿,一只手指按住季落温软的唇瓣,动作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会儿。
但季落没醒,酒精的原因使他睡得昏昏沉沉,呼吸依旧平稳。
“落落,如果今天我不来,那你要去抱谁,宫祺安吗。”
“落落,你知道L是谁,A是谁吗?”
“……也是,按照你的性格,不是必要的事情,绝不会花多一秒的时间去了解。所以你不在乎A是谁,也不在乎L是谁,更不稀罕去查,去问,去了解是不是。”
“我觉得这样也好,至少我在你心里是不一样的……是不是有一点点不一样。”
“但……为什么你能和他们说那么多话?以前……你从来不和我那么聊天。”
“你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告诉我?”
“为什么……要画那次北海道旅行的场景。”
“你知道我看你画温泉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么,嗯?我想立刻去找你,然后就像当时在温泉似的……你就是想被我那样,是不是啊。”
“……你是不是想我了,才会画那张画。”
……
……
简凌低声说了好多话,没期望季落能给任何回复。
“落落……”
他叫他。
没反应。
过了一会儿,在他突然想松开按着季落嘴唇的手指的时候,手指突然被少年张口咬住。
不轻不重的,但好似从接触的地方传递出一股激烈的电流,从指间传到简凌的心口,电得他头皮发麻。
季落吮|吸男人的手指一会儿,没睁眼,但也迷迷瞪瞪的被吵醒了,蹙起眉头,喃喃道:“……清茶的味道。”
简凌呼吸一滞。
季落:“……你又抽烟了吗。”
亮晶晶的津液在黑夜里也能被看得见,简凌抽回手指,说:“没有。”
季落‘唔’一声,“骗子。”
简凌:“……我没有再抽烟了。”
季落依旧没睁眼,还在睡梦里,“你骗医生,以为自己骗得过去么……季凌。”
手指尖还存留着少年的口腔温度,简凌眸光微动,“你知道?”
季落不说话了,跟做梦似的。
穿书前,季凌肺癌的事情,没和季落说。
他也没有主动去寻求治疗,得过且过,也不奢望多活一天。
沉默了好久,简凌说:“落落,我不抽烟了。”
季落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轻轻地‘嗯’了声。
简凌盯着他,半响,自嘲一笑。
听进去了又怎么样。
酒醒之后,你也什么都不会记得。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陷在软软的被子里进入梦乡,另一个趴在床边,和少年十指相扣,侧着头,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简凌一晚上想了很多事情。
他丢给少年那本书的时刻。
他获得这本书的场景。
穿过来以后,无数次想要直接去找他,却被压制下来的念头。
……落落,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能不能喜欢我。
如果避开所有无法化解的矛盾。
你会怎么看待我?
简凌跪坐着趴在床边也陷入沉睡,在梦里,进入了穿书前的幼年。
他从小没有爸爸,只和妈妈相依为命,可没过几年,妈妈也去世了,于是被送进了儿童福利院。
直到展现出惊人的数学天赋以后,他连连拿奖,步步出名,上了新闻,惊动了大人物,被更多人注意到。
许多人家提出想要收养他,但……见过他以后,却全部放弃了。
他奇怪,固执,乖张,从小失去父母,导致他性格古怪,不好相处,警备心极强,报复心又重,有些欺负过他的福利院小孩,都被他报复回去,之后见到他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