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的金丝雀穿书跑路啦(243)

身旁的季俊德不懂医,还在继续问宫祺言问题。

但季落知道……

这次手术目的,一是切除肺部结节,拿出来化验看是否为恶性。

如果交界性,那就是万幸,可以保全肺,也不用接手术后化疗。

但这20的恶性,意味着……

“必须要切除吗?”季落握紧拳,说,“就不能,保……”

宫祺言看着季落,没做声。

季落沉默下去。

到底是切除还是不切除,对于病症未来的发展来说,没有一个真正的答案。

以现阶段的医疗水平考量,癌症的发展尚未有绝对性的成因,对于癌细胞的基因突变认知也不完全。

术后化疗是一个坎,复发与转移又是一个坎。

有患者手术后不接化疗或放疗,平安活到80岁都没有问题。

有的患者用尽所有手段,却还是在短期内复发并且有多处转移。

把可能被‘污染’的组织切干净,以现今的医学水平来看,是减少复发可能的一个可取手段。

但是……并不绝对。

而且,还需要再等送免疫组化的结果,来确定下一步化疗方案才行。

当然今天不会得到正确答案。

也没有什么可以参考使用的更多指标。

所以对于季落和季俊德来说,到底要不要切除季凌的一片肺叶,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靠运气,靠祈祷的选择。

切除,会面临肺叶切除后遗症。

不切除,也许会面临未来病症复发的难关。

季落的胸膛起起伏伏,眼睛通红得像只兔子。

……

为什么会是恶性。

哥哥明明没吸烟多久,为什么会这样。

……

都是我害的……

如果不是我气他,如果我好好和他在一起,他怎么会——!!!

握紧的拳头愈发颤抖,季落感到耳边阵阵嗡鸣,心跳剧烈加速,整个人瞬间自责到快要崩溃!

季俊德在详细了解过情况后,冷静地做出决定:“不切除肺叶。”

季落……这才回神。

他不确定地看看季俊德,又看看宫祺言,片刻后颤抖着声音说:“爸爸,如果不切除的话,那以后万一复发……”

季俊德摸摸双眼红彤彤小兔子的卷毛:“所以,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再气他了,明白吗?”

“……爸爸。”

宫祺言也淡淡开口:“他绝对不能再吸烟。季落,虽然我不知道他一个以前不吸烟,规律运动,饮食习惯与作息都十分良好的人为什么会染上这个毛病,但是恶果已经见到,无论如何以后都不可以再吸烟。”

季落的小喉结滚了滚,心里明白这些道理。

但他更明白,不切除肺叶可能导致的更严重后果。

……他当然不想让季凌多受到任何苦难,切除一个身体组织对于身体的伤害有多大,季落都知道,可是心里一直都有个盼望,想要这方面的专家告诉他,不需要切除,也可能有希望……

可惜没有人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只有季俊德决定不切除肺叶。

宫祺言轻叹一声,抬眼看看墙上挂着的钟表,“尽快做决定。伯父,不切除肺叶的话,的确会面临许多风险。”

“做什么事都有风险。”季俊德很沉稳,“人的每一天都活在风险里,重要的是要怎么承担,控制,还有面对它。出问题不要紧,解决问题,还有保持一个乐观向上,积极的心态是最重要的。落落?”

宫祺言点点头,随后看向季落:“季落,你觉得?时间紧急,不能再多想了。”

长时间全身麻醉,并且保持一个胸腔打开的状态,对于患者来说非常不好。

季落却拿不定主意。

……他几乎没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刻。

但这次,他真的怕。

一方面怕哥哥受苦,一方面怕以后又要面对一次癌症。

怎么办啊。

谁来告诉他……

怎么办……!!!

“季落。”宫祺言冷静地叫他名字,把季落从一个惊魂不定,咬牙战栗的状态中叫醒,“别犹豫。”

“……”

可是我真的怕,季落心想。

潋滟的桃花眼里从来没有这么多无助的情绪出现过,季落分外迷茫,耳边回荡着时钟指针一点点走向下一刻的滴答声,眼前浮现着的,是男人躺在手术床上失去意识的景象。

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人是他啊。

他什么都没做错。

是我做的错事……

却让他承担这种后果。

呜……为什么不是我躺在里面受罪……

宫祺言凝视季落一会儿,放缓了些声音,说:“麻醉前,他还和我说了句话。”

季落恍然抬头。

“他说,他不怪你。”宫祺言慢慢地说,“不管结果是什么样的,他都不怪你。季落,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所以……他也让你,帮他做这些决定。你好好想想,然后告诉我你的决定,好吗?”

“……”

季俊德也看向季落。

他的双眸中充满了鼓励与爱。

季落定了定神,低下头,捂住眼睛。

“不、不切除……”在谁都注意不到的音域里,少年的声音被染满细微的哭腔,“不要切除啊……他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

……

季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麻醉室里。

季落和季俊德被豁免进入麻醉室,都在他身边,陪着他。

他还戴着呼吸机,身体功能也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暂时说不出话。

而季落看到他醒来以后,凑过去在男人的脑门上,先亲了一口。

‘啵唧’

……季凌无奈地动动眼皮,努力想要抬手,揉揉季落的脑袋。

季落很乖,读懂他的意思,自行把毛茸茸的头蹭了过去。

随后他抓着男人的手腕,让他五指张开。

也将自己的手指张开,和季凌的一起,比划着‘击掌’的姿势。

少年纤细白皙的手上戴着两个戒指。

一个是他自己的订婚戒指,一个是帮季凌戴着的,他的戒指。

“手术顺利完成啦,好棒啊。”季落说着话,把无名指上属于季凌的戒指摘下来,轻缓地戴回给他,“哥哥,以后不许抽烟了喔。要是有烟瘾……嗯,你就亲亲我,就像这样。”

说完,小考拉又凑过去,在男人尚未恢复温热的脸颊处,再次亲了一下。

“……”季凌含笑望着季落,无声地点点头。

他哪里有什么烟瘾。

他的瘾,叫作季落。

……

这一夜,季落陪床,彻夜未眠。

他一直坐在男人的床边,一步也不离开。

术后24h不能进食也不能喝水,但又上着呼吸机,所以唇瓣与口腔十分干燥,季落就频繁地给季凌用棉签沾水擦拭,保持他的皮肤润度。

也要经常活动双腿,预防血栓。

虽然注射过抗凝,但季落仍旧亲力亲为,在夜里也隔着一定的频率帮他按摩疏通。

……

季落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照顾他人的一天。

从出生起就过着被伺候的人生,傲慢的要死,甚至连杯子都没有自己冲洗过,何况做这些苦累的活。

……但季落愿意。

一整晚,季落都在看着男人熟悉而英俊的睡颜,听着他轻轻的呼吸声,握着对方骨骼分明的手掌。

他们十指交缠,紧密不分开。

心电监护设备的‘滴滴’声虽然吵闹,但在季落听来,却比世界中的一切音乐,都要更美妙,更好听。

它代表着生命的延续。

代表……他最爱的人,无事,平安。

第129章

手术后的第一晚,季凌睡的并不踏实。

虽然脊椎插着镇痛泵, 但是皮肤被切开, 内脏组织被部分剥离的痛感依旧明显,镇痛泵也组织不了割裂的痛处。

季落在一旁陪着他, 却做不了什么,也只能干着急。

但……季凌每次微睁开眼, 都能看到红着眼睛的小考拉陪在自己身边。

每次看到季落的时候, 季凌都感觉身体的痛苦减轻许多。

特别是当他醒来后疼痛难忍, 屏息忍耐, 却只能重重吐出低喘的时候, 季落就会很快贴过来,用稍微凉一些的脸颊和他贴贴, 再软软地叫一声‘哥哥’以后, 季凌便会感到舒服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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