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番外(141)
拂拂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杏眼一眨,抿唇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来,“说好了,你改嫁将军,那杨大哥就是我的了。到时候可别哭啊。”
王女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去你的,就知道你还惦记着阿苏,去去去。”
这一路上,王女女还咬着手绢,被迷花了两眼和少女心。
但很快发生的事,就打破了王女女美好的想象,瞬间呕得不行。
联军进城之后开始筑“京观”,所谓“京观”是将敌军的尸体堆在道路两旁,盖土夯实,形成金字塔形的土堆①此举一为炫耀武功,二为震慑敌军。
此时陆拂拂和王女女才猛然清醒过来,她们不久前看到的究竟是支什么样的军队,什么样的虎狼之师。
拿下济南城后的第三日,雍军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阅兵,以彰显君威。
这场阅兵,众人翘首以盼的雍废帝牧临川也到了场。王女女、杨大哥还有抱着阿妃的左慧全都挤过去看热闹,怀揣着见不得人的心思,拂拂鸵鸟地没有去看。
反正牧临川在济南城也待不了多久。
王女女催促道:“这可是天颜?你难道就不想看?”
拂拂有气无力:“之前在王宫里远远地看到过一眼。”
远远地
王女女了然。
就陆拂拂这个性格也不可能受宠。
她已经替陆拂拂勾勒出个凄惨寥落的王宫生活,并且想当然地以为陆拂拂是怕触景生情,便体贴地没有勉强,只拉着杨苏兴冲冲踮脚张望。
这位陛下坐在车驾中,帷幔遮住了半个身子,依稀能看到那及腰的黑色长发,夹杂着几缕霜白,随风而动。
红唇、高鼻、深目、墨眉。
面色苍白如雪,一身黑袍,纤瘦的手腕上绑着个佛珠。
面皮绷得紧紧的,偶尔朝道旁投去的一瞥,冷淡恹恹,一副阴郁的疲厌之态。
视线一扫而过,众人纷纷噤声。
待阅兵过后,王女女低声道:“阿苏,你看到没,这陛下目光太吓人了。被他看一眼,就好像被什么异兽盯上了似的。他刚刚扫了一眼,我心里都发憷。”
“难怪拂拂不乐意提当初她在王宫里的事儿。”
杨苏叹了口气,莞尔摸了摸她脑袋,“拂拂不喜欢,咱们以后也别在她面前提这些了。”
王女女皱眉道:“好。”
又几天,城内搜出了不少反抗军,石黑去报。
牧临川坐在案几后面,眉头皱得紧紧的。虽然打赢了胜仗,可他脸上没有一点喜色,相反腿伤和头疾又开始发作,恹恹的,烦躁得要命。
“都赶到黄河边上围杀了。”
是日,济南城内剩余的叛军、将士、官员,皆被赶到了黄河边,或刀劈活斧砍,尽数围杀了,血流成河,鲜血深深地渗进了土地中,直降地面染得殷红,旬日不散。
王女女大着胆子,拉着杨苏远远地看了几眼,还没看完,就差点儿吐出来,被杨苏捂着眼睛,直接抱回了家。
“别看了,看了得做噩梦。”
……
拂拂最近忙得就像个陀螺,自从来到济南定居之后,左慧就开了家小面馆为生,她也入了股,帮着打下手。
围城时,大家伙儿人心惶惶的哪有心情来吃面,面馆自然而然是关门大吉。
济南城破之后,总算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眼见着阿妃已无大碍,能跑能跳,拂拂和左慧就把面馆又开了起来,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
来吃面的客户中,还有不少雍军,穿着个铠甲就来了,见识过雍军的凶残,拂拂和左慧都不敢掉以轻心。
五月末,在日头底下忙活了半天,拂拂热得浑身冒汗。
王女女前脚被抱回家,后脚就摆脱了她家那口子,乐颠颠地跑来。她大咧咧地自占据了一桌,嗑着瓜子,神秘兮兮地道:“你是没看到,这血把黄河边的土都染红了。”
“这血流的啊。”
恶心是恶心了点儿,但在乱世里讨生活,王女女早就过了看到死人吓得尖叫连连的阶段,吐完了,还能当作嗑瓜子闲聊时的谈资。
拂拂听得十分不适,眉头和鼻子都皱成了一团。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眼前这一桌狼藉,左慧又远远地喊她过来了,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拂拂擦了把汗,啪嗒嗒地跑了过去。
左慧拿着个大漏勺,头也不抬地捞面。
“拂拂,喏,那桌,把面送过去。”
眼神一乜,指了指不远处坐着的一桌有说有笑的军士。
捂着额头,拂拂一声绝望的□□:“救命,怎么又来啊。”
左慧苦笑:“这也没办法啊,来者是客。咱也总不能拿着扫把把他们赶出去。”
拂拂认命地端着面送了过去,“你好,你们的面来了。”
“是一碗牛肉面……”目光在盘子上一扫,“呃……一碗牛肚面,还有一碗鸡蛋面是吗?”
低着头,拂拂一口气不带喘,飞快地报完了菜名,上了面,也没敢多看对方的脸。
虽然牧临川治军严明,这些军士平日里客客气气的,但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对方都是些披着羊皮的狼。
拎着空盘,拂拂转身欲走,没想到面前这桌人却没动。
直到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你、你是……”
这声音听着有点儿耳熟。
拂拂猛地抬起头,一抬头就撞上了个熟人。
这熟悉的浓眉大眼,俊朗的五官,麦色的肌肤,雪白的牙齿,高马尾,笑容暖洋洋的。
这不是……曹九?!!
青年似乎刚下了训回来,浑身是汗,兜鍪就随手放在桌子上。
曹九愣愣地看着她,嘴几乎都快合不拢了:“王……”
拂拂眼皮一跳,迅速冲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嘘。”
曹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圆溜溜地几乎快瞪脱了窗:“王唔唔唔!”
他身边两个军士也被拂拂的豪放给震住了,六目相对间,囧囧有神。
拂拂干咳了一声,讪讪地松了手。
曹九差点儿被她闷死,看着她张张嘴,到底没把那逆天的称呼喊出来。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王……女君,你怎么在这儿?”
他同伴茫然地问:“阿九……你这是?”
“认识?”
能不认识吗?曹九嘴角泛起抹苦涩的笑意。
“女……女君。”曹九看她。
拂拂全身上下的汗毛根根炸起,顶着那两个军士八卦的眼神,飞快地低声道:“别问,什么都别问,也别说。”
“可……”曹九欲言又止,急得浑身冒汗,“郎君找了你很久。”
拂拂也急得冒汗了。
这算什么事儿,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跺了跺脚,把毛巾一甩,拂拂压低了嗓门儿:“总而言之,你能别说吗?你就当我死在战乱里行不行?”
曹九怔了怔,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郎君——”
眼看好言相劝行不通了,拂拂大脑飞快运转,虎着一张脸,开始威胁。
“你……你过来。”
曹九愣愣地离了席,跟着她走到了墙脚下面。
“我有苦衷的。”拂拂道,“……而且牧……郎君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是发现了我,我还不得被他剥掉一层皮。”
曹九沉默了,主要因为他发现陆拂拂这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可郎君……很……”顿了顿,迟疑地说出了那两个字,“想你。”
“郎君虽然性子不大好,可绝不会对女君你做出剥皮这等事的。”
拂拂深吸一口气,和他四目相对:“是你和他相处时间长,还是我和他相处时间长。”
曹九:“……女君。”
“这不就得了。”
拂拂绝望地蹲下身,捂住脸,“总而言之,你能先别说吗?让我准备准备。”
“大不了我过两天自己过去说。”
许是她欲哭无泪的表情太过可怜,一番好说歹说之后,曹九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拂拂恶从胆边生,直接抄了对方的面,打包塞到了曹九和另外两个军士怀里,以一副毋庸置疑的态度将三人扫地出了门。
一回头,王女女呆呆地看着她,眼珠子差点儿都没掉下来。
半晌的沉默之后。
王女女:“……认识?”
拂拂:“……认识。”
“哪儿认识的?”
“并——”话说到一半,拂拂迅速改了口,“上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