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番外(13)
众人“刷”地白了俏脸。
人群中,曹忠气得脸都白了一层,脸上敷的粉扑簌簌地直往下掉。他无可奈何,气急败坏,却又只好忍气吞声。
另一厢,
宫内的炭火都搬去永巷花了裴姝不少时日。
裴姝出生士族,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干过这种脏活累活,受过这种磋磨。一通脏活做下来,好端端的清冷的美人已成了灰扑扑,脏兮兮的模样。
好不容易搬空了,洗了个澡,身上是干净了,指甲缝里的污垢却难去除。
端坐在镜子前,裴姝望着镜中的少女,默默失神。
“女史,”身旁的宫婢轻声问,“今日还去曜灵殿内吗?”
裴姝垂下眼道:“去。”
前几日,她在华林园内被陛下称赞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后宫,这回陛下为了个其貌不扬的冷宫弃妃公然打了她的脸,一路走来,众人频频投以或惊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她脸上挂不住,脚步更是快上了不少,曜灵殿内,凿金莲花贴地,麝香涂壁。
一卷珠帘下,卧着个恍若神仙的高髻美人。
这正是王宫中地位尊崇的小郑贵人。
裴姝上前行了一礼,眼一瞥,突然发现这位小郑贵人身旁还站了个乌发雪肤的少女。
裴姝一眼便认出这是新入宫不久的崔蛮。像崔阿蛮这等容貌惊艳的美人入宫,就算她不做点儿什么,众人私下里也都默默关注着。
王宫水深,宫中的妃嫔为了自保往往会找个靠山。看来崔蛮入宫后投靠了小郑贵人。
裴姝在打量崔蛮的时候,崔阿蛮也在打量着她。
在两人未知的地方,旁白君正在激烈地针锋相对。
左一句。
【阿蛮明艳】
右一句。
【裴姝清冷】
其敬业态度,堪比精分。
【裴姝略一思忖,便收回了思绪,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阿蛮厌倦了这王宫中每日无止境的争斗。
她撇了撇嘴,轻轻皱了皱眉,避开了这女史的打量。】小郑贵人赐了她座,不紧不慢地含笑同她说着些话:“听说陛下为了个永巷弃妃处置了你?”
裴姝苍白的面色涨红了,立刻从座位上站起。
“贵人,臣……”欲言又止
“你紧张什么,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小郑贵人点点头道,“坐下说话罢。”
等裴姝与崔阿蛮皆告辞之后,一宫婢为小郑贵人捶着腿,低声道:“这后宫中人心浮动,越来越不安分了。”
小郑贵人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冷宫的弃妃。”
陛下新宠了个冷宫弃妃这消息传入她耳朵里的时候,小郑贵人浑不在意。
陛下年少,行事不循章法,无所顾忌。她根本没将这突然冒出来的冷宫阿陆放在心上。因为她知晓,正如这冷宫阿陆突然冒出来一样,用不了多少时日,她就会悄无声息地突然消失。
倒是裴姝
小郑贵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郑氏与裴氏有些姻亲关系,论辈分,裴姝还得称她一句姨母。
小郑贵人放下手,眉眼转冷。
裴姝这回来无非是想让她帮她撑腰。宫内上上下下都知晓裴姝是她的人,她此番受辱也等于是落了她的面子。
帮肯定是要帮的,总得让那冷宫阿陆吃吃苦头。
小郑贵人那儿暂且不论,裴姝回去之后倒是吃了不少苦头。
她性子高傲,行事颇为锋锐,得罪过不少妃嫔。
当天,王宫传消息,陛下新宠了个冷宫的弃妃,甚至为了这位冷宫弃妃把宫里的炭搬空了。
这的确是牧临川能干出来的事儿。
没了炭,殿内的存炭又烧过了,半个月后,全后宫上上下下冻得瑟瑟发抖,隔天风寒冻倒了一大批,气得躺着也中枪的一众妃嫔恨不得咬死裴姝。
据说因为得罪了后宫众妃嫔,裴姝日子很不好过,乐得方虎头直拍手叫好。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方虎头性子又冷又直,乐完也没忘记嘱咐陆拂拂,叫她莫要被牧临川的宠爱冲昏了头脑,对上他,记得要时时刻刻保持一刻警惕之心。
此时此刻,曹忠和他手下一干内侍惊疑不定,爷孙几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曹忠身旁的内侍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谁知道这陆拂拂能风光几天呢?!”
曹忠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咬牙发狠道:“陛下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真性子。指不定这阿陆自此就得了圣宠,一飞冲天了。”
话音未落,那厢就传来了方虎头的说话声儿。
“曹忠,我这儿抽不开身,烦请帮个忙,将这盆衣服洗了?”
小内侍气得眼睛滴血,他义父怎能做这种事。
“义父!!”
曹忠也气得几乎快昏过去了,但今非昔比,如今也只好咬着牙走上前,还没忘瞪了自己这干儿子一眼,“说话谨慎着点儿,免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连累了我。”
如今,也只能暂且做低伏小了。
小内侍委屈。
只是曹忠虽然做足了准备,却也没想到这宫中风向扭转得竟这么快。
牧临川懒得管事,后宫见风使舵,踩高捧低,偷奸耍滑,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少年乐得支颐展颜看热闹。
前几天还溜须拍马,一口一个曹公,曹公的,这几天里俱都变了一副脸色。
一个永巷令罢了,愿意对你好声好气的,那是给你几分面子。谁不知道这曹忠不知死活,磋磨了陛下近日的新宠。
曹忠与手下这批儿孙日日夹着尾巴做人,叫苦不迭。
所谓树倒猢狲散,昔日他行事太过跋扈,很快便被人寻了个由头,说他私下倒卖宫中宝物,打杀了,关键时刻,一帮孝子贤孙竟无一人于他开口求情。
第9章
曹忠一事传到裴姝耳朵里的时候,少女手下一颤,自笔尖吐出一大团乌墨来,氤湿了公文。
看着这公文上缓缓荡开的墨渍,裴姝眉心一跳,公文明摆着已不能用了。
她脸色难看。
曹忠此人行事,她也看不上。
她是女官,在后宫中,可分为女官、宦官、妃嫔三派。她虽与大小郑姐妹有些亲缘关系,却也知晓大小郑姐妹看不起她。
而她也从未真心臣服过这姐妹俩,在她心中,她们不过是她达成目的的工具,她是奔着刺杀牧临川去的,这是一条不能回头,坚决而孤寂的死路。
如此一来,在宫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就显得格外重要。
女官与妃嫔宫婢这儿她自是不缺人脉。曹忠却是她好不容易打通的路子。此人虽然飞扬跋扈,唯利是图,却很好用。
如今曹忠一死
裴姝倍感烦躁。
她眉关紧锁,又将目光投于公文上。
这公文只有一式,如今也只好硬着头皮交上去了。
不出意外的是,公文一交上去,女尚书果然罚了她。
章尚书柳眉倒竖,厉声道:“裴姝,我看你也是个机灵的!怎么最近这么糊涂!”
“你可知晓这几日宫中都在传些什么?”
一言一语,皆是不客气。
“说你是演猴戏呢!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真以为陛下多赞了你一句,你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成?”
章尚书严峻的目光一睃:“那些小心思我还是劝你早早收起来。女官当‘听天下之内治,以明彰妇顺’①,这里不是可不是你往上爬的垫脚石,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
若是天子勤政,治下严明,后宫自然无人敢碎嘴。但牧临川这后宫几乎都快乱出丛林法则了。少年天子又恨不得捧个爆米花拿瓶可乐看戏。
这几天里这些传言又多难听,裴姝也不是不知道。
眼见她脸上血色渐渐褪去,章尚书又语气稍霁地安慰了她两句,罚了她一个月月俸,便叫她离开了。
俗话说这人活一口气,一口郁结于胸的恶气出去了,袁令宜的病情也有了不少起色,一连几天都面色红润,红光焕发。
而拂拂也受到了大家热情的照顾,不止陛下来送了各色宝器,各宫的诸位妃嫔也都送来了什么朱钗簪环啊绫罗绸缎啊什么的。
莫名其妙的,陆拂拂就成了这王宫中最为炙手可热的红人。
牧临川却还为今天早上的事儿耿耿于怀。他不喜欢戏多的女人,尤其是这种他睡了不过一晚就开始想入非非的。
晚上,贴身内侍张嵩瞅着他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今天还去永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