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青梅竹马他弟(53)
黎相忆但笑不语。
*
临近晚饭时分,御书房里点起灯火。
然而不过一刻,骆时遗从里头走了出来。
站在台阶下的杨辉赶忙迎了上去,斟酌着提醒道:“皇上,今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您看,要不要去灵犀宫一趟。”
闻言,骆时遗停下步子,剑眉微微皱起,低斥道:“多嘴,朕自有安排。”
杨辉在他身边伺候多年,哪里会不晓得他的脾气,小声道:“是,老奴多嘴。皇上,黎三小姐也来了,眼下正在灵犀宫。”
眸光一闪,骆时遗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个字也没说,只往前走,步伐沉稳。沉默许久,他开口,“你去将她带来华清宫。”
杨辉低头道:“是。”
夏日的夜一贯黑得迟,这会儿还未黑透,天际还是铅灰色的。骆时遗坐上步撵,他望向远方,嘴角噙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
灵犀宫。
黎相知在内室梳妆打扮,前厅摆了三张大圆桌,在座的都是妃嫔娘娘,穿着华丽,衬得黎相忆与黎相与两人格格不入。
“咸王妃,本宫听说咸王通常在夜里发疯,你们俩能做夫妻么?”席中,有人开口,她一说,引得其他人纷纷朝黎相忆看了过来。
“为何不能?”黎相忆反问,“民女与他可是皇上赐婚。”
那人被她的话一堵,面上随之一僵,眸中尽是恼怒,“本宫说什么了,咸王妃这帽子扣得真大。黎大人难道没教你该如何说话?”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捂着嘴道:“哎呀,本宫倒是忘了,黎大人已与你断绝父女关系,怪不得。”
“相忆,我们走。”不待黎相忆开口,黎相与拉过她站起,“这儿的脂粉味有些熏人,我们出宫去。”
“刑夫人这话是何意?”
“你说呢?”黎相与挑眉。
“你好大的胆子!”那人厉声喝道,“不过是个小小的尚书夫人,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本宫今晚……”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有宫女进门,对上黎相忆道:“咸王妃,太后娘娘传召。”
宫女一说,前厅里的气氛变了又变,众人看黎相忆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
“太后娘娘?”黎相忆愣住,云澜想见她?她见她做什么,想问骆应逑的事?她看向大姐,大姐朝她点了点头。“去吧。”
“咸王妃,请随奴婢走。”说罢,宫女转身出了前厅,黎相忆跟上。
许是在前厅待久了,黎相忆一出灵犀宫便觉黑,一下子没能适应。宫女前头掌灯,她跟着走。
路上,黎相忆满脑子都是云澜召她所谓何事,倏地,有人喊了她,“咸王妃。”
“嘉妃娘娘。”她抬眸看去,前头站着一位艳丽的美人,正笑着朝她点头。是侯玥嘉,她上次帮过她。
“你这是要去哪儿?”侯玥嘉正准备最后一个去灵犀宫赴宴,今晚骆时遗不到场,还说待会儿去她那儿,她想着黎相知的脸便觉心情大好。
“太后娘娘传召咸王妃。”宫女开口。
黎相忆点头,“嗯。”
“去母后那儿?”侯玥嘉念着,面上笑意全收,蹙紧的柳眉在黑暗中竟显出几分诡异,“咸王妃,过去之后放机灵点。”
“谢嘉妃娘娘提点。”纵然不清楚对方说这话是何意思,黎相忆还是道了谢,随后跟着宫女继续往前走。
夜幕一寸寸拉下,直到覆盖整个皇宫。
到了华清宫,宫女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外。“咸王妃,进去吧,太后娘娘在等你。”
说着,她推开了殿门,里头亮堂堂的,比灵犀宫还亮,亮地刺眼。
夜风吹过,携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一抹不安在心头掠过,黎相忆看了看门口的宫女,她们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神情。
“太后娘娘?”垂首走了几步,她大着胆子抬头,殿内空无一人,打在金饰上的烛光闪得她头晕。
空旷中,只留她的声音回荡,阴森而骇人。
黎相忆转身正要离开,谁知身后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这脚步声霎是熟悉,叫人心头发颤。
“相忆。”
对方声音一出,黎相忆只觉迎头被人浇了盆冷水,浑身凉透了,一簇簇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怎么会是骆时遗,难道喊她来的不是云澜,是他,他借了个名头。
糟了。
双腿快脑子一步做出反应,黎相忆拔腿便往殿门跑,可惜殿门关得很是及时,“嘭”的一声,她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
王府。
黎相忆不在,午饭这顿便冷清了不少,而晚饭这顿更是沉寂,当家人不说话,摆着一副臭脸,其他跟着闭嘴,就连慕檀也识趣地闭了嘴。
几人各自默默吃饭,一声不吭,简莲借着盛汤的空档问:“王妃怎的还没回来?”
“怕是在尚书府吃饭了。”元夕耸耸肩,顺道接过她手中瓷碗,不经意间道:“她大姐那性子真不好说,总劝王妃离开王爷。”
“王爷都不担心,你多什么嘴。”简莲给每人都盛了一碗汤。
大门口漆黑一片,半点没来人的迹象。慕风端起瓷碗抿了一口,看向骆应逑,“王爷,那位刑夫人对你颇有微词。”
“啪”,筷子与桌面相撞,这一声听得其余几人不约而同地停住动作。骆应逑黑着脸站起身,“元夕,我们走。”
“是。”元夕以迅雷之速扒完碗里的饭,顺道拿了只鸡腿往嘴里塞。
上次两人去刑府是用走的,可这次不是,两人骑马一路直奔刑府。
他们到刑匀烈府时,刑匀烈正在用饭,桌上只坐了他一人,比王府里还要冷清。
“刑大人。”骆应逑快步踏进前厅,捏着马鞭往小门看,“我夫人可是在府上?我来接她回家了。”
“她不在。”语毕,刑匀烈猛地放下碗筷,剑锋般的利眉一扬,“你不知道?她与我夫人一道进宫了。”
“她进宫了?”这一刹那,短短的几字让骆应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惧怕。
“王爷,我们该……”元夕一脸踌躇。
“进宫。”
“可是皇上……”还没等他说完,骆应逑的身影便到了王府门口。他极快地看了刑匀烈一眼,足尖一点追了上去。
片刻,刑匀烈站起身,“福伯,拿我的官服来,顺便备一匹好马。”
“是。”老管家应下。
*
快马加鞭赶到宫门口,骆应逑利落地跳下马,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然而他没走几步便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
“咸王殿下 ,没有皇上口谕,你不能进宫。”
“让开。”骆应逑冷声说道,右手不自觉地按上了剑柄。
“王爷。”元夕跳下马后冲了过来,急道:“你若是杀了人,第二个办法便没用了,更何况王妃为你做了担保,你忍心王妃为你偿命么!”
右手死死地捏着剑柄,用力到极致才减少力道,骆应逑松了手,“你,去跟皇上说,本王来了,他若不愿见本王,那本王今夜便硬闯皇宫。”
“这……”几个守卫愣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接话。
“我去!”其中最矮小的那人举了手,举手后便跑。
暮色初浓,巍峨的皇宫像只蛰伏已久的猛兽,渐渐张开了它的巨口,妄图吞噬一切。骆应逑握着拳望里看,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愿事实并非想的那样。
*
黎相忆急急跑向殿门,然而任她怎么使劲也拉不开殿门。
越急越慌,越慌越乱。这个时候,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怕,一定要冷静,她可以保全自己,大不了一死。
事实上,骆时遗并没如何,他侧坐在桌边,优雅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清透的茶水从壶口倾泻而下,缓缓注入茶杯中。
“皇上究竟想怎么样?”
“相忆,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怎么说也算青梅竹马,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么?”他拿了只杯子,慢悠悠地给她倒了杯茶,轻轻往前一推,面上挂着温润的笑,“别怕,过来喝杯茶。”
“不用,我不渴。”背靠在殿门上,黎相忆转着银针藏在指尖,“太子哥哥,你让我走吧。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家歇息。今晚是我姐姐的生辰,你该去陪她。”
听得那声久违的称呼,骆时遗悄然抬起头,淡淡地看着门口的黎相忆,“相忆,你有多久没这么喊朕了,一年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