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青梅竹马他弟(102)
“我想再去一趟苗疆。”骆子节说得坚决,低头往身前的香囊瞥去,“没见着她,我什么都不信。”
骆应逑点头, “然后呢?”
“皇兄,你有没有找人的好办法?”骆子节疾步走上前,两手搭在龙案上,满脸期待。
“兴许有。”骆应逑在骆子节急切的目光中继续道, “听你说,她是炎宗的人?”
“嗯。”一听那个名字,骆子节当即拢起眉骨, 目光中锐气十足。
骆应逑来了兴致, 单手曲在案上,“你先说说当初如何找人的?”
“先找她的族人,无果再找炎宗的人, 族人说她回去过一次, 第二日便走了,炎宗里的人说她出现过,第二日便没见过, 兴许是接了新任务。”骆子节捏紧双手握成拳,有力道:“我不信她已经离开了,可我翻遍苗疆也没找着她。”
“威逼利诱的手段都用过?”
“那倒没有。”他答得干脆。
“所以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骆应逑失笑,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骆子节,“你难道没想过他们在骗你么,不说其他光说长相,你这一看就不是苗疆人,他们没把你当自己人,会说真话那是有鬼。”
骆子节低头苦笑,自嘲道:“他们看着淳朴敦厚,我当时便没多想,如今看来,当初我的确想少了。”说完,他抬头看他,正色道:“二哥,我想借人。”
骆应逑摆手道:“我不能借。”
骆子节急道:“为何不能借?”
骆应逑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字道:“你想坐这个位置么?”
仿佛被惊雷劈过,骆子节讷讷道:“二哥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想过要坐这个位置,再说,这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我。”
骆应逑不语,轻声道:“若是坐上这个位置才能找到她,你想坐么?”
“……”骆子节沉默。
*
新法出台,问题接踵而来,骆应逑越来越忙,白日召集大臣议事,一议便是一整天,晚上也多睡御书房。
他不回紫宸宫,黎相忆一个人待着的时间便越来越多,许是骆应逑给了警告,曹邺守再没来找她,也没人在她面前提选秀之事。
无事可做最闷,连看几日医书,黎相忆决定去太医院跟太医们请教,然而她进门说出自己的来意后,吓得太医们当场给她跪下了。
她好说歹说,他们无奈应下,全程恭维,话中无物,黎相忆听得很不舒服,简单说了几句话后走人。
走出太医院的那一刻,她开始怀念师父,他就不会因为她的身份恭维她,向来是想骂就骂想夸就夸。
前世,她一直被困在太傅府的后院,本以为重生后能摆脱束缚做自己想做的事,然而她却再次被困在了皇宫里。
选秀一事她不管,不过曹邺守说的另一件事学规矩,她倒是真可以学学。
她差人去喊,汪嬷嬷立马来了紫宸宫。
期间,她确实在教她,但她只在嘴上教,不敢全力开口,每次都说,“对”“皇后做得对”“这样便行了”“我们学下一个”。
黎相忆也不傻,她敬酒和走路的姿势做得并不标准,汪嬷嬷却点了头。
“汪嬷嬷,若是只走个形式,那我找你来做什么?”
汪嬷嬷颤了一下,双腿一弯跪在地上,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黎相忆沉声道:“要教便教仔细,拿出你教宫女的魄力来。”
“奴婢不敢。”汪嬷嬷将头压得很低。
她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不敢扣一年俸禄。”
汪嬷嬷立时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发颤道:“皇后娘娘,奴婢……”
“教还是不教?”她行至她身前。
“奴婢教。”
……
到了晚上,骆应逑回了。
他一脸疲惫,眼下浮着深深的黑晕,瞧着像是昨晚一夜未睡。见他这副劳累的模样,她一肚子想说的话瞬间冻结在了唇边。
“怎么,有话跟我说?”骆应逑低头看她。
“没有。”黎相忆笑着摇头,柔声道:“皇上累了吧?累了便歇息。”
闻言,骆应逑不悦地紧起眉心,侧头看她,“我这几日实在忙,等忙完新法的事,我多抽时间陪你。”
“嗯,国事为重,我,臣妾知道。”她绕到他身后给他揉肩。
他压低声又问了一句,“真的没什么想跟我说?”
“没有。”
*
翌日,骆应逑一大早便走了,黎相忆其实是醒着的,但她装作自己没醒。
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她心头迷茫更甚。
这一个月来,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件像样的事都想不起来。
洗漱过后,她拿出银针包问周围站着的宫女,“你们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们看看。”
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往后退了一步,齐声道:“奴婢们没有不舒服。”
虽说猜到了这回答,可真听到,她还是觉得难受。
黎相忆走到窗户边眺望,天际的黑云大片压来,沉甸甸的,待会怕是要下雨。朱红色的宫墙一道接一道,怎么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她心口闷地慌,迫切地想出去透气。
“备轿,本宫要出宫。”
宫女们犹豫道:“皇后娘娘,您不同皇上商量一下么?”
“不用,备轿。”她沉下脸。
“是。”
说起来,她已经许久没见大姐了。
前几日,听说大姐有孕时她便想去见她,只是骆应逑一直在忙,她没说出口。
午饭时分,轿子到达尚书府。
老管家率先迎了上来,跪下恭恭敬敬道:“草民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黎相忆踏出轿子往府里张望,问:“福伯,我大姐在么?”
“夫人在的,草民带皇后娘娘过去。”老管家引着黎相忆往里头走,边走边说,“夫人有孕后身子不大方便,贪睡,这会儿刚醒,皇后娘娘来得也是巧。”
正如老管家所说,黎相知刚醒,懵懂地坐在床头,发髻瞧着稍稍有些乱。
“大姐。”她进屋。
黎相知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上前正欲下跪行礼,“民女……”
“快起来,别行礼,我们姐妹俩还客气什么。”黎相忆扶住她,伸手便去把她的脉搏。
“怎么样?”黎相知问,话中隐隐藏着一丝颤抖。
“脉象一切正常。”黎相忆微笑着放下她的手,大姐有孕,她难免会想到自己。
“怎么了,皇后当得不开心?”黎相知反手拉住她。
这几字一击即中,黎相忆望着门外的风景叹气,“我不是当皇后的料,皇宫里的日子也不适合我。对,这个位置是全天下女人的梦,可我只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何况他在皇宫里,我要陪着他。”
“你这脑子。”黎相知拿手指戳她,恨铁不成钢道:“当了皇后还这么蠢。不喜欢就走,留着做什么,折磨自己?他当皇帝,你就一定要当皇后?”
黎相忆眨眼,“后宫可以没有皇后么?”
“名头挂着。”
黎相知如此一说,黎相忆顿时陷入沉思。
*
当晚,骆应逑回来得比任何一天都早,像是有话跟她说。
黎相忆沐浴后坐在梳妆台前,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眉心漾着郁色。简莲送她的那把梳子她带着,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想起他们俩,她愈发不快。
“听说你今日去了尚书府,你姐姐还好么?”骆应逑拨着鬓边湿漉漉的长发上榻坐下。
“嗯。”她拨开盒子,轻轻应了一声。
他静静看她,“没有话想跟我说?”
“有。”她松开长发,起身朝他走去,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坚定道:“我想出宫。”
“看来你想好了。”骆应逑坐直身,笑着问:“出宫后想做什么?给人看诊?”
“对,还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馆。”说着,黎相忆在他身侧坐下,向往道:“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不喜欢做皇后,也做不了。”
她说完了才看他,然而骆应逑面上没什么大表情,叫人读不出情绪,“你反对么?”
“我不反对,我只是在想,你怎么忍到今天才说。”他伸手揽住她,叹息道:“我这几日确实忙,但我也清楚你每日在宫里做什么,不喜欢为何不说,在你看来我不值得说真话?”
“不是。”她仰头看他,心疼道:“你这么忙,我不想拿微不足道的事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