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病弱世子的白月光(90)
不管怎样,留在宜州的可能就小了。
现下他与梁王都在宜州,到时候肯定得派其中一个去追查后续,而圣上顾虑到他的身体,这件事许会让梁王去查明。
江城垂下眼。
也就是说,刚见面没多久,可能又得再分开。
明明是再习惯不过的事情,这次因为跟父亲相处起来比以前都要融洽,江城不得不承认,其实他心中是有些不舍的。
心中暗叹口气,忽然颊上被一温热的手指触上,江城愣住,定定瞧着凑上前来看他脸色的连甄。
“诚哥儿?怎么闷闷不乐的?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姐姐?”
一路走回房里,连诚都垂着头默默不语,虽说他不爱说话,但平时也不会是这样没精神的样子。
“我就是想着江叔把我们送到琼州之后就要跟他告别了,觉得有点……”
后面自己的感受,江城死活都没肯说出来。
连甄善解人意,直接替他补上了,问他:“诚哥儿会觉得寂寞吗?”
这么说是肉麻了些,但意思差不多的。
江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连甄看他一脸别别扭扭,还勉强承认的模样,忍住笑意,告诉他:“分别会觉得寂寞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更需要好好告别。”
“好好告别?”
江城不明白,要如何才能好好告别?
连甄偏头想了想:“会感到寂寞,是因为那个人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陪在自己身边,因为思念他,也担心对方可能忘了自己,才会有这样失落的心情。”
她伸手指指江城另外让丫鬟买回来的拨浪鼓:“江叔送了你拨浪鼓,你想他的时候可以转着鼓玩儿,那么,你也送些什么给江叔,让他见了能想到你,这样不是很好吗?”
江城豁然开朗。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可同时他也才发现,他从未给过他父王什么。
握着连甄递给自己的拨浪鼓,江城才发现某方面来说,他跟梁王这个父亲,谁也嫌弃不了谁。
他失笑。
被连甄哄好了之后,江城振作起来,询问连甄意见:“我想自己亲手做给他,不是用买的,能做什么?”
梁王府不缺钱,梁王自己可能也不缺什么。
既然这样,最能表自己心意的,也就只有亲手所做的东西了吧?
连甄想到他手巧,能用草编出比秋芳还好看的螳螂,便提议道:“编个平安结怎么样?寓意也好。”
镖师走南闯北的,拿命在保护别人,送平安不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吗?
江城点头,迟疑地看着连甄:“我不会……姐姐会的话……能教我怎么编吗?”
被那双充满期盼的双眼看着,连甄本就打算要教他,自是说不出任何拒绝他的话语。
“当然可以,姐姐这儿就有玉绳,来挑个喜欢的颜色。”
连甄唤丫鬟拿来装着玉绳的小篮子,在客栈怕吵到其他住客不好抚琴,若想活动手指的话,编绳结倒正正好。
江城本想随意拈了根,后来想想还是挑了根红的,更为吉祥。
“这边绕过去,然后这条线从这儿穿过来……”
连甄轻柔的声音在江城耳边响起,他忽地耸了耸肩,往旁一避。
“怎么了?”连甄不解。
江城摇头:“有点痒。”
殊不知自己面上微微泛着红。
这平安结弯弯绕绕,虽说难不倒江城,但连甄为了让他看得更仔细,便挨着他坐。
以往两人就算是坐着一起用膳也不会靠得这样近,连甄一说话就像偎在自己耳边细语似的,江城不太自在。
连甄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笑得眼睛都瞇了起来:“你还不习惯呢。”
这孩子可是对着她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言论的人呢,自他出现以后都过多久了,看样子还不是太习惯自己的接近与碰触。
江城闻言没有说话,只抿了抿唇。
心想自己大概一直都不会习惯。
连甄顾虑他的感受,稍稍在不影响他看到的范围拉开了一点距离,让他能更加自在些。
这孩子正直得太过,有时候都让她有身边坐着的不是自己亲弟弟,而是旁的外男的错觉。
想到这点,连甄摇头笑笑。
这想法也是太荒诞了。
第七十八章 (二更) “都会好的。”……
如连甄所料, 之前江城能将草编螳螂编得维妙维肖,绳结也是难不倒他的。
有了连甄指导,江城自己再做几次,已经变得很是熟练, 都能独立做好一个平安结。
连甄瞧着他做出的成品, 点了点头:“诚哥儿真棒。”
江城被夸得心虚, 如果是三岁小儿编出的这平安结那确实当得起这一份称赞, 奈何他是个用了小孩躯壳的大人,连甄都教得那样仔细,他学不会才是怪事。
“是姐姐教得好。”
连甄耐心仔细,又时刻分神注意他这边的制作情况,不厌其烦地教了他一遍又一遍, 语气从未有一丝不耐,即便是连诚来学,只要他坐得住,耐得住性子,也肯定能被连甄教会。
望着自己编好的平安结,江城不禁陷入沉思。
可以的话, 他也不希望有送出这平安结的机会。
但宜王疑似背后操控假药材,江城在想, 宜王此举目的何在?
他这一走神很快就被连甄发现,连甄问他:“诚哥儿,在想什么?是哪里不会做吗?”
看着他手上把玩着的平安结, 做得挺好的呀,怎么就望着它发呆呢?
江城摇摇头:“我在想别的事。”
连甄伸手点了点他蹙起的小眉头,笑道:“想什么呢?眉毛皱成这样,可是碰上什么纠结事了?”
说纠结倒也不算, 不过听听连甄的想法倒也不失为一个思路。
“我在想,若是有个人小时候,他的母亲为了他的前途做出伤人性命的事,最后导致母亲没了,亲族也在苦寒之地受罚,这个人却对外称自己病了,从不理外事,是有可能的吗?”
因为母妃的事,他跟父王对宜王府持有的感情是复杂的,做出的判断也就有失公正,既如此,还不如听听旁人的意见。
连甄不解他为何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但仍是想了想,反问他:“你说那人小时候,母亲为了替他谋前途伤害别人反而受到制裁……但,那人当时还小,他眼中所看到的、自己亲身经历的,又会是怎样的?”
江城若有所思,有些明白连甄所要讲的意思。
“对他来说,可能是自己的母亲明明是为他好,却因而丢了性命,那么,这孩子会对当时夺走母亲生命的人怎么想?会对牵扯进这起事件的相关人物怎么想?成长的过程若没有人能好好引导他,这观念根深蒂固,长大之后,又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连甄表情冷淡:“旁的暂且不提,夺去自己最爱的家人性命,这笔帐,又该怎么算?如果是我,可能也没法理智得辨明是非,何况只是个孩子。”
她话音冷漠,与平常温和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些话勾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
犹记得连诚出生那日,天狗食月,大地一片漆黑,微弱的婴儿哭声响起又被死死捂下,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错听。
直至子正,月娘再度露面,哭声渐大,她对自己爹爹说起听到哭声一事,才从父亲口中听见事情真相。
──自己的亲弟弟是在天狗食月当日的生辰,这个他们盼了好久的孩子,却在一个最不受祝福的日子里降生,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望着娘亲拚了命也要生下的皱巴巴的小婴孩,连甄和连业都选择了将他的生辰后挪一日,却时时都在担忧事情败露,无辜的弟弟就要遭人杀害。
尤其本家那些人,为了所谓家族荣耀,杀一个婴孩的事,他们肯定干得出来。
一想到万一那天真的来临,连甄的目光就变得阴狠。
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哪怕顶着为了家族的名义,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连诚被了结性命。
“姐姐?”
江城唤了她一声,连甄从那些糟心事中回过神来,对上了江城担心的眼。
连甄伸手摸摸他的脸,脸上重新扬起笑容:“抱歉,吓到你了吧。”
她望着自己的弟弟,手中所触的触感是那样真实温暖,连甄喃喃说道:“为了保护家人,有些人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