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病弱世子的白月光(48)
吴氏“嗐”了一声,无奈笑道:“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有何难处直说便行,咱们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主家,只要理由说得通,我们也会斟酌的。”
再来的事吴氏就处理得很是妥当了。
送走老赵,吴氏喝口茶润润喉,知道方才是连甄给自己留了面子,才会以那样的方式提点而不多加僭越。
既顾忌了她的心情,又妥善点醒可能会出纰漏的事,这份心思实在令吴氏自叹不如。
她可是在内宅熬了这许多年才熬到如今的模样,而连甄可还是个闺阁女子。
吴氏不由叹了声:“论这点还是比不过甄姐儿,我在你这年纪时可不懂这个,哪还记得往年是雨是晴,是否会于作物收成有影响?”
连甄抿唇一笑:“二婶说的什么话呢?我可什么也没提呀,只是问了还没下雨会不会有影响而已,旁的事可是二婶自个儿推敲出来的,怎能把功劳都推到我这儿来呢?”
这么一讲还真是。
吴氏对着她,摇了摇头,嘴角噙着笑意,无奈说道:“你呀……”
这份玲珑心思,吴氏是不担心连甄往后出嫁后在夫家吃亏了。
江城手上循着秋芳的指示,将摘下来的青草弯弯绕绕,也是在听着连甄那儿的动静。
他现在虽埋首把玩嫩草,但,不用抬头,他都能感受到来自连甄那儿强烈的视线。
“……”
今日的事是他大意了。
已经咬牙对着连甄喊出“姐姐”,却没料到坏在一句“二婶”上。
想想,被怀疑不对劲的事其实早晚都会发生。
他与连诚的互换,取决于他自身进入睡眠的时机,几乎隔个半天一天,自己就会成为连诚,以他的身份在连府过日子。
这样不连续的记忆,不同人所经历的每一天,肯定会有出现误差的时候。
以前都还能以记性不好带过去,但这些事情日积月累起来,加上最明显的,连诚改唤吴氏为“婶娘”而自己却不知情,恰好撞上连甄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的情况,会被这样审视着,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江城边想着事,手上动作也就越来越顺。
收尾时,江城看着自己编出来的螳螂,挺着腰举着双镰,威风凛凛,完成度跟连诚此前所做的完全不同,他伸手一揉。
秋芳看见时,那草螳螂已经被江城扔在竹篓里,绿汪汪的一片,里头全是做失败的残草。
她也不见怪,反倒是有些习以为常,还问他:“二少爷又做坏了吗?没关系,奴婢摘了许多草,还能再重新来过的。”
孩子不懂掌握力道,连诚此前在学习时就经常扯破叶子,破掉的叶子容易断裂,没法再继续编,只得重新再来过。
江城点头,接过丫鬟递来的草叶,看了眼桌上另外摆的那些歪歪扭扭,连是不是虫子都看不出来的草编奇形异状,手上的动作第一次迟缓了下来。
这些是连诚昨日所做,草编螳螂对一个三岁孩子来说到底还是太难了些,练了这些时日依旧不得诀窍。
江城庆幸自己方才将做好的那个先扔了,否则等会儿被瞧见了,还不知道如何解释连诚是怎么突然学会的。
然而现在轮到江城犯愁。
他拧眉,认真盯着连诚做好的那些,试图想要做出个差不多的来。
可任凭他如何尝试,都没法有那一分的神似。
江城捧着连诚做的奇形怪状,陷入沉思。
这个……似乎要比螳螂,还要来得难上许多啊。
在二房耗了一下午,江城还是没能把连诚做的那些完整做出来。
他与连甄牵着手,两人一起走回连甄院里。
──一路无言。
以往连甄总会找话题同他说话,走回去的路程虽短,可连甄每日都能与他说起与上次不同的事情。
像是今天的云朵是什么样的形状,路上哪里的花开了等等,她总是能将那些自己从未注意到的地方指出,与他分享。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城的错觉。
他感受了一下手里的温度。
小孩体温总是来得略高些,而连甄的手偏凉,所以当连甄牵起江城的手时,江城也会尽可能回握住她,试图暖一暖她的掌心。
可今日,两人的手方交握在一起,江城就觉得不对。
这温度,似比平时还要来得温热许多?是有用药调养过身子了吗?
今日总是躲着连甄目光的江城,最后还是抬眼,看了看她。
连甄的容貌出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而她肌肤底子也好,白嫩得找不出一丝瑕疵。
不过眼下看着,连甄的肤色,似乎要比平时又来得更白一些?也不知是否施了淡妆,双颊染着绯红。
然,不光如此,她向来红润的菱唇没了血色,唇色看着极淡。
江城察觉不对劲,停下脚步,他驻足后,连甄还走出几步才反应过来。
连甄刚想回身询问,忽地身子一晃,她牵着江城的手松开,抚着自己的太阳穴,顿觉天旋地转,扶在墙上才得以稳住身子,可意识渐渐模糊。
奇怪……
怎感觉……使不上力?
明明站住了却还是觉得晃,最后双腿一软,眼一闭往后旁倒去。
“小姐──”
丫鬟们惊呼,忙乱成一团。
江城瞪着眼,第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
“连甄!”
第四十七章 (一更) 只要她能好起来,……
在佩兰和冬葵还愣着的时候, 香叶已经上前将连甄扶住。
“小姐!”
香叶搀着她,才没有让连甄因而摔倒在地,而是缓缓坐在地上。
她让连甄靠在自己身上,着急唤着。
可不论周遭再如何嘈杂, 丫鬟们怎么呼喊, 连甄依旧紧闭着眼, 并无一丝一毫苏醒过来的迹象。
江城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倒下, 看着自己往前伸出的手──连诚小小的手根本不足以捉住她。
连甄脸色那般不对,若是自己再早一些能看看她,是不是就能更早发现?
愧疚与自责的情绪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胸.口就像被人紧紧攥着,连呼吸都困难。
现在想再多也是无用的, 江城握着的拳紧了紧,对一旁愣着的丫鬟吩咐:“把这事告诉婶娘,让她去请大夫来。”
再对冬葵道:“去喊来几个壮实的婆子,将姐姐抱回院里去,另外派人给连相说一声。”
事态紧急,所有人又慌又急, 也就没人注意到连诚称自己爹爹为“连相”,各自忙各自的事儿去。
──连甄病倒了。
大夫来看过, 说是忧思过度,加之夜里又没歇息好,因而染上风寒。
这个结果要说意外, 也能说是意料之中。
原本要准备花朝节的表演曲目,在原先的一曲上又新加一曲,负担已是够大,谁料当日又遇到个疯子, 连甄一大家闺秀,哪里遇过这等蛮横事?
江城听说了,自从那日以来,连甄夜半便总是惊醒,醒来后再难入睡。
她夜里没休息好,又担心连诚那所谓“双面人”的病,日夜都不得安宁,可不就累得病了?
连业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赶过来看女儿,担心之情全写在脸上,自从进来后已经不知道叹过几个气。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凡事喜欢自己扛,不肯找人商量,即便让她放宽了心,她也是全将心事都藏着,这身子可怎么熬得住哟?”
即便连甄真找人商量,每回说的也都只是表面的事,真正要紧的从来都埋在自己心里,让连业也不知怎么说她才好。
在孙大夫对他说要注意自己女儿的身体状况之前,连业早就发现连甄的状况不对。
他想方设法让连甄放松心情,为的就是防止今日这样的事发生,谁知,结果仍是做了无用功。
连业既无奈又担心,却也束手无策。
现下连甄发着高热未醒,得适时降温,大夫说只要能醒来就没有大碍了,就是得修养好一阵子,心神都不得劳累。
连业在想,这要求对连甄来说,可真是难如登天,又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愁上加愁。
女儿的闺房,他一个做父亲的到底不好久待,将这里交给吴氏后,连业去寻了孙大夫,问问有没有可放松之法,能减轻连甄心里的压力。
这期间江城一直没有离开连甄左右,就守在她身旁。
察觉她额上覆着的巾帕已经没了凉意,他取下,浸了浸水,用小手努力拧干,再方方正正地叠好,放回她额上,这般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