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74)

“是我父亲。”桑汀嗓音低低的,“他是我相依为命十几年的父亲。”

姜珥愣了愣,恍然间好像记起了什么。

父亲,母亲,姐姐,兄长,大火……

可随着脑袋一阵刺痛,她神色变得茫然,连忙摇摇头,甩去那些奇怪的事情。

姜珥挽紧桑汀的胳膊,想了好久才说:“您别担心,您父亲……伯父该是有事耽误了,有皇上在绝对不会出事。”

桑汀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看不到人,她心里总归不踏实。

再有便是她真的太想见父亲了。

马车辘辘,从桑府门口往街外行驶,行过繁华街道,驶过拥挤人群,桑汀掀开车帘给车夫递了银子,再有,塞到他手上一张图纸。

上面有画圈的地方。

这马车是桑府的,车夫是桑府的,因着出去权当游玩,去的是江南风光最胜的南甫桥畔。

临行前,桑汀特嘱咐过阵仗不易太大,后面随行的侍卫、宫人各两个。

后面那两个侍卫是土生土长的夷狄人士,对这江南地界是全然不熟的,可是算着距离远了,两人对视一眼,任谁也不敢拦皇后娘娘,只得派了一个宫人回去递信。

东启帝捧在掌心的女人,倘若出了什么岔子,谁也担不起这条命。

-

桑府,书房。

宫人急匆匆赶回来时,稽晟正与郡守于大人商议减租降税之计。

江南经济兴盛,肥沃田亩居多,上缴国库的钱银租税粮食几乎大半来自江南,一路南下,各地有各地的要紧之处。

那宫人来敲门时,手都是发颤的。

稽晟声音冷淡:“进。”

宫人进来,到他身侧低声交代,只见东启帝的脸色变戏法似的冷沉下。

于大人也跟着面色一变:“纪大人,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你立刻下去。”稽晟冷眼睨他,周身气势凛然霸道,好似天生的王者,发号施令只需一句话。

“是,是!”于大人这便急忙收拾案牍起身离去,临到门边,才听到里头一声'夫人出城去了'。

咦,这倒是惊奇,从未听过哪个钦差大人办公差还带着夫人一道的呢。

这小夫妻得是有多好啊。

于大人摇摇头,出了书房。

殊不知里头那厢,东启帝的脸色已然变成铁青:“那日为何无人来通报朕?”

“那日……那日娘娘怕您受寒,特地给您送大氅来,临到门口才听到的,奴等见娘娘不言不语就回去了,自也不敢…不敢多说什么,今日才听娘娘说待得厌烦,要出去去游玩,可是马车行驶过了城中央也不见停下,奴等才匆匆回来禀报,请皇上宽恕!”

“一群废物!”稽晟冷斥一声,重重甩下宽大的广袖。

难怪阿汀前日忽然问那些,他道是为何,原是这个小东西又偷偷听了不该听的还瞒着他。

外边天色渐渐黯了,稽晟眸光阴冷,这便疾步出了门,道:“速去备马!”

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少不得不安稳。

人不在身边,他便是半刻也放心不下。

第53章 . 骗局(七) 父亲

天边已是慕色四合。

几匹快马自江南街头疾驰而过, 所行之处卷起阵阵风沙。为首男人着一席墨黑单袍,身形挺拔,马上风姿更是英武罕见, 尽显将帅出征的凛然风度。

引得左右行人纷纷探着脖子瞧去。

一人说:“咱们江南何时瞧见过这样威武霸气的男子?”

另一人却指着那道快消失的高大背影:“瞧见没, 人家腰带下悬挂那香囊,是有主儿的了。”

众人赞叹过后, 纷纷收回视线。

有未出阁的收不回心,眼巴巴瞧着,直到影子都瞧不见了,才被拽走。

稽晟按着那宫人指引的路径,快马追到南甫桥畔。

这已经是出了城,南甫桥在郊外偏北的方向。

他身后跟了十几个侍卫, 个个举着火把, 下来左右巡视时, 点亮了一片漆黑。

不远处的马车一眼便瞧见了, 马儿被拴好在木桩上, 此刻四处张望。

等人去掀开车帘查看,里面却是空的。

那宫人急忙说:“午后娘娘就是坐这辆马车的……可瞧这车轱辘被石块压坏了,许是——”

稽晟冷呵一声打断:“还废话什么?给朕沿着四周去找, 今夜若寻不到皇后, 你们通通提头来见!”

“是!”随着东启帝一声令下,众人急忙四下散开去。

稽晟视线冷凝在那马车上,一片漆黑, 像是汀汀从未来过这个空旷的地方,他手中的火把明亮,地上泥泞,隐隐可见一排脚印。

稽晟循着脚印往北寻。

敖登尾随其后, 姜珥也是跟着去了的,两个姑娘身形单薄,纵使身边有两个侍卫护着也总叫人不安心。

……

诚然,天不如人意。

马车出城后就坏了,勉强跑到南甫桥畔,桑汀和姜珥只得下了车。

车夫是江南人,认得她给的那图纸上的地方,自也知晓眼前这位小夫人非富即贵,却格外执着,他犹豫再三,才决心带着几人走去。

那两个侍卫寸步不敢离,紧紧护在身后。

天黑了,郊外泥地不好走。

可是距离打听到的地儿越来越近了,桑汀每走一步,父亲的脸庞便越清晰一分。

路上,那车夫说:“桑大人可是百年难见的好官啊,各地租税重,老农忙活一年到头可不就为了那口粮,结果大半上缴了,手头没剩几粒米,末了莫说进城去换几碟子肉菜,收成不好的便是吃都吃不饱。”

“桑大人上位不到三个月,亲自下去瞧,抓那几个贪心贼,名声在江南都传开了,以前那些个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好处送来便收腰包,谁管老农死活?”车夫家里也有几亩地,倒也不是夸大其词的。

桑汀默默听着,不知何时,泪水已无声漾了满眼,身侧,姜珥握紧她的手。

车夫在前边探路,碎碎念不断:“唉哟,以往民间都流传好官往往不得重用,可是桑大人是很得上头看重的。才下江南任职便有人安排了宅子护院,那可是郡守才有的优渥待遇唷,大家都说要不了一年,桑大人便要升迁回江都城了。”

“也算皇帝开眼。”说完这话,车夫叹了口气,回身说:“二位夫人,就快到了。”

桑汀怔了怔,姜珥应了声。

桑汀想起那夜,码头遥遥一望,是送别。当时,稽晟叫她放心,说他会安置好父亲。

他真的有说到做到。

可是,为何到了江南还要阻拦她与父亲见面?

这才是桑汀真正想不通的地方,她以为,她们已经解释清了误会,便算是心意相通了的。

可是这件事叫她发现,他们之间还有隔阂,看不见摸不着,却比山高,比海深。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岌岌可危。

像是纸糊的灯笼,经不起半点波折风浪。

今日出来,也是冒险的。她在梳妆台上给稽晟留了信,信上都有好好的解释。她不想因为这个再和稽晟起争执了。

可是父亲,那是底线。

正此时,守在两侧的护卫忽然出声:“请夫人留步!”

桑汀猛地回神,寒风刮过,她身子一个哆嗦,当即停下脚步,神色提防地问:“怎的了?”

“前方有异动。”

两个侍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耳力非凡,远远的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请夫人在此等候,待属下前去查看。”

说罢,一人执剑上前,另一人留下。

桑汀心跳有些快,忐忑不安叫她手心发凉,姜珥小声说:“娘娘,从前老敖和我说歹徒最喜夜里出行,若真是……我们便跑。”

“别怕,不会的。”桑汀暗暗稳住心神,问车夫:“大爷,桑大人夜里便是住在这里的吗?还有多久才能到?”

车夫指着不远处那村落说:“是住在乡亭家里的,就在前头,桑大人每到一处少不得要三五日,来回往返多耗时日,索性住下,您别担心,村外这些老农纯朴,要说歹人横行,是少见的。”

桑汀这才稍稍放下心,却不敢放松警惕,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侍卫亦步亦趋,甚至已经拔出剑,时刻准备对敌。

谁知,远处田野传来打斗声。

桑汀整个身子因而绷紧。

“娘娘……”姜珥害怕了,“我们,我们先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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