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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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江东城的街市格外寂寥。

桑汀几乎是在下马车那一瞬便察觉出来了,来此虽则还不到五日,可当日去张府的路上所见盛况仍旧历历在目。

一对比,便觉今日着实反常。

张夫人也觉古怪:“今日天儿最好,按理说这街边啊得摆满铺子才是,倒是奇怪得紧。”

桑汀拢了拢毛领斗篷,默了会才说:“不打紧,照常走走便是了。”

张夫人忙说好,领着二人去了一家开门的布匹料子坊。

掌柜的见着几个衣着华贵的可稀罕,忙热情招呼:“嘿哟,小店大半日都没开张,敢情是特迎接贵人!”

张夫人笑着客套几句。

桑汀听这话,看料子时有些心不在焉,没忍住低声问了问身侧的小二:“今天是什么日子,是有什么不利出门的讲究吗?”

小二摇头,瞥了眼外头空荡荡的街道,说:“您还没听说吧,不晓得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夷狄王……说是皇上南下来了,眼下正在江东城呐!”

桑汀诧异抬眸,看向小二的眼神里震惊疑惑参半,他们一行从未对外泄露过,就连郡守赵大人也不知晓的,只有张玉泉知详情,可张玉泉是稽晟的心腹眼线,断断不可能泄露此事。

且就算是百姓得知他们南下,又怎的都足不出户?

桑汀拧紧了眉,“那何为都不出门了?”

小二脸色有些隐晦,左右看看没有旁人才说:“那夷狄王是何人?是要活活吃人的恶鬼!谁心里头不怵?夫人,您买完东西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遇上,小的还听说夷狄王最爱玩. 弄少女……”

“你胡说!”桑汀忽然大声打断他。

素来脾气温和好说话的姑娘,这只怕是第一次与人红脸争执。

这一声响引得张夫人和掌柜的都看过来。

桑汀气红了脸,又语气重重的,重复了一遍:“你不明真相如何,就不该以讹传讹,你在胡说!你在造谣!他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张夫人赶紧过来,微微护在桑汀前面,打着圆场:“唉哟这是怎的了?有话好好说,可不要冲撞了我们夫人。”

小二摸不着头脑,不解地看了桑汀一眼,眼神古怪:好好的姑娘吃错什么药了?

小二没说什么,灰溜溜走开了。

桑汀眼尾泛起红,盯着外头寂寥街景,心底酸酸的不是个滋味。

她气愤,气旁人以讹传讹,诋毁稽晟名声,更气自己曾信过,也是见了稽晟便躲的人。

传谣扎根人心底,根深蒂固。可他明明不是这样!

如今东启王朝能安稳至今,朝廷百官臣服,便足矣说明他没有无故冤枉杀过一个忠良臣子,百姓尚且能安居乐业,便说明他没有昏庸无道、实行□□,没有穷奢极欲、滥用国库钱银。

他只是脾气不好易躁怒,可那是病!

只是病而已,还能治好的!

不论是出于情爱的偏袒,还是就事论事的公正,桑汀心里那杆称已经完完全全偏向了稽晟。

没有什么对错之分,若还能分辨对错的话,只能是因为她不够爱。

姜珥小心拉住桑汀的手,“您别生气,他们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喜欢的人走到今日有多艰难坎坷。

桑汀摇头,她不气,凡事都要向前看才好,慢慢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最后,她却什么都没有买,像是孩子心性报复一般的,直接出了那铺子。

有心事盘旋心头,再逛也没意思了。

张夫人没多问什么,随意买了些糕点果食,打道回府。

回府路上,桑汀微仰头将眼泪憋回去,手心冰凉,轻轻按上眼睛,丝丝凉意把那抹红晕染退下。

等到了张府,一点痕迹都瞧不出。

幸而稽晟今日不曾出来,不若叫他知晓这事,心里定是不好受。

所以她也不能红着眼回去。

第42章 . 喜欢(六) 她知道你是这样卑劣不堪的……

桑汀回到张府时, 在门口和急匆匆赶出门的大雄打了个照面。

大雄见了她恭敬行礼:“夫人,您回来了,大人眼下还在地牢, 只怕要午后才处理完事情。”

“地牢?”桑汀微微皱了眉。

大雄如实说:“方才赵郡守压着其子赵逸全过来向大人请罪, 因其涉及大前夜聚众下咒一事,与反贼多有牵连, 非同小可,偏赵逸全是个嘴硬狡猾的,大人这才亲自下地牢审问。”

桑汀倒是没曾想大雄会毫无隐瞒的,和她交代这许多,她捕捉到那话里,她一点都没有听说过的事:“聚众下咒是怎么回事?”

稽晟从未和她提起过, 她身边只有其阿婆和贴身照顾的宫人, 也是不知晓, 忽而听到才觉格外惊疑。

大雄闻言, 便知自己无意间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由得脸色微变。

实则在他心底,娘娘为皇上的身子是真心实意,已经算是半个主子, 大雄决计如实告知:“回禀夫人, 初来江东那夜是阴历十五,大人在漓河河边抓了好些聚集在一起,出言不逊, 下咒要大人永世不得超生的愚民,属下将人抓回来盘问才知,主谋是赵郡守的庶子,赵逸全, 近些日子都在彻查,肃清反党余孽。”

这番话似石子砸下,激起层层涟漪。

桑汀脸色有些难看,竟有下咒此种险恶的事情……与今日众人避而不出又有何区别?

都似刀子往人心上戳。

难怪稽晟忽然间变得沉默寡言。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却一字未语。

是她大意,早该来问大雄的。

桑汀捏紧了帕子,问:“所以,昨夜去戏院,那个不肯卸下妆面的就是那人?”

“正是。”大雄答,语毕恭敬退下,准备去办差事。

桑汀顿了顿,忽然叫住他,犹豫开口:“若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能不能拜托你——”

大雄虽是粗人,心却细,当即了然于心,垂首应下:“还请夫人放宽心,属下必当知无不言。”

待大雄走后,桑汀默默站了会子,远远地望向街道尽头,寂寥无人,唯剩风卷落叶,飘零着一圈又一圈。

她眉眼低垂下,思绪纷杂,最终想起在回来时瞧见的那几个过路乞丐。

善恶不是一夕之间就深入人心的。

慢慢来,都会好起来的。

有所需,必能有所求。

她天真而又诚挚的祈求这个世间待他好一些,不需要太好,因为她会很好很好,但至少,不能太差。

桑汀犹豫地看向姜珥。

姜珥捧着一盒子桂花糕:“您说。”

桑汀问:“那一包袱的金银珠宝,我能借用一阵,等过后回去,再还给敖大人可行?”

“不用还!”姜珥忙不迭摇头,凑近她耳畔小声说:“老敖有的是银子,库房好多,您只管拿去花,千万别心疼。”

桑汀笑了笑,心里有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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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赵得光是个见风使舵的,眼瞧着纪大人眼色不对,竟就将赵逸全捆成一团留下来,自个儿则拍着胸脯去肃查民间动乱。

能动手的,稽晟自不会多费口舌,将人压来地牢,严刑拷打。审问一旬下来,赵逸全昏死过去也没有说半句有用的话。

瞧着瘦瘦弱弱的,却有一股子硬气。

殊不知,这厮正正激起了夷狄王骨子里肆虐的征服欲。

地牢深处。

稽晟坐在牢房门口的楠木大交椅上,手肘微撑着下巴,眼帘微阖掩不住内里冷光,他另一手微抬,指向绑在架子上的人。

身侧立马有随从端来大盆凉水,一把泼上去。

十月的天儿,地牢潮湿阴冷,冷水简直比寒冰要寒凛千百倍。

赵逸全猛然清醒过来。

稽晟轻嗤一声,右手把玩核桃的动作微微顿住,随即,曲指一弹,那核桃似冷箭直击在赵逸全胸口处。

瞬的,嘶哑的喊叫声响起,伴随着一道愉悦的笑声。

眼下这境地,只有东启帝能肆意笑出来。

实则这等事自有敖登处理,原不必他多费心思来这一遭,可这个赵逸全,实在太过像,太像他。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理催着他亲自过来瞧瞧。

稽晟懒散地放下了手肘,起身走进去,声音冷淡问:“江之行给了你什么好处?”

赵逸全艰难抬起头,张嘴时,有粘稠血水顺着唇角滑下:“江之行……是谁?”

稽晟勾唇冷笑,该查出来的,大雄早已查个彻底。他眼神停在一旁烧得正旺的火盆上,火星子噼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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